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那年有人甘為后世開天門
“什么?那少年居然有諸葛天機當年仗之縱橫天下的百仙遺骨祠?”
白頭山上的天山童姥被擎天峰上戲劇性的一幕驚呆了。
本來她斷言事情再無轉機,沒想到轉頭就被打臉了。
老徒弟目瞪口呆地望著袁玉堂消瘦的身形,腦海中莫名有種感慨:
力挽狂瀾,腳踩妖王,大丈夫當該如此!
只是轉瞬間他又生起一個疑惑:
那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
這個問題不單止困擾了老徒弟,同時也是所有關心局勢變化之人,包括擎天峰大部分弟子的共同心聲。
除了落敗被藍月長老接回的澹臺長老。
“澹臺師兄,那個,那個少年是周安?”藍月長老忍不住驚詫地問道。
袁玉堂與澹臺樂一起算計魔魁的過程她全程目睹,此前還不知道為何澹臺樂會甘愿以身作餌來掩護袁玉堂。
直到最后一刻揭曉,她才震驚地發現,那個平平無奇的少年居然另有玄機,且還不可思議地掏出傳說中的至寶神器百仙遺骨祠來力挽狂瀾。
這不可思議的一幕瘋狂沖擊著她的心神,甚至連申屠杰身死的悲慟都被壓下了。
如果她不能知道答案的話,恐怕會瘋掉的。
澹臺樂拭去嘴邊血跡,神色復雜地望向袁玉堂正在馴化魔魁的背影,記憶莫名回到幾天前的那個夜里:
“安兒,為師可以信任你嗎?”
當時澹臺樂問出這句話后頓時有些后悔了。
此前申屠杰千叮萬囑他別打草驚蛇,放長線釣大魚,查明袁玉堂背后的真正意圖。
沒想到今晚心煩意亂,一下子沒忍住就問出了這么一個突兀的問題了。
原本他沒指望袁玉堂能如實回答。
沒想到的是,袁玉堂居然沉默了。
良久后,便見袁玉堂眉頭舒展,朝他深深一躬,誠聲道,“對不起,澹臺長老,是貧道不對,有負閣下信任了。”
澹臺樂聞言愕然,怎么也沒想到會是這般結果。
哪有人一詐就主動承認的?
除非是他本身就有愧。
沒錯,袁玉堂很愧疚。
這些幾個月來,他一直在掙扎。
叩心自問,擎天峰待他極為真誠,并無對不起他的地方。
且擎天峰行事光明磊落,從無劣跡,而他卻在算計人家的重寶。
此舉非君子所為。
澹臺樂沒點破他還能自欺欺人,一旦被點破,他心中的愧疚頓時就壓抑不住。
與其日后良心不安,倒不如干脆放棄。
雖失信于黃七僳,但他之前也沒保證百分百能成功的。
大不了日后再做補償,或者放棄之前約好的承諾。
說出真相后,袁玉堂頓感心意通達。
楞了片刻,澹臺樂厲聲道,“豎子敢爾,居然對本宗圖謀不軌,真以為本座不敢打殺了你?”
袁玉堂目光真誠地答道,“貧道雖有劣心,卻沒實際對貴派造成損失,且貧道相信以澹臺長老的品行,斷然不會枉殺無辜。”
“全宗上下被你耍得團團轉,你算無辜嗎?”澹臺樂眼神凌厲,蓄勢待發地獰聲道。
“是否無辜,貧道相信閣下心中自有定論。”袁玉堂平靜地說道,“貧道是真心想道歉的,還請長老閣下明鑒。”
澹臺樂死死地盯著袁玉堂,半響才冷聲道,“藏頭露尾之輩,所言如何值得信任?”
聽到澹臺樂語氣放緩,袁玉堂暗自松了口氣,剛才他是真的有點害怕澹臺樂要下狠手的。
雖然他自信能在澹臺樂手下逃脫,但萬一驚動了地仙申屠杰,那可就麻煩透頂了。
不過既然澹臺樂想要看誠意,那便給他吧!
