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方用過晚膳,乾清宮打算于后日,從紫禁城動身,取道南苑,前往霸州城南西淀之事,在外朝內庭之間通傳開來。
玄燁此次水圍西淀之行,選定延禧宮惠嬪納喇氏、咸福宮宣嬪博爾濟吉特氏以及新入宮的采薇隨駕南行。
此次西淀之行,選了延禧宮惠嬪,而未曾選永和宮德嬪,內庭眾宮中人,倒是不詫異。皇后鈕祜祿氏雖然身體近來有所好轉,但身子依舊是耐不了奔波趕路于宮外,貴妃佟佳氏與郭貴人懷有身孕,亦需皇宮中靜養,不宜出行趕路,以免折傷皇嗣。
余下,惠嬪與德嬪皆是玄燁近年來身邊的紅人。惠嬪倩麗嬌艷,德嬪清雅靜愨,好比是兩種不同品株的花種。誰會隨行皆不奇怪,是應當。
最為令內庭眾宮中人訝然之人,并非是新入宮的采薇,而是已經入宮三年之久,但卻不怎么惹人眼的宣嬪博爾濟吉特氏。
新入宮的貴人,縱然會令皇帝記掛著,這不足為奇。畢竟“喜新厭舊”,是人之長性,更何況是坐于金鑾殿九龍寶座之上,坐擁天下,令四方來賀的天子。
眾人引以為異的皆是宣妃博爾濟吉特氏。
宣妃是科爾沁草原達爾汗親王和塔之女,太皇太后的侄孫女,以輩分而言,是玄燁的遠親表妹。博爾濟吉特氏原先只是進宮陪伴仁憲太后,昭圣太皇太后與仁憲太后因念大清愛新覺羅氏與科爾沁部博爾濟吉特氏之間的外親關系,遂決冊封博爾濟吉特氏為宣嬪,入主咸福宮。
只不過,這是太皇太后與太后之意,并非是玄燁之意。因念著與皇祖母、皇額娘,玄燁并未抵拒,冊封了宣嬪。然而,只是禮制奉待,不缺與博爾濟吉特氏。情意之上,一直與其俱是疏離遠之。玄燁喜好出宮外游,可從未讓宣嬪,陪伴在側。
如今此舉,實屬頭次,內庭眾宮嘩然,也是必然。難道這是表明皇上他開始著意宣嬪,或是太皇太后施壓,意扶博爾濟吉特氏?不論前者后者,都使人深思迷惑,抓人引目。
咸福宮
塔其得了乾清宮的消息,小跑著回來稟告于主子。
“主子,主子……”
博爾濟吉特·娜仁珠抬頭看向,倉促跑進屋里來的塔其,頗為不解地問道:
“塔其,你是怎么了?”
娜仁珠一貫不喜正殿中還有旁的人侍候,咸福宮侍奉的婢女之中只有她的貼身婢女塔其一人才是跟隨著她從科爾沁來到這大清都城。
“主子,皇上要帶您去西淀水圍!”塔其高興地對娜仁珠說道。
但是,娜仁珠卻并未有婢女塔其那般歡喜,淡淡地說道:“可說了,要去幾日?”
塔其回道:“奴婢聽言,皇上此次水圍,是打算多住上幾日。科爾沁草原之上沒有萬頃群澤水淀。您正可借著皇上此次水圍,去看看湖光水色。”
娜仁珠興致缺缺,完全見不出歡喜之情。她對西淀的水景風光毫無興致,她日日夜夜心中深深思念著的只有生她養她的遼闊無垠的科爾沁草原之好光景。
“塔其,前些日子內務府畫作送來的綠原賽馬鑲畫桌屏,是被你收起來了嗎?”比起水圍西淀,娜仁珠更為有興致的,還是一座紫檀邊座刻綠原賽馬玉桌屏而已。
塔其偷看娜仁珠的反應,夷猶了下,小心地說道:“主子,那……桌屏是讓奴婢收起來了。”
“你現在便去將桌屏取回來。”娜仁珠抬頸,望了塔其一眼。
一向忠心侍主的塔其,第一次沒有聽從娜仁珠的囑咐。
塔其“撲通”跪在咸福宮正殿的玉青石磚地板上,磕頭認錯:
“請主子恕罪……”
娜仁珠見塔其此狀,語氣冷冰冰地說道:“塔其,是本宮平日里太過于放縱你了嗎?你今日竟然敢這般?”
