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都回來時，昭陽正在看素描本，他翻來覆去地看，好像要在這本素描本找些什么故事，或者蛛絲馬跡一樣。

言都咳了一聲，說：“怎么，要畫畫？”

昭陽冷冷地說：“你有沒有看過我這本素描本。”

言都笑了，說：“我說沒看過，那是說謊了。”

素描本與撲克牌放在一塊，就在電腦臺抽屜里。當言都打開抽屜，看到牌的時候，也便看到素描本了。既然牌都拿出來，那么素描本已經暴露了。里面的內容也自然暴露了。人總是好奇的。

昭陽說：“我應該一早收起來。太大意了。”

言都沉吟了一下，說：“我已經找到房子，這幾天便搬出去。”

昭陽站起來，伸了伸懶腰，嘆了一口氣說：“高中的時候，我寫了一篇作文。”

言都不解地說：“哦？”

昭陽笑了笑，說：“這篇作文是關于早戀的。交了上去后，語文老師在后面寫的評語是：‘為什么早戀被發現后總是轉校？’”

言都哈哈大笑。他差點忘記昭陽有時候也是一個挺有趣的人。

昭陽一本正經地對言都說：“加上這一次見面，我和湘羽潔才見了二次。我畫她，僅僅因為她好像唐文嬌。你不要多想。”

言都笑了，說：“需要畫十張？而且，有一天還畫了五張。”

昭陽說：“你看東西還挺認真。”

言都說：“她根本不是唐文嬌，就算很像都好，她們終始不是同一個人。而且，想必你只想忘記唐文嬌，而不是記著她。”

昭陽有點無奈地笑了笑，接著把素描本還是放到原來的位置，然后爬上床。言都說：“你不問下我有沒有告訴她或者她是否有看過？”

昭陽說：“我不想知道。考完試，我會去旅游。”

既然他不想知道，言都也不逼他知道。即使他很想知道，但是言都不會告訴他，至少不是由他告訴他。所以，他們相安無事的各懷心事地躺在床上。

即使他們同事過，同屋過，但二人還是沒有成為那種無話不談的朋友。這一次，大概連朋友也做不成了。二個人心知肚明，但不會說出來。

昭陽已經習慣獨居，言都突然到來，他覺得完全沒有問題，不過住了幾天，他自己覺得被人打擾了，不過又不好意思告訴言都。所以他趁清明，跑回家。因為言都說不會住太久，所以他相信不久之后，言都會搬出去。

然而，他在家也呆不久。不是父母詢問，便是姐妹輪番上陣。他招架不住，也只能往外面跑。跑上廣州，沒想到有一個驚喜。

昭陽躺下后，突然說：“宋萬里答應幫你做個采訪。時間你們定。我把他的號剛推送給你，你加一下他吧。”

言都說：“多謝。”

昭陽帶著一點無名的傷感說：“謝什么呢。如果我旅游回來找不到工，還指望著進你們公司畫畫圖什么的，混口飯吃。”說完，他不知不覺笑了笑起來。然后又趕緊閉嘴，說：“困了，我先睡。”

言都聽到笑聲，不覺便嘆了一口氣。他了解昭陽是那種明知自己會受傷，但照樣去接受那一“刀”的人。不過，言都的性格是：既然你想挨“刀”，那我也不阻止你。

于是，二人不再說話。

夜已深，晚風很涼爽，是個宜人的休眠時刻。不過夏天很快便到了。也許下一場雨，夏天便到了。

二人各懷心事地閉目但沒睡著。

言都自婚約解了之后，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心儀的女子，沒想到……他一下子也不知該怎么形容這件事，怎么形容昭陽與湘羽潔的微妙關系。打牌的時候，她說的故事是不是真的？他也很懷疑。他懷疑是說給他聽的。因為昭陽終于回來了。可是，想想又不對。如果吃宵夜的時候，她說的是真話，那也應該是說給昭陽聽的而不是說給他聽。以昭陽的性格，有沒有這個故事都無關重要。如果他不主動，他永遠也不會追求到湘羽潔。可是，他是不會主動的。除非，她主動出擊。她會不會出擊？……

言都想來想去，突然覺得很無聊。天涯何處無芳草，首先事業有成，否則婚約也不會解除。想通了，便安然睡著了。

昭陽沒有想通，他睡不著。沒人知道他對湘羽潔有什么特別的感情，也不該有什么特別的感情，因為他們只見過二次。唯有他自己知道，陷入一種“一見鐘情”的情感當中。而這種情感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這么說來，他其實不專一。他為什么不專一？是因為他明知不可擁有，于是放任他內心的情感？

昭陽分析著自己，想到無論如何，不夠專一的男人，也不值得別人去喜歡，去愛，不是嗎？所以，他活該還是獨自一人。活該談不了戀愛。因為每一次的心有所動，都只能讓他退卻。她們都有所屬。而他總是心系著這些“名花有主”的女子。是他出現得太遲？還是“她”出現得太遲了呢？

每當昭陽想到“愛”字時，總覺得一股尷尬的味道。他應該擁有的是柏拉圖的戀愛。然而一旦想到曾掛念過的人，不禁覺得自己的思想庸俗不堪。

既然追求不了，那么就不追求做夢去吧，在夢里，在腦海里構思著不屬于自己的浪漫愛情故事。

不過，說到底，人為什么一定要戀愛呢？為社會作貢獻不是很好，很有意義嗎？別太小氣了，你應該為全人類作貢獻。想到此，昭陽嘴角咧著，想笑，但笑不出來。他沒有這么偉大的心靈。他不過是想著打一份工，可以滿足日常生活的人。簡單點說，是對全人類沒有任何貢獻的人。

睡不著，打開手機，找到湘羽潔的手機號碼，復制，然后打開微信，添加朋友，粘貼號碼，卻遲遲沒有按下搜索鍵，然后又把手機息了屏。

連別人的微信號碼不好意思加，到底是什么原因？這不是很正常嗎？難道怕她不接受？不會啊？可是，他就是按不下搜索鍵。他也不明白自己是屬于什么心理才這樣的。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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