深吸一口氣,袁玉堂當著澹臺樂的面解除偽裝,恢復真身。
“這,這是什么變形術,居然毫無破綻,連本座都無法識破你的真身?”
澹臺樂被玄妙至極的胎化易形神深深震撼到了。
饒是他見多識廣,也從無見過這等高級的變化神通。
袁玉堂不可能自揭老底,莊重稽首道,“貧道紹州景山宗掌門袁魚機,正式向澹臺長老見禮。”
“荒唐!堂堂一宗之主,竟行如此齷齪之事,汝可曾有半點羞恥心?”澹臺樂勃然大怒罵道。
袁玉堂卻神色輕松地笑道,“澹臺長老,雖然咱們無師徒之實,但是好歹也有過師徒之名,貧道都已經選擇開誠布公了,有話何不直說?”
“哼!你潛入擎天峰的目的所為何事?”澹臺樂慍色稍斂,冷哼道。
“參童子!”袁玉堂直言不諱答道。
“受何人指使?”
“無可奉告!”
袁玉堂理直氣壯地耍無賴,差點沒把澹臺樂氣破防了。
“既然你不肯交代幕后指使之人,還有什么好談的?”澹臺樂氣道。
袁玉堂淡然道,“非不愿,實屬不能爾。”
澹臺樂有點厭煩袁玉堂的油鹽不進,正欲翻臉拿下這個滿口胡言的豎子時,突然想起一個問題,當即問道,“那在囚魔窟里出手的神秘地仙,便是你的暗中幫手?”
袁玉堂搖搖頭,說出一句讓澹臺樂難以接受的話語來:
“貧道并無幫手,囚魔窟的風波,乃是在下無意所為。”
“就憑你區區一個真人境,有本事一擊滅殺了修羅園中囚禁的諸多人仙妖人?”澹臺樂嗤之以鼻反駁道。
袁玉堂幽幽一嘆,拿出光明十字架,釋放出一絲圣光。
熟悉的圣光綻現,哪怕澹臺樂再多疑惑,也不得不相信,眼前這個乳臭未乾的少年真的就是修羅園風波的始作俑者。
等到袁玉堂收回光明十字架后,屋里的氣氛陷入一種詭譎的沉默中。
袁玉堂靜靜地等待著澹臺樂作出最后決定。
話說當日在修羅園里,光明十字架不是一次性爆發了三百多年來儲存的威能肅清被困的妖人,怎么現在又能使用了?
難道袁玉堂在詐澹臺樂?
事實上還真不是。
《大荒經》有曰:山中有參,白日作草,夜里出土,酷似五歲童子,性情頑劣,需以紅繩縛之,則無從遁形,食之可肉白骨,活死人,百日飛升,指日可待,是謂之參童子。
參童子巧奪天地機緣而生,其藥效堪稱起死回生,連一滴精血都蘊藏了恐怖的生命力。
當時袁玉堂正是意識到這點,所以沒有全部服用那滴精血,偷偷藏下一半以防日后有不時之需。
卻不料,那半滴精血竟然被光明十字架主動吸納了,不單止把精血中蘊含的海量生命力補充滿消耗的威能,還解鎖了另一個超強的功能——召喚受難者投影一次。
正是憑借受難者的投影,袁玉堂才得以鎮壓了魔魁,以致從容使用百仙遺骨祠來馴化那頭巨魔。
正因為有恃無恐,所以他才敢攤牌。
良久后,澹臺樂糾結地望著袁玉堂,沙啞著聲音作出一個決定:
“我們,做筆買賣吧!”
(前事完。)
……
聽完澹臺樂所述,藍月長老頓時恍然,正欲說話時,瞬間臉色劇變,猛然化作一道流光沖了出去。
“大膽妖孽,竟然還敢逗留擎天峰撒野,給本座去死!”
