倚紅冷笑：“說與不說，都得死，何必說？”

        “那可不一定，”楚翎道，“你們之前所殺之人，都可算是攝政王叛黨余孽，

        不僅罪不致死，若陛下有意開脫，還可說成是立下大功一件。

        沒有光明正大特赦他們，無非是想樹立我朝律法威嚴。

        但是，你們企圖謀害皇后，那就是十惡不赦之罪！

        皇后是清白無辜之人，讓你們謀害了，你想陛下會愿意嗎？

        你老實交待是誰令你行事，那么只找元兇算帳，至于其他人，依然可以免去一死。”

        倚紅凄苦地笑道：“這樣我就更不能說了。”

        “哼，”楚翎道，“你這么一說，本官就能猜到誰是主謀。

        果然，也只有她才有動機傷害蕭瑤。

        潘錦這是愛而不得，嫉恨蕭瑤吧。

        她明知可以逃過此劫，卻非要鋌而走險，她這是瘋了嗎？你們也跟著她瘋？

        主仆一場，就當真值得你這樣為她賣命。”

        倚紅絕望地閉上眼睛：“罷了，橫豎活著也沒有意思。

        猜不猜得到又如何，愛而不得的滋味我深有體會，我對師兄何嘗不是如此？

        可是，我不會因為這樣，而去殺潘錦，卻會為了潘錦而殺蕭瑤，

        這不過就是不愿親自動手的補償心理罷了。”

        楚翎笑道：“本官懂了，你是聶星宇的師妹，你喜歡聶星宇，

        而聶星宇卻喜歡潘錦，潘錦卻愛上了陛下。

        哈哈，千古愛情難題啊！

        不管多么厲害的人，總是要被愛情難題考倒！

        那么，衛卓，就請把這位倚紅請去牢里和師兄一起過年吧。

        待請示陛下旨意再做定奪。”

        倚紅被衛卓押了下去。

        楚翎過去拎了拎食籃，打開瞧了一眼，里面只擺放著四碟菜，再就是幾盅佛跳墻。

        “不知道這里面有沒有毒，放著不吃可惜了！”

        石夢辰道：“這些連同那被打翻的都要留著當證據，吃什么呢？我這就去寫奏折。

        蕭瑤等下就要進宮了，把這奏折一起帶去，讓陛下為你作主。”

        蕭瑤卻搖了搖頭：“不！這事只當沒有發生過吧。”

        “什么？她要害你？”眾人吃驚之下，不約而同的脫口而出。

        “這不是沒害著嗎？”蕭瑤淡定地挑了下眉，“我自有菩薩保護，不會有事。

        但這件事情如果給陛下遞了奏折，陛下肯定要生氣。

        疼不疼我是其次，重要的是，陛下已經煞費苦心替他們著想了，想放他們一條生路，他們卻辜負了陛下的好意，想要奪走陛下的御貓，他肯定不會放過他們。

        皇權之下，怎么容許這樣背地里撤肘的人存在？

        所以，什么都不要說，只當這事沒發生過，到元宵節那天，還是照原計劃，

        找幾具死尸替代，放他們走吧。”

        陸羽連忙勸道：“蕭瑤，你心地善良，處處為人著想，這我們都知道。

        但這事非同小可，這樣的人一旦放出去，回過頭來，因愛生恨，要謀殺陛下怎么辦？這我不能同意！”

        “是的，爛好人不能當！”楚翎亦道，“救個不相干的人，反過來害了陛下，害了你自己，還要讓整個順天府的人都替你說謊，這代價值得么？”

        “是啊，”苗嬸也勸道，“照這么說來，這好人確實不能做，吃力不討好啊。”

        蕭瑤道：“你們所說的我全部都明白，也很謝謝你們的提醒。

        可是，我這么做并不是為了當好人，反而是為了陛下。”

        “此話怎講？”眾人都露出困惑的神情。

        蕭瑤解釋道：“潘錦在陛下心里其實就是一個心結，潘巍也是。

        陛下一直覺得當年他太弱，救不了潘家，是他的責任。

        而這種責任感，又更加讓他愧疚，所以就算不喜歡潘小娘子，他也要納她為妃。

        放他們走，一來是覺得他們可憐，二來是因為潘巍，三來是為了解開陛下的心結。

        如果他們走了，能夠安分守己，那我們就等于救了四條人命，也算是做件善事。

        或是他們走了，卻還想不開，想要回京城謀害陛下，那也可以解開陛下的心結，

        從此陛下就不會再對潘家有任何愧疚之情了。”

        “嗯，”陸羽沉吟片刻，道，“陛下的確是有這樣的心結，

        蕭瑤也算是用心良苦，只不過這樣做，終究是太冒險了，

        萬一陛下有個三長兩短怎么辦？”

        “那我就陪他一起死！”蕭瑤挺直了身子，抬起下巴宣誓，

        “若是我這樣的決定，讓陛下有了危險，我愿意陪陛下死。”

        陸羽苦笑：“就算是你陪陛下死，我也沒有辦法答應你。

        因為天子就是天子，天子的命是不可取代的，不能存在任何危及性命的可能。

        即使你死了，因為你而讓天子發生不幸，你依然有罪。

        江山社稷依然有發生動蕩的可能。

        你可能是做好心，但有可能因為你的好心，而讓天下大亂，

        為了救這四個人，值得么？”

        蕭瑤皺眉也沉思了許久：“可是，讓他們死，于心何忍？”

        “這天底下從來就沒有兩全的事情，為了維護和平，兩國交戰，也常死傷無數，

        在律法與天子安危面前，婦人之仁實不可取。

        蕭瑤，以后你不再只是順天府的女仵作，你是皇后。

        皇后是一國之母，母儀天下，更要以天下為先，

        這事不能瞞著陛下，一定要上奏。

        不過，我會考慮，根據你的意愿，請陛下額外開恩。

        一切就看陛下的定奪和他們的命運了。

        只是你千萬想一想，依潘錦這么偏激之人，有可能是三言兩語解勸就能改變心意的嗎？別傻了。”

        陸羽一番開導和解勸，頓時讓蕭瑤覺得自己的格局小了。

        “以天下為先——”

        蕭瑤略為迷惘。

        的確，當皇后這事是她的決定，可是她從未想過皇后的責任，只不過是想借皇后之位親近陛下，好讓陛下為她想辦法，讓她回到現代而己。

        也似乎只有回到現代，才能讓她擺脫幻化為貓的厄運。

        楚翎也勸道：“算了，蕭瑤。說一個謊要用許多個謊去圓，為了她們何必呢？

        況且，這些人因為遭逢不幸，心態都有點扭曲了，不復從前。

        你幫她，說不定人家還怪你多管閑事，以為你在顯擺手中的權力，

        仗著陛下的疼愛為所欲為，更不來氣呢。”

        蕭瑤一聽，頓時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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