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詩華不在身邊，但宋萬里去赴約的對象是林詩華。

他們已經(jīng)分居了。

今宵無酒，宋萬里醉不了。

宋萬里來的是林詩華的房子。

宋萬里是在作最后的努力嗎？

林詩華煮了咖啡等著他到來。她還能讓他進屋？

他們像沒有發(fā)生任何事一樣，安靜地坐下。宋萬里想擁抱一下，她像觸電一樣閃開。他想握著她的手，她也像觸電一樣縮回了手。

宋萬里無奈地說：“我們不要這樣好不好？”

林詩華嘆息地說：“不好。對你不好。”

宋萬里說：“我可以不好，但不要你不好。”

林詩華輕聲說：“萬里。不要這樣。我心里會難過。”

宋萬里長長嘆了一口氣，強自微笑了一下。

喝著咖啡，糖放了不少。但依然很苦。林詩華喜歡咖啡，宋萬里喜歡喝酒。

林詩華說：“你已經(jīng)第五次來了。我心意已決。不要再來了。”

宋萬里苦笑著說：“剛才我對昭陽說，我發(fā)酒瘋，然后家暴于你五次。所以你要與我離婚。”

林詩華也苦笑說：“何苦作踐自己？你就說是我的原在不行嗎？”

宋萬里說：“我還說，這世界上有‘復婚’這個東西的。日后，你改變主意，叫我。我接你回來。”

林詩華說：“不。你對自己好一點吧。”

宋萬里說：“我愛你啊。”

林詩華突然哭了，說：“萬里，不要這樣。”

宋萬里放棄狀，依著沙發(fā)，說：“到底是什么原因，你快逼瘋我了。”

林詩華不說話，她不能說。她可以一直在宋萬里身邊，可是心里沒有這個人。她可以當他是兄弟，是朋友，是知己，但不忍心讓他做丈夫。是她負了他。

宋萬里慢慢地說：“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林詩華說：“不聊這些。我們還是知己，還是朋友，不是嗎？”

宋萬里說：“能不能告訴我，是什么原因。我不能一直蒙在鼓里。這對我不公平。你既不是有了新歡，那是什么原因呢？我想到腦要爆炸了都想不明白。你就說出來吧。如果真要這樣。我也好明白是什么回事。這不明不白算什么呢？”

林詩華頓了頓，說：“我不喜歡男人，從來都不喜歡。”

宋萬里愣住了。

林詩華說：“我努力去愛你，可是，這幾年，我愛得很辛苦。我不想再這樣繼續(xù)下去。萬里，我知道你是很好的男人，我可以繼續(xù)留在你身邊，可是我不忍心騙你。”

宋萬里石化一樣看著她。他連續(xù)五次要挽救婚姻，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良久，宋萬里從牙縫擠出二個字：“真的？”林詩華握住他的右手，用力地握住，流著淚說：“真的。對不起。”

宋萬里笑了，狂笑。笑到肚子都痛了，笑聲慢慢低下來，他一把拉她過來，緊抱著，附在她耳邊說：“我原諒你。”然后，放開她，站起來，又說：“有一天你轉變了，我來接你。”

林詩華說：“何苦呢？”

宋萬里憂郁地笑了笑，說：“誰叫我愛你呢？你倒是令我不要愛你，你倒是令我討厭你啊。”

他們的感情一直很好，甚至從認識的第一天開始，從來沒有吵過架，共同進退，奮斗。每個人都相信這一對是世上罕有的金童玉女般的情侶、夫妻。他們互相理解，互相支持，共同面對每一次煩憂。對方心情不好，另一個立馬想盡辦法讓對方開心。一個想去旅游了，另一個立馬放下工作，陪著去天涯海角。他們…..

宋萬里繼續(xù)說：“我等你。”

林詩華說：“我不值得你這樣。你會很孤獨的，我不要你這樣。”

宋萬里說：“詩華，你離開了，我就一個親人也沒有了。是你，讓我再次孤獨。”

林詩華說：“萬里，對不起。”

宋萬里不再說話，孤獨，是的孤獨。他和大哥在十五歲的時候步入了孤兒的行列。原來還有大哥，一同面對生活，后來大哥也不在了，他東奔西走做了記者，遇到了林詩華。他以為終于可以有一個安穩(wěn)的家庭，會和林詩華生很多小孩子。他努力賺錢，買了五套房，為了給未來的孩子有個安穩(wěn)的居室，不會流離失所。當時機成熟，可以安心養(yǎng)育小孩的時候，林詩華卻說要離婚。

計劃全亂了，他的人生軌跡也要開始混亂了。

他不會再找女人了，除非這個女人是林詩華。他費盡心神呵護著，愛護著，她既是妻子也是母親、姐妹，所有他不曾得到過的親情都集中在她身上，耗盡了心神。如果他不要求要小孩，是不是就不會分開了呢？可是，她并不是不喜歡孩子。

這個原因太令他難以接受了。難道過往的感動和快樂都是假的？全是假的？

他腳步沉重地走出首層大堂，悶熱的天氣，卻像有冷風吹過，心涼如冰。他看著天空，沒月沒星，漆黑如墨，如黑洞，把一切都吸了進去。

林詩華跑到樓下，走到他面前，叫他：“萬里。”

宋萬里聲音沙啞地說：“我明天帶昭陽看我們最早買的房，他要了這套房。記得嗎？我們說好在那里安居樂業(yè)，讓小孩子在那里讀幼兒園、小學的。地鐵快要開通了，出行會很方便的。”

林詩華聲音也變得沙啞：“對不起。你要好好的生活。”

宋萬里說：“記得嘛，結婚時，我對你說過要開一間綜合服務的設計公司，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籌辦。可是，你要離開我了。”

林詩華沉默地和他并肩而行。

宋萬里繼續(xù)說：“還有很多計劃，是和你去完成的。”

林詩華說：“我知道。我真的知道。”宋萬里笑了笑，無奈的說：“怎么會變成這樣的呢。”

林詩華沉默，不知怎么回答這個問題。宋萬里也不再說話，現(xiàn)在無論說什么話，都不會有任何的改變。事情已經(jīng)成了定局，他終于知道了原因，雖然這個原因令他難以接受。但不得不接受。這世上有很多事，都不得不接受的。這么多年天災人禍他都接了下來，難道這一次又接受不了？

她挽著他，陪他走出這個小區(qū)大門，這是最后一次嗎？

林詩華一直等到他上了的士才返回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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