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才剛打開話閘便要分別，湘羽潔多少有點不舍。

來廣州之后，生活像是波瀾不驚，但事情一件一件地出現。也許是出了學校之后，要遇到的事情總要慢慢地出現，就看自己怎么去面對了。

上到六層，看著昭陽的房，他的房門很久沒有打開了。幾個星期前的生活應該是一去不復返了。方雪說她的大哥會住進來，還說她大哥也是宋萬里的找到第一批員工之一。

她突然聽到自己的房間內有說話聲，打開門一看，原來陳鳳怡還在。陳鳳怡第一次進這里，說這里比她之前那一間房好多了。

湘羽潔說：“你在這里啊，你哥剛才在樓下呢�！�

陳鳳怡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說：“原來這么晚了。我哥送你回來了啊。宋萬里走了？”

湘羽潔說：“送什么呢，不過是說說話，宋萬里正在喝你的粥。你哥說明天去白水寨，還說這是你的心愿�！�

陳鳳怡哈哈的笑著說：“我不過是說了一下，有空可以周邊玩。因為這么多年一直是分隔二地，我們都沒有一起旅游過，所以才提出來的。”

湘羽潔伸伸腰，說：“你哥似乎對你不錯�！�

湘雨倩說：“沒有叫我也去白水寨？”

陳鳳怡說：“你想去么？一起吧。”

湘雨倩笑著說：“不了。我說笑的。這樣的安排不錯，柳明約了我明天去玩。明天羽潔不用問我怎么還不回來煮飯了。”

陳鳳怡說：“我去當燈泡的。”

湘羽潔說：“哈哈。別這么說，你也去，很好，可以和我聊聊天。你哥對其它人會說很多話。你知道他打開話題是怎么樣的嗎？他說今天的天氣真好�！�

三人大笑起來。

笑完，陳鳳怡說：“我該回去了。對了，以后你叫我風怡吧。你似乎不知怎么稱呼我。”

湘羽潔無奈地笑了一下，說：“這倒是真的。不知該怎么叫你。叫你鳳姐，你大概不愿意的。哈哈�！�

陳鳳怡說：“這倒沒有什么。你叫我姐，我以后叫你什么？你知道我想叫你大嫂的。”

說得湘羽潔的臉又紅了起來。陳鳳怡說：“我希望你們能走到那一步�！�

湘羽潔“嗯”的一聲，說：“你早點休息吧。明天可以心情的玩。我聽說那里有9999級登山臺階。”

陳鳳怡說：“是的，不過我想看的是瀑布�！�

湘羽潔送陳鳳怡下樓，夜深了，少有人出入，而這個出租屋的門出入都需要刷卡，一切都為了防盜。陳鳳怡再次說，很高興哥哥終于有女朋友了，而且對方還是湘羽潔。

湘羽潔說：“你覺得我們會走得多遠？”她莫名其妙的有點憂傷。

陳鳳怡說：“怎么了？”

湘羽潔說：“每次我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總會有這樣那樣的事情發生，到了最后不得不各奔東西。”

陳鳳怡說：“沒想到你還有點悲觀。我向你保證，要分開，也絕不會是我哥。”

湘羽潔笑著說：“所以，你是會覺得不穩定的因素是我了？”

陳鳳怡說：“是的。我相信我哥的為人�！�

湘羽潔說：“也許他也像昭陽一樣，這么多年，有人喜歡，他自己不知道有人喜歡，或者他喜歡別人�！�

陳鳳怡說：“他喜歡的別人，是你。這么久，他提過唯一的女生，是你湘羽潔。他若有心，也不必到今天還是單身�！�

說了幾句便到了樓下。湘羽潔說：“認得路嗎？”

陳鳳怡說：“慢慢走，就可以走出去的了�！�

湘羽潔說：“我第一次搬進來的時候，走了二次都走錯路。方向感有點差。”

陳鳳怡說：“我的方向感也不強，在巴黎的時候，我想自己出街走一下，結果因為對路不敏感，所以全程跟著導游�！庇谑牵�她想獨自去找柳明，也不敢貿然行動。他們有可能有過相隔同百米的時候，卻因為人生地不熟，又沒有經常去陌生的地方行走，所以見面的機會微乎其微了。