驀地,一道長達百丈的恢弘劍影橫空出世。
目標,直指只剩下劍胎光球周邊憑空冒出的三道氣息。
……
風波眼看著馬上就要大局已定,沒想到關鍵時刻居然殺出三頭大妖來。
其一黑霧繚繞,陰森恐怖。
其一巨大無比,神秘莫測。
其一狀若乳虎,煞氣沖天。
在魔魁慘敗后,大多數暗中潛伏的強力妖魔皆悄然隱退,沒想到這三個家伙竟賊心不死,意圖火中取栗。
不得不說它們抓住的時機非常微妙。
恰好就在擎天峰眾人精神松懈,袁玉堂正在馴服魔魁無暇他顧的絕妙時機。
“繇蛇,夸河,你們果然是在算計本座!”山澤大君凜然怒嘯,兩只碩大無比的虎爪兇猛擊出,威力之強,仿佛連空間都要擊塌般。
身形巨大的大妖夸河不甘示弱,回手就是一條巨大如山的臂膀甩出,勁風狂卷,風雷呼嘯。
“山澤,汝道本座算計汝,汝豈非也在算計本座?劍胎有能者居之,各顯神通吧!”
另一邊被黑霧籠罩的繇蛇也出手了,剎那間陰風肆虐,一條粗如江河的巨尾轟然掃過,壓得空氣陣陣爆破,狂笑道,“哈哈哈,山澤,汝也配與本座問責?”
原本結盟圖謀劍胎的塑料聯盟頓時土崩瓦解,三頭大妖眼中都只有那個快要全部消逝的劍胎光團,滿腦子只想著盡快壓倒對手,哪怕拼著挨上人仙望鄉臺境界的藍月長老一劍,也要虎口拔牙,將劍胎收入囊中。
藍月長老又急又怒,盡管她也自知單憑一己之力無法同時擊退那三頭輪回道境界的大妖,但是無論如何,她也不允許心愛師兄最后的遺澤被妖類染指。
混戰頓時爆發,剛剛熄滅的戰火瞬間重燃,聲勢雖不及剛才妖王間的毀天滅地,但也不會遜色多少。
這激戰來得快,去得也快。
霎時間虛空中傳來幾聲慘叫,便見夸河巨大的身影狼狽逃竄,繇蛇負傷急遁虛空,藍月長老炮彈般被擊落月池。
最后的勝利者赫然是山澤大君!
雖然擊退了三個強敵,但是山澤大君所付出的代價不可謂不慘重。
只見它半個身子幾乎被打爛了,殘驅布滿了各自大小不一的傷口,比死人也就多了半口氣。
不過它半分不見頹喪,僅剩的一只獨目閃爍著狂熱至極的光芒,死死地盯著不遠處只剩下不到拳頭大小的劍胎光球。
只要成功奪下劍胎,它就有把握重塑身軀,甚至一舉沖破困頓已久的大妖境,晉升為夢寐以求的妖王!
這時候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止它了,遍觀四周,澹臺樂傷重無力再戰,藍月長老墮水生死未卜,袁玉堂又處于馴化魔魁的重要關頭,外圍的那些地仙又袖手旁觀。
放眼擎天峰,其余人等皆是土雞瓦狗爾!
強忍激動,山澤大君閃電探出獨臂,就要奪取劍胎。
幾百里外盤膝山谷的白馬寺老僧豁然睜眼,面容悲苦地唱了句佛號,然后從憎袍里掏出一截潔白的蓮藕拋向空中。
“阿彌陀佛,貧僧瀟灑,已完成申屠道友的囑咐,此后白馬寺與擎天峰再無瓜葛。”
與此同時,斑斕江上高坐輪椅上的諸葛攬月也出手了,心意一動,便有一捆金絲,無數鉚釘瞬時消失當前,淡然笑道:
“申屠兄,你求仁得仁,老夫甚是佩服,希望你的努力沒有白費,祝愿擎天峰仙運昌隆!”
蓮藕、金絲、鉚釘仿佛直接突破空間限制,瞬間就出現在劍胎光團之上。
金絲纏合,鉚釘固定,蓮藕變形,劍胎融合。
霎時間,一道持劍人影便凜然現世。
前一秒還志得意滿的山澤大君,這時候驀然心神震炫,靈臺警惕狂響。
嗆!
然而不等它有所動作,一道劍光便火速斬落。
仿佛時空被凍結,山澤大君意識瞬間停頓,一道血線由下而上地將它一分為二。
直到魂飛魄散,山澤大君都不愿相信。
殺它者……
居然是剛剛死去的申屠杰!!
