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第5章

        【一年后（三十八年前）】

        【地點(diǎn)未知】

        “混蛋放我出去！我明明是來救你們的！快放開我！卑鄙小人，竟為利益出賣我！背信棄義，恩將仇報(bào)！好可恨！好可恨！我詛咒你們！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陪我下地獄！我會讓全世界都嘗遍我的痛苦！”

        年輕的女人被女兒歇斯底里的哭喊聲嚇了一跳，她連忙放下手里正在收拾的行李，跑進(jìn)女兒的房間。

        “怎么了，菲妮？又做噩夢了嗎？沒事了，沒事了，媽媽在呢”

        羅莎莉·辛格里特將面色蒼白、滿頭大汗的少女擁入懷中，溫柔地安撫著菲歐娜。

        這樣的事在這一年的旅行中成了家常便飯，每當(dāng)此時(shí)羅莎莉的心就痛如刀絞。

        如果自己可以為女兒分擔(dān)些痛苦，讓這孩子享受與年齡相符的快樂安寧，要她付出什么都心甘情愿。

        懷抱著精神逐漸異常，深陷王族記憶黑色的漩渦中痛苦掙扎的女兒，年輕的母親咬了咬下唇，溫?zé)岬臏I水奪眶而出：

        “對不起，媽媽什么忙也幫不上，對不起，我親愛的菲妮（哽咽聲）”

        ‘不能哭，羅莎莉，更是這種時(shí)候更要堅(jiān)強(qiáng)！’（心聲）

        想到自己現(xiàn)在是孩子們唯一的依靠，羅莎莉擦干淚水，收起了內(nèi)心的軟弱：

        “沒事的，菲妮，再堅(jiān)持一下，等爸爸把我們順利帶到第三區(qū)，大家就又能像以前一樣生活了。”

        “已經(jīng)來不及了。”（菲歐娜）

        少女的目光空洞無神，冷冰冰的回話令母親微微一怔。

        菲歐娜搖搖頭，似乎在克制糾正態(tài)度。她掙脫開母親的懷抱，緩和了語氣，用與自己年齡極不相符的理性，訴說起事實(shí)：

        “不都半個(gè)多月聯(lián)系不上爸爸了么。我馬上就會覺醒，現(xiàn)在去哪都太遲了。被議會發(fā)現(xiàn)是早晚的事。”

        “菲歐娜”

        年輕的母親無所適從地看著這個(gè)既是自己孩子，又不是自己孩子的“陌生人”。她重燃起希望的心就像被澆了盆冷水，迷失掉方向，再也找不出一句話來安慰女兒和自己。

        “現(xiàn)在還來得及，媽媽。把我交給議會！不然”

        “你在說什么啊，菲妮。媽媽寧愿死一千次一萬次，也不可能丟下你不管！放心！爸爸沒事的，我們一定會一起順利離開這里。相信媽媽，再堅(jiān)持一下，再堅(jiān)持一下，菲妮”

        羅莎莉當(dāng)然擔(dān)心丈夫可能遇到不測。輾轉(zhuǎn)于陌生的城市之間，流離失所，這些日子里無數(shù)消極的想法打擊著她。但只要能看到孩子們的笑容，羅莎莉就覺得一切的艱辛努力都是值得的。

        辛格里特夫婦早在行動(dòng)前就做好了覺悟：即便是犧牲自己的生命，也要給兩個(gè)孩子光明的未來！

        ‘既然覺得一切能順利，為什么你要哭著說這些呢’

        菲歐娜沒能將這些掃興的話說出口，而是緊緊回抱住母親。她知道爸爸媽媽和奧利弗，是絕對不會丟下她，茍且活下去的。

        對于她的家人們來說，他們愛她勝過自己的生命！

        僅憑這點(diǎn)，就給菲歐娜帶來了莫大的救贖。她現(xiàn)在還能保持自我，全是因?yàn)樯磉呌屑胰藗兊呐惆椤?