湘羽潔說：“我送你到馬路邊�！�

行人很少了，除了馬路邊有時傳來汽車聲之外，人聲幾乎沒有。小巷靜靜的，若不是經常走在這樣的路，心里也會怕。陳鳳怡對樣的環境倒是不怕，不過暫時會迷路。因為她沒有走過這一條曲曲折折的小巷。湘羽潔說送她到馬路邊時，陳鳳怡了一條信息給大哥。

湘羽潔說：“我曾經很莫名其妙的討厭你�！�

陳鳳怡聽了，心里覺得奇怪，但稍思考了一下，便說：“因為柳明，還是昭陽？”

湘羽潔說：“昭陽。”

陳鳳怡說：“你心中還有他？”

湘羽潔說：“你知道我喜歡過他？是吧。”

陳鳳怡笑了笑，有些事，不知不覺便知道了。她說：“你和方雪是好朋友，自然也知道我，是吧。”

湘羽潔不好意思地說：“是的。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濫情？”

陳鳳怡哈哈一聲，說：“你如果這樣想，也是在說我了吧。”

湘羽潔心中一想，情況似乎是這樣。不過，她不明白，陳鳳怡為什么突然會對昭陽發生興趣呢？她想問，又忍住不問了。這些都是昭陽與陳鳳怡的問題，她自己不必插手，也不應該插手過問。但是她又不明白自己心中有點憂傷。她明明應該很開心的。

陳鳳怡說：“你有心事？感覺你不太開心的樣子。是后悔和我哥交往？如果你后悔，請盡快且直接告訴我哥�！闭f著說著，她自己也陷入了傷感。

湘羽潔說：“不，我不是后悔。你別誤會。我等你哥，也等了很久了。真的，我不騙你。但我為什么會有點傷感。說真的，我也不知道。是太過突然，還是太順利，以至于不認為這會在現實中出現？我也不清楚。我這個人，雖然心里不開心，但表面上是看不出。沒想到，這個時候你看出來了�！�

陳鳳怡說：“不止我看出來，你姐也看了出來。剛才你沒有回來的時候，我和你姐聊到這件事。iyai不過，這是你和我哥的事。”

她們說得很慢，腳步卻沒有慢，陳如海準備上樓的時候收到陳鳳怡的信息，于是他折路而回。走過馬路，然后看到湘羽潔和陳鳳怡從小巷中走出來。陳鳳怡先走過去，對他說：“哥，我先回，你送羽潔回去吧。”

湘羽潔說：“不用送了。時候不早了，明天還要出去玩，不是嗎？”

陳鳳怡對她笑了笑，自己過了馬路。陳如海走到湘羽潔身邊說：“走吧�！�

湘羽潔說：“真的不用。我沒有那么脆弱�！�

陳如海說：“容我再陪你走多一段路。說說話�！�

湘羽潔不禁又笑了起來：“容你啦�！�

不過，這段路，他們都沒有說什么話，湘羽潔主動牽著陳如海的手，生怕他突然離開一樣。路還是那樣的路，但這種沉默的感覺，卻很溫馨。湘羽潔突然把頭搭在他的肩上。走到樓下時，湘羽潔準備開門的一瞬間，突然轉身，擁抱了一下他，然后又迅速分開，說：“我上去了。晚安�！�

陳如海被她抱了一下，有點不知所措，心里一下子想得很遠。他永遠也不會知道湘羽潔也曾經突然這樣給了昭陽一抱。昭陽不會說，湘羽潔不會提。除非那封給昭陽的信流到陳如海的手中。

睡覺的時候，湘雨倩終于要問妹妹了：“你似乎不太開心。是后悔和陳如海一起了嗎？”是的，湘雨倩也看出了，也許所以有都看出她有點——不太開心。笑得不是那么燦爛，笑得有點憂傷。她就這么容易被別人看穿？以前偽裝得可好了。還要清心寡欲來著的。

湘羽潔說：“剛才陳鳳怡也這樣問我。”

湘雨倩說：“不喜歡別人，就早點說。不要誤別人。”

湘羽潔有點無奈了，說：“我沒有不喜歡。你們到底是怎么了，竟然會這樣想我�！�

湘雨倩說：“不像往日，有開心的事，你總是笑個不停�？赡悻F在好像很含蓄，這不像你�！毕嬗饾嵳f：“也許這才是真正的我呢�！�

湘雨倩說：“你自己想清楚吧�！�

湘羽潔長嘆了一口氣，說：“我有點害怕這種開心的時刻。有太多次這樣的時刻，到不了多久，便離我而去了。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是怎么和陳如海相識的？”

