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雨倩要晚上才能回來，昨天又和方雪跑了一天，今天湘羽潔就全程在屋里，寫小說，或者看視頻。沒有冰箱，她不得不下樓去買菜。沒想到見到陳如海在菜市場附近東張西望。她立時停下腳步。

昨晚回憶起的片段，此刻看著他的人，再次歷歷在目。她想過不如走過來，拍一下他的肩，說：“你在干什么？”這個問題很白癡，他又不是昭陽。她可對昭陽說很白癡的問題，但陳如海是什么人？

她避開了他的目光，可是等他走后，她又覺得自己可笑，是怕見到他，還是不想見到他？她說不清楚。

不過，她更加不清楚的是方雪在傍晚突然打電話過來，她知道此刻方雪應該與昭陽在逛街選戒指。就算不選戒指，也會是他們的二人世界，而不是突然叫她過去一塊吃飯。

湘羽潔雖然想過去，不過還是說：“我不想當電燈泡。”

方雪說：“我想見你，行不？”

湘羽潔說：“不行。你們還是慢慢吃吧。”

方雪說：“你不想見我，還是不想見昭陽？”

湘羽潔說：“我不想見他，行不？我過去會覺得尷尬，行不？”

方雪說：“慢慢就不尷尬了。你始終會見到他的啊。”

湘羽潔說：“但不是這個時候。”

主雪說：“因為陳如海嗎？”

湘羽潔一驚，說：“你認識陳如海？”

方雪笑了說：“昭陽的未來同事，難道我還不認識的？”

湘羽潔說：“我……”她想說不認識陳如海的，但是剛才又脫口而出了。想挽回都挽不了回來。

方雪說：“剛才陳如海和我們說了一些話。”湘羽潔突然有氣無力般，“哦”了一聲，沒說話。

方雪說：“你想知道他說了什么嗎？”

湘羽潔無力般地說：“不想。你們吃飯吧，我要煮飯了。”

方雪說：“你沒事吧？怎么說話都沒有力氣一樣？”

湘羽潔強笑了一下，說：“可能太餓了。”

方雪說：“好了。你既然不想來，我還是把話告訴你吧。陳如海想問我們要你的聯系方式，不過我沒有給。他似乎知道我們不會給的。”湘羽潔又“哦”了一聲。

方雪說：“他找了你一上午，不過沒有找到。也許得知昭陽住在你隔壁，所以找過來了。還有一件事，他還不想讓他妹妹陳鳳怡。你知道他們是兄妹吧？不知道的話，現在知道了。他不想妹妹幫忙，因為似乎陳鳳怡和你姐姐走得很近，要找你，不是分分鐘的事？偏偏舍近就遠找上昭陽。你覺得是什么原因？”

湘羽潔說：“我那里知道。不說了。我不想聽。”

方雪說：“真不想聽，還是假不想聽？”

湘羽潔臉一紅，說：“你應該知道我是真，還是假。”

方雪說：“死丫頭。我分析了一下，大概是昭陽是他未來的伙伴，但這個昭陽又愛過你，你又愛過她…….”

湘羽潔連忙打斷她：“雪姐。你說這個干什么。”

方雪說：“我在陳述事實，我都不吃醋，你不必介懷。”

湘羽潔說：“但我尷尬啊。”

方雪說：“你一個在家，尷尬什么？昭陽目瞪口呆地看著我，我才尷尬，哈哈。”

湘羽潔說：“麻煩你正經一點。”方雪說：“好，我正經一點。因為你們倆都有過好感，所以，他知會一下。雖然其實全無必要，但我不明白他為何要來說。他說，他要追求你。而且還說這么多年過去，他可以追求你了。”

湘羽潔說：“他說話還是不經大腦的。”

方雪說：“還說，我是你的好朋友，必定會把這意思傳達給你的。好了，我傳達給你了。我覺得，這人有點怪。哪有這樣追求別人的。所以，妹妹，你千萬不要理他。”

湘羽潔說：“他說這話，要么是想人討厭他，要么想人……注意他。”方雪說：“你和他是怎么認識的？”

湘羽潔說：“他沒說？”

方雪說：“他只是昨晚突然遇到你，上午找你不著，所以來找昭陽要聯系方式。然后說，要追求你。其它的，一個字也沒有提。你們是怎么認識的呢？你了解他嗎？”

湘羽潔笑著說：“讓我也有點秘密。”