塔其聽著娜仁珠的話,不住地在堅硬冷涼的玉青石磚地板上磕頭。
“不是…不是的,主子。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那你還不快去取來?”娜仁珠被塔其的所為氣到渾身發抖,右手疼痛用力地拍在身旁的桌案上。尾指上佩戴著的鑲著綠玉石的護甲碰在紫檀桌案上,發出尖脆的響聲。
“主子,自內務府畫作送來了……賽馬鑲畫屏來,您接連幾日都是坐在杌凳上,望著畫屏發呆,甚至是茶飯不思。奴婢……奴婢實在不敢讓您看那畫屏了……”塔其不停地叩著頭,抽泣著說。
娜仁珠口吻更是冷漠,其中兼夾著幾分嘲諷:“怎么,你也要日日提醒我,我是科爾沁達爾汗親王之女,所以我便該一生遠離故原,為博爾濟吉特這個氏族老死深宮里嗎?”
“主子,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塔其抽泣著搖頭否認道,“奴婢不是科爾沁部所有人的塔其,奴婢只是您一個人的塔其,奴婢只是不想主子您在宮中過得太苦。這清宮里,人人扒高踩低,沒有皇帝的疼寵,日子便會難過……”
“是啊,如果我不是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沒有太皇太后與太后的關懷,怕不是早就被那些個人踩在腳底之下任意擠壓□□了。”
“可是……這一切又與莫日根又有何關系?該為科爾沁獻上自己可悲的一生之人,是我,為何額汗如何狠毒地要奪去莫日根的雙目。他可是科爾沁草原第一神箭手。沒有了銳利的眼睛,他如何再去箭射?”
娜仁珠泣訴之聲似胡笳奏樂嗚咽悲鳴,如怨如慕,哀傷不能自已。
“主子,太后不是與你允諾過,會保全莫日根的性命了嗎?莫日根失去了眼睛,尚還奮力生活。主子,您不為了旁的其他,只為了雄鷹一般的他,也應該每日好好進膳,煥發振作。”塔其開解勸慰著娜仁珠。
這一席話,總算是稍稍點醒夢中人。
不為其他,只為了雄鷹一般的他,也應該好好活著。
“好,你收拾一下水圍需備的物什吧。”娜仁珠松口說道。
“是。”塔其使勁點頭應道。
翊坤宮熹合堂
“西淀是在京畿之南,奴才聽之前陪皇上去過水圍的公公們說過,西淀的荷花是整個京畿之地花開最美的地方。”
小衛子給采薇、香冬與春桃主仆三人介紹道。當然,他也只是道聽途說。不過相比較采薇香冬春桃主仆三人而言,已是熹合堂最見多識廣的人了。
“皇上,對咱們小主真好。”春桃感嘆道。她很是有幸,能隨著小主看看西淀的美景了。
香冬亦是喜悅地看向采薇。
采薇想起今日早上,在乾清宮昭仁殿,與玄燁分別之時,他曾經問她,出過京城嗎?
她當時一時沒有聽懂他問話之意,還答錯了他的問話。只害得他又問她一遍,朕是問你可到過別地去。她復答,沒有。
之后,他平和地“嗯”了一聲,才離開昭仁殿,去養心殿批閱奏章了。
“胡說話。”采薇鎮定地對春桃說道。
只是,若是去細細地探看,她的杏眸之中是可見一絲怡悅之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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