山澤大君死不瞑目的殘尸從空中掉落,整個擎天峰之上落針可聞。
下方大多數弟子無不瞠目結舌地仰望半空。
仰望那道死而復生的絕世背影。
一劍砍殺山澤大君后,那疑似申屠杰本尊的身影手一招,月池中便憑空升起藍月長老昏迷不醒的倩影。
申屠杰緩緩下降到藍月長老身邊,眼神溫柔,動作小心地抱著那個苦戀他六十多年的傻女人,旋即渡口空到池畔二樓。
澹臺樂臉色蒼白,滿目驚愕地望著以為今生再也不能相見的熟悉人影,下一刻般淚奔當場,呢喃道,“白馬寺的造化再生藕,天機山莊的生息斷續絲和浩源鎖神釘,原來如此,果然如此……劍首啊,你把我瞞得好苦啊,你把小師妹騙得好苦啊……”
申屠杰把藍月抱回香榻上,深深地凝望著相伴六十多栽的女人,這一刻好似怎么看都不夠。
片刻,他蔚然長嘆,眷戀無比地再看了藍月一眼,好似把她的樣子銘刻心間,旋即毫不拖泥帶水地轉身離開。
出來后見到澹臺樂依然失魂落魄地癱坐在地上,想了想,索性一屁股在他身邊坐下,兩腳攤開,大大地伸了個懶腰,背靠在墻壁上,望向重新恢復的隗麗星空,突然說道:
“澹臺,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嗎?”
這句話頓時就把澹臺樂從魔障中喚醒了。
申屠樂目光癡迷,似空洞,似無焦距,又似陷入美好回憶,夢囈般繼續道,“那時候我倆天賦不算拔尖,悟性也不算絕頂,在眾多師兄弟里不上不下,每次被師尊訓斥過后,心情苦悶的我們也如現在般,躲到小師妹的房間陽臺里看星星……”
“一晃眼就六十多年過去了,我都不記得有多久沒和你,和小師妹一起看星星了……”
澹臺樂雙肩抽動,低著頭,不愿讓人看到他痛哭流涕的軟弱模樣。
申屠杰就像一個即將遠行的游子,與至交好友絮絮叨叨許多陳年往事,他越是表現得云淡風輕,就越令澹臺樂心痛欲絕。
“……煙花再美,也不過剎那間的芳華……星空再隗麗,終究還是會被天明所取代……”
申屠杰淡然一笑,氣質脫塵,慢慢起身,叉腰扭胯,嬉笑道,“人生從沒不散的宴席,路上風光再好,終究還是有人會離你而去。”
抬頭望天,申屠杰臉上掠過一絲桀驁不馴的戾氣,淡淡地笑道,“自從三百三十多年前諸葛天機過天門而不入,這賊老天便像記恨上咱們人間術士般,自那以后足足三百多年,再無一人能有緣窺得仙緣……”
“這很不好,我心所不喜。”
“世人常說天下氣運被我申屠杰獨自了八分,如果后世還有人能再度飛升,非我莫屬……這話說得倒也算實誠……”
“既然如此,那我便斗膽再任性一回吧……”
申屠杰張狂大笑,手一攤,竟然憑空再造出本命飛劍無畏,劍指長空,肆意飛揚道:
“若這天不愿讓路,無所謂,我便劈開這天,為后世子孫劍開天門!”
“吾乃擎天峰劍首,吾乃天下第一劍,吾乃……申屠杰!
吾愿天下,人人皆會劍耀大夏!”
說著,申屠杰輕輕地往前一遞劍,儼如頑童的幼稚戲耍。
然而下一刻,風云變色,天地齊顫!
一道長不知幾里,高不知盡頭的恐怖劍影沖霄而起。
兵乓!
