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序章

        夏至—晌午—其由為無知，不可饒恕的罪孽

        狹長晦暗的地下走廊里，傳來陣陣稚嫩地腳步聲。

        希露伊白金色的長發束成高馬尾，走路一搖一擺的樣子十分可愛。

        她右手拎著一盞足有她身高三分之一的馬燈，左手緊握著一只水晶小藥瓶。暖黃的燈火映照在小少女眉頭微皺的臉頰上，將那雙流淌著憂慮的銀色眸子鍍上一抹鎏金。

        她不明白，怎么也想不通，為什么幾天前哥哥姐姐們將布蘭妮姐姐關進了地牢。

        僅憑她那小腦瓜兒難以理清事件的前因后果，但大致的經過她還是懂的：

        布蘭妮失蹤了大半年，王族們利用一切手段找遍了她管轄的領域，但始終無果。好不容易回來的布蘭妮，整個人變得很奇怪。究竟是哪里奇怪，希露伊也說不明白。

        “可這也不至于不至于明明好不容易才回家的呀”

        正如一名五六歲的孩童，陷入自己無法理解的領域一般會做的那樣——希露伊決定自己去探個究竟。

        她問過西奧多，卻只被對方帶著怒意丟下一句“你不要管！”（她還是第一次見西奧多那么可怕的表情）其他人也是要么岔開話題來搪塞她，要么就愁容滿面地沉默不語。

        城堡的氣氛壓抑得不行，家人們垂頭喪氣的樣子，比盛夏無休止的蟬鳴更令人聒噪。既然大家都瞞著不說，坐立不安的希露伊索性偷偷跑去地牢，直接向布蘭妮本人問問清楚。

        走廊的盡頭，是道二十多米高的巨型石門。門前有六位王族施加的“六芒星狀”封印。對比118公分的希露伊，渺小感令她嘆了口氣。

        少女將馬燈放在地面，打開小瓶，一口氣喝光了里面的紅色“藥水”。這是她過生日時，蒂斯兄長（蒂蘭普斯）送她的禮物，據說可以增強異能。

        一股咸腥的味道迅速在口腔綻開，少女不舒服的呷了呷嘴。

        “欸？是血？”

        她發動起異能，將小手放在石門上摸索了幾下，“六芒星狀”的封印就瞬間消失了。

        少女滿意地撣了撣手上的灰塵。作為“神之末子”的她，一直認為自己將“其他王族的能力化為烏有”的能力，除了給別人添麻煩，完全派不上用場。但這回還是起到點兒作用。

        仰視著巨大厚重的石門，少女再次無奈地嘆著氣。就算是解除掉封印，這道估計只有“大力怪獸”才能推開的石門，小小的她根本無能為力。

        “啊？！”

        肩膀猝然間被誰拍了下，少女嚇得心臟像只小青蛙，險些跳出了喉嚨。

        她條件反射地扭過頭，正對上那雙久違的水藍色眼瞳。希露伊的身后，石門被開出了個一人高的空洞。以布蘭妮的力量，這種小事易如反掌。

        面色慘白的黑發女人蹲下身子，讓自己的視線同希露伊一般高。

        熟悉地鳶尾花香鋪天蓋地的占據了女孩兒的嗅覺，姐姐的懷抱是多么得令她欣慰。少女興奮地緊緊回抱住女人：

        “布蘭妮姐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布蘭妮姐姐”

        習慣性的依偎在姐姐胸前，撒著嬌向那悅耳的心跳聲尋求治愈。然而希露伊并沒有聽到任何心跳，反而因布蘭妮異常冰冷的體溫，驚訝地瞪圓了眼睛。

        “露伊，我親愛的露伊，果然只有你不會丟下我一個人。”

        女人輕輕撥開少女細碎的劉海，用冰涼泛紫的嘴唇親吻上少女的額頭。摩挲著女孩兒肉嘟嘟的臉蛋兒，似乎是想要把妹妹的身影深深印在心間。

        為什么！為什么這一系列的動作，在希露伊眼里看來，像極了最后的道別。

        此刻，深情凝視著希露伊的，那對曾經比藍寶石更加璀璨恣意的眼眸，喪失了所有光芒，顯得那般憔悴憂郁。仿佛布蘭妮的心靈深處早已支離破碎，只要誰稍微一碰就會徹底壞掉；

        那雙焦點渙散的眸子，看著自己，卻又像是在望著縹緲遙遠的其他地方。或許稍不留神，布蘭妮就會像泡沫一樣憑空消失，灰飛煙滅吧。

        少女鼻頭一酸，豆大的淚珠“啪嗒，啪嗒”不受控制地滾出眼眶。

        “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到底嗚嗚”

        像是受到了少女的感染，女人的眼角也噙著淚光。

        “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啊啊露伊，不行快離開這里，離我遠點（□□聲）”

        女人一把推開少女，雙臂抱著頭部，表情看起來十分痛苦。

        “姐姐，怎么了？”

        走廊里用來照明的燈火因一股莫名的力量，突然劇烈搖曳起來，隨后一盞一盞接連熄滅。只留下少女身后的馬燈，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希露伊被這場面嚇得大腦一片空白，本能警告她向后退去，試圖拉遠與布蘭妮的距離。但還不及反應，少女的腰部已被“布蘭妮”牢牢擒住。她掙扎了幾下，仍拗不過女人的力道。

        “姐姐啊！！！”

        少女被緊盯著她的那雙血紅的眼睛駭得尖叫起來。在黯淡的火光里，女人的面龐變得猙獰而扭曲。

        “乖，沒什么可怕的呀。”

        “布蘭妮”好像變了個人似的，語調陰陽怪氣，神經質的表情十分瘆人。

        她將希露伊擁入懷中，安撫著因驚嚇顫抖不停地少女。與方才的溫情大相徑庭，這個動作更像是野獸在封鎖住獵物的逃路。

        女人把臉湊近希露伊的頸部，貪婪地打量起少女隨心臟搏動著的血管。

        “姐姐啊，想到了個能讓全世界都變得幸福起來的辦法喲！露伊也來幫忙吧。不過，姐姐現在口渴的不行，想要喝露伊的血呢，對，全部的血！”

        （序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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