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羽潔說：“姐，我有點傷感。你有新的生活，我本該開心的。”

湘雨倩柔聲說：“傻妹妹。你今晚有點反常。到底是我的問題，還是昭陽？”

湘羽潔說：“不知道。不說了，太晚了。無端端的有點憂傷，我都快認不出我來了。”

也是困了，快凌晨一點三十分了。時間就這么轉瞬即逝。

湘羽潔閉上雙眼，過了好像五分鐘，聽到湘雨倩沉睡的呼吸聲。還沒有睡著，她苦笑了起來。知道湘雨倩會有新的開始，她的確很開心。見到了柳明，也覺得人不錯。這是一件好事。可是，她卻感到一股孤獨的在心間停留，飄不出去。

手機在床頭。

是的，手機就在床頭。她調了最低的亮度，發了一條信息給昭陽：“昭陽，你睡了嗎？”昭陽沒有睡。他還在電腦前，不禁問：“我還沒睡。你還不睡？不會是失眠吧？”

湘羽潔：“你才失眠。你不是也沒睡嗎。”

昭陽笑了笑，又發了信息去：“很晚了，休息去。”

湘羽潔：“你在干什么。”昭陽：“我在寫小說，你信嗎？”

湘羽潔：“有什么信不信。寫了給我看不？”

昭陽：“你不是叫我不要寫嗎？”

湘羽潔：“你會聽我的話？哈哈。”

昭陽：“嘿。我發現了一件事，今晚你有點情緒。”

湘羽潔：“這又如何？”

昭陽：“不如何，三更半夜的，是不是你覺得你姐要離開你了，所以睡不著？”

湘羽潔：“如果是，這又如何？”

昭陽：“哦。不如何。”

湘羽潔：“我討厭別人回復‘哦’這個字。”

昭陽：“這個字得罪了你？”

湘羽潔：“是又如何？”

昭陽：“我又發現一件事，你不喜歡‘哦’，喜歡‘如何’。”

湘羽潔：“這又如何？”

昭陽：“也沒如何，就是覺得有點莫名其妙的奇怪。”

湘羽潔：“為什么覺得奇怪？速速道來。”

昭陽：“有好多匹布長啊。”湘羽潔：“我有的是時間。”

昭陽：“你明天得上班呢。”

湘羽潔：“要不，你有空寫下來吧。”

昭陽：“不寫了。”

湘羽潔：“為什么？”

昭陽：“因為我在寫小說。雖然寫來寫去都是莫名其妙的平淡故事。沒有戰爭，沒有諷刺，沒有贊揚，沒有反映社會現象，沒有世俗的風情畫，沒有……很多值得一寫的事情沒有寫，卻寫了一點也不值得寫的故事。純粹是吃飽飯沒事干的犯賤。”

湘羽潔：“人類本來便是犯賤的。拼命地制造高科技來抗寒抗熱的，結果是搞得又冰寒地雪災又酷熱地火災的，瞎折騰。不是犯賤，我還真的不知叫什么了。”

昭陽：“是啊。悲哀。”

湘羽潔：“干什么討論這個？”

昭陽：“因為失眠。”

湘羽潔：“你失眠。”

昭陽：“嗯，我失眠。”

湘羽潔：“哈哈。為什么？”

昭陽：“你覺得呢？”

湘羽潔：“我又不是你。嘿嘿。”昭陽：“二點了，快去睡。”

湘羽潔：“你真的是在寫小說？”

昭陽：“是在寫，不過困了，準備關電腦。”

湘羽潔：“寫的是什么故事？”

昭陽：“你今天很反常。”

湘羽潔：“是又如何？”

昭陽：“不如何。”

湘羽潔：“不想和我聊天？”

昭陽：“為什么會這么認為？”

湘羽潔：“你不是一直叫我休息嗎？我難得和你用微信聊天，你一直叫我休息。”

昭陽：“你有什么心事？”

湘羽潔：“沒有。有，也不能告訴你，是不是？”

昭陽：“這倒是。”

湘羽潔：“你會不會覺得我無理取鬧？”

昭陽：“會。”

湘羽潔：“討厭。你會不會和女孩子說話的。”

昭陽：“不會。”

湘羽潔：“你覺得柳明這個人怎么樣？”昭陽：“還好吧。”

湘羽潔：“你覺得我姐怎么樣？”

昭陽：“哪個姐？”

湘羽潔：“明知故問。”

昭陽：“我還真不知道你說的是哪個。”

湘羽潔：“對了，你還寫東西嗎？”

昭陽：“我關電腦了。”

湘羽潔：“我二個姐姐，你覺得哪個姐姐好？”

昭陽：“什么方面？”

湘羽潔：“哪方面都行。”昭陽：“你有什么心事？”

湘羽潔：“為什么這么問？”

昭陽：“無話找話。”

湘羽潔：“你不喜歡和我聊天？”

昭陽：“明天你會覺得自己很傻，怎么重復著某些話。”

湘羽潔：“哎！”

昭陽：“休息吧。”

湘羽潔：“好。晚安。”

昭陽：“晚安。”

湘羽潔沒有關手機，她在瀏覽新聞。有些話，她差點就寫了出來。有些話，不應該由她說出來。但這些話，昭陽自從說了一次之后，再也沒有說過。保持著距離，不會漠不關心，也不會熱心。態度就像湘雨倩對她的態度一樣，有時會取笑一下她，有時會關心一下她。

湘羽潔越來越覺得自己不應該寫那一封很傻的信。又想，也許寫信都很傻的，昭陽這傻瓜似的，寫了無數封信，活該他單身。

可信已經寫，而且連湘雨倩都看過了。甚至不知道連方雪都看過了。她連方雪是誰都不知道。

湘羽潔發現自己完全失去了曾經的自我。是廣州這座城市的原因？還是離開了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圈子，以致出現這種情況？她是不是該回去？

湘羽潔在聊天窗口上寫著：“你怎么不主動些？”寫了，又刪。

昭陽是不會主動的，除非是有人逼著他。所以，他才一直單身。他明明知道這樣會孑然一身，卻依然沒法主動。

湘羽潔從來沒有主動出擊過，驕傲阻止了她。驕傲同時讓她失去她本應該擁有的東西。她覺得很難受。她都沒話找話說了，他沒有一點意識到她是怎么回事嗎？就只會說去休息啦。人家想你，你叫人家去休息。不是潑人家冷水嗎？

討厭。我為什么想你？你就在不到十米的地方，我干嘛想著你？湘羽潔關了手機，心里問：你會想我嗎？你還會像當初一樣不問為什么地喜歡我嗎？你還會愛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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