方雪說：“好吧。你真不來和我們一塊吃？反正，出現了陳如海，你不會感覺到尷尬了。我想，你此刻心里早已經沒有昭陽這個人的影子。”湘羽潔嘿的一聲，說：“聽你說的，你希望我一直記著昭陽不成？”

方雪說：“你沒有記掛昭陽，昭陽怕是要失落了。”

昭陽苦笑地看著方雪，她吐了吐舌頭。

湘羽潔說：“叫你正經一點說話，怎么越說越離譜了？”

方雪說：“好吧，正經一點。陳如海雖然給我的感覺有點怪，不過，我覺得你們可以發展一下。宋萬里看中的人，應該不會太差。”

湘羽潔一怔，說：“宋萬里？”

方雪說：“啊，昭陽沒有說過他和誰合伙嗎？”

湘羽潔說：“沒有啊，他什么都沒有對我說。我又不是你，我若是你，他就對我說了吧。”

方雪看了昭陽一眼，握了握昭陽的手，心里暖暖的，然后說：“我不知道，現在告訴你吧。宋萬里要開公司，叫了昭陽、陳如海，還有我哥方洋一同合伙。”她頓了頓，說：“你認識宋萬里？”

湘羽潔想起咖啡廳宋萬里交筆記本電腦的情景，說：“見過。也不算得上是認識。”過去，不斷地閃現，這下她有點頭痛了。

方雪說：“有什么故事？”

湘羽潔說：“沒故事。我知道了。我知道怎么處理了。”

方雪說：“你處理什么？”

湘羽潔說：“沒什么。你們吃飯吧，我真的要煮飯了。再不煮，我就只能吃零食了。吃太多零食，可是不漂亮了。”

方雪說：“天啊，你還想怎么漂亮？”

湘羽潔說：“不扯啦，有時間我再找你聊天。”

方雪說：“我現在有時間啊。”

湘羽潔說：“我沒時間，我掛了。”

方雪放下手機，對昭陽說：“她說掛就掛。”

昭陽說：“她要思考一下怎么應對陳如海吧。”

方雪說：“要不要打電話著問下宋萬里，陳如海是什么人？”

昭陽說：“宋萬里既然能叫他過來幫忙，肯定信得過。而且，陳如海只對我們說，我們再去傳播他將要做的事，不太好。”

方雪說：“我是擔心羽潔。”

昭陽說：“他們既然相識。說起來，我倒是擔心陳如海了撞南墻。”

方雪面露微笑，然后說：“陳如海不是你，你若是陳如海，我也不至于投懷送抱的。”

昭陽說：“老婆大人，這是我的不對。我道歉。”

陳如海不是昭陽，所以他不會說，有機會而不抓住。這幾年，他想過辦法聯系宋萬軒，不過宋萬軒像是從地球上消失了一樣。

陳如海不是昭陽，所以湘羽潔也不會......把他當成昭陽，而是說話沒心沒肺的陳如海。所以，通完電話后，她發了一條信息給昭陽：“把他的電話號碼發給我。”

昭陽發了一個表情，然后把號碼發了給他。然后方雪也發了一個大笑的表情給湘羽潔。湘羽潔發回信息給方雪：“我暈，昭陽越來越不能保守秘密了。”

方雪：“所以，你有什么干脆問我得了，不要問他，哈哈。”

湘羽潔：“幫我揍他。”

方雪：“得令。”

湘羽潔：“想不到昭陽變成妻管嚴了。”

方雪：“我沒管。”

嚴不嚴，很難定義，不過昭陽有什么都會和方雪分享了。

湘羽潔吃了飯后，在天臺上看著天空，沒有星。那年的圣誕節有沒有星？她已經忘記得七七八八了。宋萬軒這個人也忘記得七七八八了。過去的時光，似乎在向她招手。陳如海向她招手，但是這個陳如海為何偏偏要跑去昭陽里？難道要昭陽同意？這個人也有毛病，差不多和昭陽有共同的毛病：把事情復雜化了。

一個人吃飯，吃得太飽了，在天臺地方還是太小了，所以湘羽潔決定下樓，雖然沒有公園，但在街上散下步，也好過在屋里。

陳如海找了她一上午，想到這件事，她便不由得笑起來。她其實差點便讓他找到了。不能太早讓他發現自己。

可是，她還沒有笑多久，陳如海就出現在她面前了。她千不該萬不該地走到最大的超市門口，因為天氣炎熱，她在街上走著走著有點熱，又想買點零食，所以便步去超市了。陳鳳怡因為大哥這么多天，這一天才有空閑，所以二兄妹也一塊出來逛超市了，生活用品嘛，怎么都要有的。