湘雨倩說：“沒有。而且，你多慮了，陳如海是陳如海，不是昭陽�！�

湘羽潔說：“我知道�！�

然后，她說起大一的時光，但只是提了一下宋萬軒，其余的內容就與陳如海相關了。內容也不多，也不需要太多。那時陳如海像跟班一樣跟著宋萬軒，很自然會認識湘羽潔，二人雖然話不多，但是印象很深刻。但湘羽潔又舉不出例子是怎么樣的深刻。反正，她留意到宋萬軒身邊的陳如海。他很有禮貌，很知趣。她一出現，他便離開。但這些也是泛泛之情，直到陳如海替宋萬軒赴宴。她似乎了解到一點他的內心世界，克制，不露聲色。然后這一點小小的了解，在后面的十二個月里，無限放大。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好感，大多數是在不經意間完成的。

但是好感也會因為時間的關系而慢慢變淡，更別說這么多年沒有見面。簡直可以說是不存在了。然而奇特的是，二人一旦相見，那些好感又鮮活了起來。她不敢相信地發現，他的模樣依然和多年前一樣，連身形也沒有變化，胡子依然沒有剃，發型依然是那個發型，連衣服也是那樣的衣服：棉襯和灰白的牛仔褲。這幾年的歲月沒有把他變成另一個人，反而更加接近她心里曾經有過印象的人。說著無心沒肺的話，說著似乎天經地義的話。

今天的天氣真好。他們能走多遠？除了宋萬軒，她就沒有真正戀愛過了。甚至宋萬軒這個人，也許是是她大哥的代替品，實在說不上是戀愛關系。如果不是，宋萬軒實在太可惡了。那時，她還年輕，宋萬軒的出現，像極了愛護妹妹的哥哥，帶她去吃遍附近的美食，送的不是花，而是零食，噓寒問暖的。此時想起宋萬軒也沒有說多少的情話，或者情話都隱藏在平時的關心當中。

她甚至沒有一段完整的感情。宋萬軒是突然中止的，她在學校的感情生活是她在不斷地嘗試的游戲——她一直認為這是一個游戲，她不認真對待，因為她知道別人也不一定認真對待，而且從所有同學和朋友當中得知，對方均是看中她的美貌。她不喜歡這樣以貌取人。他們根本不了解她是怎么樣的人，就知道她漂亮。所以，這是一場游戲，看看他們到底是什么樣的人。一旦知道他們是垂涎她的樣貌和身材，就直接分手。

她從膚淺的感情走來，來到廣州，見到言都，想測試他的為人時，他卻明白這不過是一場游戲，自然要分開。

然后是昭陽。昭陽這個人復雜。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因為唐文嬌，還是因為她的樣貌。因為他根本不了解她啊。不過，復雜還在于，他明明有心，卻不表露出來，還說他愛，但是不追，不求。她偏偏又逼他說出自己的意愿。說完，他竟然像說錯話一樣，轉身離開。

唐文嬌說起過昭陽，湘雨倩也說起過，她自己也觀察過昭陽。她慢慢打開自己的心的時候，沒有想到突然殺出一個方雪。這個雪姐，敢愛敢恨，敢結婚，敢離婚。敢喝醉測試人心，也敢和情敵做朋友。她只能敗下陣來。敗得無話說，敗得心服口服。

縱觀這些男人，沒有一個像陳如海那樣，有著另一種難以說明復雜的因素。為了追求自己，要去得到宋萬里、昭陽的許可。為了她的一句氣話，他又迅速打消自己的念頭。他的事先張揚就是為了給自己一個爽快的結果：要么成功，要么失敗。沒有任何的過渡，沒有借口，沒有后續翻盤的動作。如果不是陪林詩華，也許他們很難再走在一起吧。即使湘雨倩和陳鳳怡準備努力地做紅娘，但他似乎不為所動。還說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

湘羽潔有點憂傷，是想到這種幸福是不是能夠長久？

她不想再那樣做著游戲。然而在過去的時光里，當她將要擁有時，卻不能擁有�，F在她可以擁有，卻怕這會是一種錯覺。

她知道悲觀的情緒，似乎又再次來臨了。這一次，竟然是因為幸福。

得到時，開始害怕失去，只能說明自己在乎了。在乎，有時意味著敏感。越是在乎，越是敏感。而越是敏感越會有摩擦。除非與之相對的是光滑的變成固態的水。這樣無論怎么摩擦，都是光滑如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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