只要是在同一片天空下的蕓蕓眾生,不管是天上水里,不管是飛禽走獸,不管是凡人術士,皆恍惚間同時聽到一陣破碎聲,緊接著感覺渾身一輕,仿佛有什么無形枷鎖被斬破。
“哈哈哈~”
申屠杰宛如輕如鴻毛,毫無重量般隨風而起,每升起一寸,身上就多出一道裂縫,待到半空時,整個人就像一個摔得粉碎的瓷娃娃般觸目驚心。
這時候四面八方有大片烏云急速而來,仔細再看,那竟然是遮天蔽日的飛劍長河。
“……恭送申屠道友飛升……”
“……恭送申屠道友飛升……”
“……恭送申屠道友飛升……”
一聲聲情真意切的呼喊憑空響起,在擎天峰之上匯聚成揮之不散的漩渦。
“哈哈哈,好好好,有爾等相送,申屠杰此生不枉矣!”
申屠杰顧盼飛揚,于長笑中化為漫天熒光。
“劍首……師兄……杰哥啊~”
一直壓抑情緒的澹臺樂再也忍不住了,崩潰大悲,哭得像個孩子般撕心裂肺。
白頭山上,天山童姥神情肅穆,用此生最莊重的語氣低聲道,“感謝申屠道友為后世再開天門!”
無名峽谷內,老僧雙掌合十,佛光普照,悲憫低語道,“感謝申屠道友為后世再開天門!”
斑斕江上,諸葛攬月朝擎天峰方向抱拳朗聲道,“感謝申屠道友為后世再開天門!”
極淵之下,有枯坐如磐石的消瘦身影沙啞道,“感謝申屠道友為后世再開天門……”
山間荒野中,有剛斬殺妖魔的野道士拭血恭聲道,“感謝申屠道友為后世再開天門!”
……
這一幕在大夏境內各個角落紛紛上演著。
所謂天無絕人之路,哪怕是再窮兇極惡之人也有改過的機會。
雖然投胎轉世虛無縹緲,但對于神通廣大的地仙來說,只要沒有灰飛煙滅,就還有一絲涅槃重生的機會。
申屠杰卻甘愿為了后世之人再登仙途,自愿放棄寶貴的重生機緣,以自絕天地為代價,斬斷天意封鎖仙緣的枷鎖。
如此偉人,怎能不讓人心生敬畏?
袁玉堂已經將魔魁收入百仙遺骨祠內趕到澹臺樂身邊,見他如此悲慟,一時間不由得心情沉重,像壓了塊石頭般。
嗚嗚嗚~
嘩嘩嘩~
夜空突降下磅礴大雨,那雨水居然是紅色,山河劇顫,聲如哭悲。
這一夜,一個閃亮如星的絕世強者以煙花般璀璨的姿態斬出震古爍今的一劍,讓后世之人銘記了他的名字,也讓千年傳承的擎天峰成為傳說,得以流芳萬古。
……
半月之后,萬物回春。
有兩人行走在狀若彎月的新擎天峰之下。
“澹臺長老請留步。”
袁玉堂背著一個大鐵皮箱子,回身向表情糾結的澹臺樂請辭道。
澹臺樂神情復雜,很難形容他現在的心情。
對于這個曾經把擎天峰上下幾乎全部欺騙的可惡少年,他本該恨之入骨,奈何陰差陽錯之下,又對擎天峰有再造之恩。
又愛又恨,以致他不知道該如何與袁玉堂相處。
袁玉堂怎能不知澹臺樂此刻的糾結,當即溫和一笑,“澹臺長老無需介懷,此前恩怨當隨風而逝,不管怎么說,貧道都對擎天峰大感恩惠,若日后有何需要,必然不會推辭!”
似被袁玉堂磊落正氣的做派折服,澹臺樂幽幽一嘆,沒好氣地笑罵道,“真把我擎天峰當成軟柿子么?如真有向你求援的那一天,估計也離滅派不遠乎!罷了罷了,快滾,別在這兒礙本座眼!”
袁玉堂回之微笑,深深一躬,便拂衣而去。
此行雖不完美,但結果還算盡人意。
感覺到身后的大鐵皮箱子傳來的動靜,袁玉堂輕松一笑,只消把身后之物交付黃七僳,他就可以回家了。
回從未踏足,卻無限想念的那個家……
(6k大章節,我沒偷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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