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米娉淡定地看著蕭瑤道，“臣妾無意和皇后娘娘爭寵，也知道爭不過。

        前幾天，陛下倒是到后宮里走了一圈，妃子們都很高興，認為這是可以和皇后分寵了，這真是可笑。

        到后宮是走了一圈，可是也沒見陛下在哪個宮留宿過，或者翻哪個妃子的牌子過？每個夜晚還是同皇后過。

        所以真相如何，自然不言而喻。

        臣妾說這些，并非抱怨，而是認清現實。

        宮中歲月漫長，余生歲月不愿蹉跎，那么不做點什么，說不過去。

        我利用這閑睱時光做點手工藝品，拿出宮外賣點銀子，再把所得銀子扣除成本捐給難民，于朝廷來說，有什么損失呢？

        既可以使自己不那么無聊，又可以幫助老百姓，為后宮佳麗博得美名，豈不是一舉多得？

        臣妾以為陛下與皇后娘娘都非凡人見識，自當不會見怪。

        但如果陛下與皇后娘娘要以宮規為限，而不愿立后宮新規，那臣妾也甘愿領罪，好過在這后宮吃飽等死，蹉跎度日。”

        蕭瑤微微莞爾：“娉妃，被你這高帽子一戴，本宮就是想治你的罪，也覺得過意不去了。

        娉妃所作所為本宮也有所耳聞，這的確是一樁好事，本宮支持你這么做。

        本宮會下旨，以后不許任何人就此事指責或者議論你，甚至于，要是有人因此而為難于你，盡管告訴本宮，本宮會治她的罪。

        假若有其他妃嬪愿意仿效娉妃的賢良淑德，善心懿行，本宮也絕對支持，并且會讓陛下昭告天下，讓良家婦女以后妃為榜樣，多為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善行。

        只要人人為善，相信我朝很快就會朝氣蓬勃，興盛強國。”

        娉妃聞聽此言，終于菱唇輕翹，展露了笑顏：“多謝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來自民間，果然與眾不同，自是心懷萬民！”

        米娉屈膝行了一禮，低眉順眼，臉上的冷漠瞬間淡化了不少。

        蕭瑤道：“本宮這次來是為了另一件事情，還請娉妃移步，里屋敘談。”

        米娉微怔，看蕭瑤神色陡然嚴肅，也猜測所談之事不簡單，連忙吩咐貼身宮女浣夢去安排奉茶上點心事宜，自己則吩咐在場之人繼續做手工，到午時停下來午餐，不用餓著肚子，但是要收拾好院子里的物品云云。

        一番交待，足見其心思縝密。

        蕭瑤與楚翎對視一眼，含\/著笑意往殿內走。

        至殿內，米娉請二人坐在暖榻上，自己則坐在小圓墩上，完全不以自己為妃，而楚翎只是臣子為縛，這讓蕭瑤心里又對她憑添了幾分好感。

        說起來，娉妃的命運也算是傳奇。

        傳奇女子一般來說，都有著與世俗人不同的性情，娉妃也不例外。

        浣夢親自奉上了糕點和茶，米娉請蕭瑤和楚翎用點心。

        蕭瑤環顧一屋子的人，淡然道：“你們全都下去吧，把門關上。”

        初雪馬上領了懿旨，帶著其余人都下去了，出殿外順帶著把殿門關上，屋內只剩下蕭瑤、楚翎和米娉。

        米娉心里一個格登，絕知蕭瑤這趟到訪并不簡單。

        她未置一語，靜靜地凝視著蕭瑤，等待她發話。

        蕭瑤道：“這事說來話長，但是請你實話實說。

        楚大人是順天府尹，親自來問你話，必然是與案子有關。

        你若是能實話實說，就能救死牢里一個人的性命。

        這個人對你或許是至關重要，你務必坦言相告，因為這是他翻身的唯一機會。

        如若他能從死牢里出來，那或許能為朝廷做出一番大事業。

        他心里滿懷怨懟，可同時也滿腔熱血，想為天下蒼生做點事，想要讓天下百姓過上富庶的生活。

        他有理想有抱負，本宮不忍他繼續埋沒人才。

        他滿身是傷，若再在牢里待下去，恐怕離死也不遠了。

        這個人，或許是你的故人，你能忍心他把牢底坐穿，含冤而死嗎？”

        米娉聽了頭，就知道尾，瞬間臉色蒼白如紙，與之前的淡定從容截然不同。

        蕭瑤細細觀察著她的神色，與楚翎對視一眼，皆斷定米娉必是何小蓮，她與祈瀟果真是舊識。

        若非不然，不會一開始聽說這事神色就變了。

        她顯然知道牢里之人是誰。

        楚翎心中便有了數，將帶來的狀紙直接遞給米娉看，這一紙訴狀勝過千言萬語。

        米娉低頭看著，抓著訴狀的手不停地抖動著，神色越發凄然。

        蕭瑤忙打消米娉心中的顧慮：“本宮和楚大人既然能直接來找你，定然是已經掌握了一定的線索。

        實話告訴你，當年你們何家的墳，本宮已經去看過了，也親自驗過尸了。

        不妨直言，那何小蓮根本未死，而今的米娉，想必就是當年的何小蓮。

        我們已經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這件事情，如果你不承認，也沒有關系，本宮可以為你跟米皓作親子鑒定，再取你的血與楚妍的骨頭滴血認親，你一定是賴不掉的。”

        蕭瑤這種說法，有點嚇唬的成分。

        真的那么做了，可信度有多少，她自己也不相信，可是憑借她揚名在外，好像無所不能的她說出來的話，多少有些唬人的作用。

        米娉一聽，也瞬間覺得自己什么都瞞不住了。

        楚翎瞧那神色，再多加了一把柴：“娉妃娘娘，皇后娘娘的意思，等同于陛下的意思，她的話，你要聽進去。

        現在，能夠拯救你心上人的人只有你自己了。

        除非，你已經不愛祈瀟了，你愿意為了你親爹，傷害你心上人的性命。

        可是，你別忘了，你的親娘，有可能就是你親爹害死的，那你還要維護他嗎？”

        這話說來有些殘忍，但是楚翎不得不說。

        “別說了！”米娉用雙手捂住整張小臉，似乎那么做就能使眼淚不掉下來似的，可淚水還是從指縫間無聲無息的流淌了下來。

        崩潰只在一瞬間，那種無聲無息的慟聽，更加令人動容。

        蕭瑤不免為她感到心酸。

        她沉默著，想等待米娉情緒平復。

        她實在不忍心在她的傷口上再加一把鹽。

        短短時間的接觸，她深信米娉是一個充滿智慧的女子。

        這樣的女子，不需要多說什么，只需給她一點時間緩沖，她自己便能想明白。

        因此，蕭瑤給楚翎遞了個眼色，讓他不要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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