        ‘如果我能更強(qiáng)大，如果能強(qiáng)大到足夠保護(hù)家人們，我豈不是也寧愿死一千次一萬次啊！’（菲歐娜心聲）

        一陣細(xì)碎的腳步聲打斷了房間里壓抑凝重的氛圍。奧利弗的小腦袋從門后探進(jìn)來，那雙水藍(lán)色的大眼睛滴溜溜的向屋里窺探。

        “進(jìn)來也沒關(guān)系，奧利。”（媽媽）

        女人笑瞇瞇地走過去，用手帕擦了擦男孩兒臉頰上的灰。

        “菲妮的話，已經(jīng)醒了喲。”

        奧利弗并沒察覺到母親泛紅的眼角。他興高采烈地跑到菲歐娜床前，把剛剛偷偷摸摸藏在身后的東西一股腦地倒在妹妹的被子上。

        他用襯衣蹭了蹭爪子和果子，然后遞到少女面前，兩眼放著光，炫耀起自己的戰(zhàn)利品：

        “這是當(dāng)?shù)禺a(chǎn)的龍舌果，厲害吧，菲妮。薩姆叔叔說這個(gè)包治百病，對身體特別好。看吧看吧，這么多的話，肯定能治好菲妮的病！快吃吧，多吃點(diǎn)！”

        少女見男孩兒那般興高采烈，也受感染笑了出來。她拿起果子咬上一口。

        “好奇怪的味道。”

        女孩兒歪著頭，咂咂嘴。

        “不過是我喜歡的味道。”

        “嘿嘿，我就知道菲妮會喜歡。”

        站在旁邊的母親又無奈地走過來，替吃得滿嘴果汁的女兒擦嘴。母子三人相視而笑，頃刻間恢復(fù)了平時(shí)和睦愉悅的氣氛。或許只有跟奧利弗在一起的時(shí)候，菲歐娜才能暫時(shí)忘掉千年前那個(gè)自己，變回九歲的孩子吧。

        “可能會有點(diǎn)痛，忍忍啊。”

        菲歐娜抓起奧利弗的左手，忽然說道。

        “怎么啦？”

        少女只是笑了笑并沒再做解釋。她在奧利弗的手心里比劃著，幾道紅光劃過，形成一枚紋樣復(fù)雜的圓形咒文。年輕的母親則是十分驚訝地看著正使用連自己都搞不懂的咒術(shù)的九歲女兒。

        “好疼”

        “完成咯，護(hù)身符！”

        奧利弗端詳起手掌里鼓起又漸漸消失的字符圖騰，然后握了握拳，仍感覺有點(diǎn)刺痛。

        “我才不需要什么護(hù)身符！”

        少年撅著小嘴表達(dá)不滿。

        “我會變強(qiáng)的，然后把那些欺負(fù)菲妮的壞家伙全部踢飛。哼！”

        “離出發(fā)時(shí)間沒多久了，你跑哪去啊，奧利？”（媽媽）

        “我把果籃給薩姆叔叔還回去馬上就回來。”

        “那可以幫媽媽把桌上的點(diǎn)心禮盒也一起送過去嗎，就說是謝禮。”

        “當(dāng)然。”

        少女吃著果子，笑呵呵地望著一溜煙就跑沒影的少年，沒注意皺起眉頭的母親。

        羅莎莉清楚如果事情暴露了，接受罪罰的將不僅是他們夫婦，奧利弗也會一起遭難。他還太小，只能靠大人的判斷決定命運(yùn)。

        威爾海姆（爸爸）說過：“作為辛格里特家族的男子漢，奧利弗肯定能理解和承擔(dān)。”

        但如果并不是辛格里特家族的孩子呢？

        作為母親的私心，讓羅莎莉又將那只有她一人知道的秘密埋葬進(jìn)心底。

        “是的，一切都會順利的。菲妮也好，奧利也好，都會快樂的活下去。不會出問題的”

        年輕的母親在心里自欺欺人地重復(fù)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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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歐娜的心聲】

        我潛意識里的布蘭妮，你能聽到我的話吧，

        或許你還堅(jiān)信讓全世界的人都嘗遍你的痛楚，就會有人理解你，惡人便能咎由自取，得到報(bào)應(yīng)。

        你錯(cuò)了！

        痛苦和仇恨永遠(yuǎn)不能帶來救贖，

        只會讓所有人變成和你一樣的瘋子！

        當(dāng)初你的不幸只是個(gè)意外。

        世界上并不只有背叛你，冷落你，拋棄你，折磨你的小人。

        還有些人，甘愿為保護(hù)這樣罪孽深重的我們，不顧一切，不惜犧牲生命！

        放棄你那愚蠢的野心吧，

        能真正為世界帶來幸福和救贖的，必將是知曉【愛】之真諦的——他們！

        （第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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