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雪霽，下半夜掃雪，也未曾有任何發現。

        至寅時，龍子旋回報，還是沒找到婉妃。

        這下，符瑾和林墨都坐不住了，他們開始外出幫忙著尋找。

        轉了半圈，至天蒙蒙亮，大家都又冷又累又餓，腿腳酸痛。

        符瑾打算勸林墨放棄，令侍衛們全都休息去吃飯睡覺，另外派侍衛再去宮外尋找。

        此時，早起的宮人也都加入了庭院打掃，清理御花園殘枝，以及各宮殿打掃的工作之中，御膳房里的御廚們也都開始忙忙碌碌。

        符瑾令龍子旋去帶領大家暫時去休息后，又帶著林墨返回御書房，一邊走，一邊安慰。

        破曉前灰色的光線讓整座廣場彌漫成一幅清新雅致的油畫。

        遠遠望去，幾個太監正打開廣場邊的門海取水，準備拎去御膳房煮早膳用。

        所謂“門海”，就是銅制鎏金水缸，每口大缸都有一人多高，能貯水三千多升，用來皇宮走水滅火時使用，也用來飲用。

        符瑾正對林墨道：“丞相身體也要保重，此事雖然很令人傷神，但焦急也沒有用。

        朕已派人去宮外尋找，若宮里沒有，或許宮外也未可知。

        雖然各個宮門值勤侍衛都沒有見過婉妃出入，但不代表婉妃真的沒有出去過。

        這皇宮里有的是不用通過侍衛就可以出去的地方，朕也知道。”

        他想起蕭瑤每次變成貓時，都能成功逃出皇宮，也能在傍晚時準時進來，絕對不會是從宮門大大方方出去的，不禁唇畔浮現出一抹笑意。

        “啊——”突然，傳來一陣尖銳恐怖的叫聲。

        符瑾和林墨不禁扭過頭循聲看去。

        原來，發出叫聲的是一樣在水缸邊打水的小太監。

        那小太監不僅渾身發抖，臉色蒼白，還指著水缸步步后退。

        他的嘴唇哆嗦著，像冷到極致時上下牙磕磕碰碰，最后終于喊出了一句話：

        “有人死了！有人死在了里面！”

        符瑾全身一懔，迅速地沖了過去。

        林墨亦是如此，顫顫巍巍地跟著跑。

        那名小太監看到符瑾，連忙跪在地上請安：“叩見陛下！”

        附近幾名太監也全部都跟著跪下請安。

        符瑾奔到水缸邊，探頭望去，心跳頓時漏了半拍。

        太可怕了！

        在滿缸水冰封的表面下依稀可見一顆腦袋，黑色的青絲飛散出去，一張仰視著的臉苦笑著。

        透過冰封住的冰面，雖然沒法看清那張苦笑臉的五官，但符瑾依舊能立刻認出這就是婉妃，更何況是親爹林墨？

        林墨見到的第一眼，立刻熱淚涌出了眼眶，頭一陣暈眩，痛惻心扉地喊了一聲“婉兒……”

        緊接著仰頭倒下，手扶著額暈了過去。

        幸好，符瑾就在一旁，即時出手扶住了他。

        “快，來人——”

        符瑾出聲，那些太監立刻跑過來幫忙，將林墨扶到一旁休息。

        不一會兒，龍子旋帶著侍衛即刻跑了過來。

        一見此情形，駭然失色，連忙跪下領罪：“陛下，是微臣失職，查找得不夠仔細，才會出現如此重大疏失！請陛下降罪！”

        符瑾知道，這水缸冰封的表面有被剛才那位太監用水瓢敲打過的痕跡，若沒有敲打和清掃過表面那些冰碴子，也很難發現下面冰封住了一個人。

        但符瑾還是發怒了，厲聲叱道：“的確該罰！

        至少這表示你們并不是每口水缸都仔細查過。

        按理，冬季每口水缸下面都有保暖設施，都供著火以防水缸里的水結冰，方便取用。

        但凡仔細搜查，發現這口水缸里的水居然結成了冰，就應該覺得蹊蹺，找找看是什么原因，而不是就此放過！

        這樣的疏失，足以致命！”

        “是，陛下，微臣確實失職，請陛下責罰！”龍子旋的臉熱\/辣辣的，羞臊得幾乎要鉆到地底下去了。

        符瑾道：“暫且記下這一筆，眼下婉妃的案子要緊，你速速派人保護好現場，不許任何人來這里圍觀，再去順天府傳楚大人前來查案。

        朕去請皇后來驗尸，照顧好丞相大人，送他回丞相府，好生安慰！”

        “是！”龍子旋趕緊起來，領旨行事。

        符瑾轉身快步回御書房，緊閉房門，把季常擋在了門外。

        蕭瑤此時已經在被窩里呼呼大睡。

        符瑾脫下外套，躺入了被窩里一把抱住了心愛的貓后。

        他閉上了眼，知道轉變為楚翎之后，還得有一場硬仗要打，索性先瞇會兒再說。

        而在蕭瑤沒有變成人之前，她也不可能去驗尸。

        有別的仵作嗎？

        當然有！

        但沒有一個仵作，讓符瑾這么信任。

        所以，符瑾安心地抱著蕭瑤睡，也不喚醒她，只是安心睡，一切等睡醒了再說。

        一個時辰后，蕭瑤變成了人，依舊蜷縮在符瑾的懷里。

        她睜開了眼睛，抬頭仰望著符瑾熟睡的臉龐，那樣俊美無雙，又冷魅至極。

        她感受著兩人身體的緊密，她伸手去撫他堅毅好看的下巴，突然明白，他們已經是夫妻了，名副其實的夫妻。

        她心里涌起一股母性的疼愛，想要用一輩子好好疼愛這位男子，希望他盡快痊愈，下半輩子過得開心，自由，治愈童年的陰影。

        符瑾在她的撫摩下睜開了眼睛，深邃的眸仿若星辰，所有璀璨都只為蕭瑤而閃耀。

        他略一低頭，順勢輕咬住了她修長的手指。

        溫熱的舌繞著，讓蕭瑤的心跳動不已。

        她趕緊將手指抽了出來，小臉緋紅：“你現在究竟是陛下，還是楚大人？

        我看著像是陛下，但行事卻像楚大人放浪！”

        “哈哈，”符瑾不禁笑道，“若是楚大人的放浪，也不為過，因為那畢竟是朕的另一面。朕現在才明白，原來朕還有那么放浪的一面。”

        “哼，不錯，都是你。”蕭瑤給他一個白眼。

        確實，次人格通常是主人格的彌補，符瑾邪惡的另一面正是楚翎。

        所以……

        蕭瑤不禁浮想聯翩，若是符瑾放浪起來，也會像楚翎那么邪惡么？

        “好了，起來吧，婉妃死了，被凍死在水缸里，需要你去驗尸！”

        符瑾這冷不丁的一句話，將蕭瑤從幻想中攥回來。

        她愕然地看著符瑾，緊接二話不說，立刻掀開被子，迅速整理衣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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