他們在門前相遇，大概是吃晚飯的時間相差無幾，要出門的時間也相差無幾。

陳鳳怡也看到了湘羽潔，三個人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的。

湘羽潔轉身想走，但陳鳳怡卻已經走到身邊了，并叫了一聲：“湘羽潔，你好啊。”

湘羽潔沒有回答，繼續向回走。

陳如海叫了陳鳳怡過來，然后他走向前，他示意陳鳳怡先去超市，陳鳳怡會意。

陳如海走到湘羽潔身邊，相距300mm，也不說話。湘羽潔也不知可以說什么，于是繼續走。他也繼續走。

走了五十來米，她火了，說：“跟著我干什么？”

陳如海說：“我在思考著怎么和你說話。”

湘羽潔說：“你有什么和我說呢？真奇怪。”

陳如海笑了笑，說：“是啊，真奇怪。我要和你說什么呢？”

湘羽潔對他翻了個白眼，說：“既然這么奇怪，就不要說了，也不要跟著我了。”

陳如海說：“好。”

說完他竟然返回頭，朝著超市大門走去了。陳如海心里有千言萬語，可是不知從何說起，又該說些什么。還沒有準備好說辭，還沒有策劃好如何對話。上午有心，卻遇不了，晚上沒心，卻遇上了。所以，他們在這里相遇的概率還是很大的。再等多一會，等他準備好了說辭，便可以向她說一些，似乎不應該說的話了。

不過，湘羽潔見他竟然往回走的時候，心里也一急。干什么？就這樣？這是不是一個好時機？還是一個壞時機？

她怔怔地看著他走進超市，嘆了一口氣，拔通了他的電話。

陳如海說：“你好？”

湘羽潔說：“你有什么話就說，這是干嘛？”

陳如海聽到是湘羽潔的聲音，心中一喜說：“看來方雪聯系你了。”

湘羽潔“嗯”的一聲，不說話了。

陳如海又折返，走到她面前。二個人放下手機，沉默以對。陳如海說：“想不到一別就是七年。”

湘羽潔說：“你為什么找昭陽？”

陳如海抓了抓頭，說：“因為昭陽住你隔壁。”

湘羽潔說：“這是答案？”

陳如海說：“不是。嗯，我想追求……”

湘羽潔不等他說完，便搶先說：“別追了，你追不上。”

陳如海說：“我沒機會了嗎？”

湘羽潔說：“是的。”

陳如海的雙眼本來發著光的，現在也暗淡了下去，不過他還是笑著說：“那好吧。再見。”

湘羽潔卻說：“你的《風葉春》后來怎么樣了？”

陳如海說：“已經隨風飄散。”說完，又轉身去離去。

湘羽潔快步走上來對他說：“你這么張揚的去和別人說，要追求我，結果我一句你沒機會了，便離我遠遠的。這算什么嘛？”

陳如海說：“尊重你的選擇。”

湘羽潔說：“你老實和我說，宋萬軒以前是不是有很多女朋友？你是不是勸過她們離開他？一如你當年來勸我一樣？”陳如海說：“差不多。”

湘羽潔說：“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陳如海說：“宋萬軒，不是壞人。”

湘羽潔說：“我沒說他壞不壞，我是說，我是不是他眾多的女友之中的一個？”

陳如海說：“是。”

湘羽潔勉強笑了一下，說：“雖然我知道也許正是我想的那樣，但還是有點傷心。”

陳如海說：“他對你還好。”

湘羽潔嘿的一聲說：“因為他沒有碰我，是不是？”陳如海沉默，這個問題不能回答。

湘羽潔卻是不依了，說：“你倒是回答啊？”

陳如海說：“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

湘羽潔說：“很好，這個不能回答，那你回答我你為什么要去找昭陽？”

陳如海說：“我也不能回答。”

湘羽潔生氣地大聲地說：“我是我，他們是他們。無論他是否愛過我，或者我愛過他，我還是我。你不需要征求他們的意見，你明不明白？”陳如海點了點頭。

湘羽潔說：“不，你不明白。若不是宋萬軒要離開，我都快要被宋萬軒騙了，你依然無動于衷。你明白什么？那時，我，我…..差點被騙了，你知道不知道。如果他不是離開，那個圣誕夜，我，我……”她突然有點語無倫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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