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003年9月13日，哥利琴

        哥利琴沙漠是這個世界第二大沙漠，象征著卡斯提亞公國的沙漠薔薇只開放在這片沙漠之中。然而當地卻有一種比沙漠薔薇更珍貴的東西。

        那就是沙漠大蜃。

        “據說大蜃吐一口氣就會變出一座城市呢！”小杰興致勃勃地說，“我和當地人打聽過了，他們有人見過沙蜃吐氣，據說如果闖進沙蜃的城市的話，就再也回不來了。當地偶爾會有人失蹤在沙漠里，他們都說那些人一定是被沙蜃帶走了。我查了一下，他們的去向大約是這個方向。”

        奇犽和維羅妮卡湊過頭去，看著小杰在地圖上畫出一塊區域。仔細觀察過這塊區域的幾條路線之后，維羅妮卡摸著眼角沉思起來，大約是想到了什么吧，她點了點頭，用手在地圖上某個地方點了點。

        “它大概在這個位置。”

        迎著兩人略帶不解的目光，維羅妮卡笑笑，指尖劃過地圖，指出幾個地點。

        “你看這里，明明這個方向才更靠近綠洲，這個鎮子卻在相反的方向。還有這些地方，都很明地呈現出一種回避的趨勢。讓他們回避的大概就是沙蜃了吧……至少也是它的活動范圍。所以……”維羅妮卡用手指虛虛地畫了幾條線，交出一個范圍，“——沙蜃應該就在這里。”

        “哦哦！”

        小杰用力點頭，奇犽摸著下巴思考起來。

        “你這么一說倒也對……算了，不管是不是，去了就知道了。”

        “維羅妮卡好厲害啊。”小杰一邊穿斗篷一邊說，“雖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但是好像總是什么都知道的樣子。”

        “因為我比較習慣有計劃的行動啊。”維羅妮卡扣著斗篷的扣子，“怎么說呢……我到一個地方之前會先調查好那個地方的風景名勝，歷史文化。這樣玩起來才會比較有意思。我喜歡做很多計劃，然后視情況行動，這樣發生什么都不會出大紕漏。”

        “那這次沙蜃也是你的計劃了？”奇犽忽然問道。

        “并不是呢。”維羅妮卡對他一笑，“小杰想去，所以我陪你們去。就我個人而言，我并不是一個很有冒險精神的人呢。”

        奇犽覺得，她這句話是實話。

        “你這個人，不會出門買個菜都要準備三套方案吧。”

        奇犽本來只是隨口一說，卻看到維羅妮卡臉上一紅，他頓時驚了。

        “喂喂，不會吧？你還真這么做的？”

        “有什么……不可以的嗎？”

        “……真的好厲害啊，維羅妮卡。”小杰喃喃。

        “這種地方已經不知道該說厲害還是可怕了……”奇犽吐槽。

        “但是做好準備我才會比較安心啊。”維羅妮卡微笑，點了點地圖，“我看看……從這個方向走是最快的，我們走吧。”

        ……

        …………

        ………………

        “哥利琴是在瑪麗安娜女王執政期間被并入卡斯提亞公國的領土的，由于推行正教，當地許多原住民被迫舍棄了原本的信仰。從那之后，沙蜃才被作為‘魔獸’登記在冊，不過僅僅是登記而已，并沒有關于這種生物的具體資料。在此之前，沙蜃是當地人的‘神明’，現在殘留下來的廟宇和石板遺跡，都證明了這一點。”

        維羅妮卡將斗篷的領子往上扯到眼睛下面，聲音從麻布后傳來，顯得模糊不清。

        “之前小杰去詢問居民的時候，我用奇犽的獵人證上網調查了一下，這些石板和廟宇的祭文雖然殘缺不全，但是根據現在的遺跡獵人破譯的石板的第十七行和二十五行、四十一行所記載的‘神從海的那一邊來’‘神不居于天穹，神在深淵之下’‘神造了地上的國’‘那國是神的居所，人不可擅入’……再加上東·富力士的筆記所說的‘沙蜃吐氣時候，地上會出現一座繁華之城，城里人人安居樂業’，可以推斷出沙蜃應該是一種非常巨大的生物，居住在裂谷之中。很可能有一種致幻的能力。”

        維羅妮卡說到這里的時候，從口袋里拿出了兩張黑白的打印紙遞給小杰和奇犽。

        “石板上有記載一種植物，原住民稱之為‘瑪利耶’，據說帶著這種植物的人可以叩響神國之門，我分析了石板上所有關于這種植物的記載，再從三個最權威的植物百科圖鑒里進行尋找，發現和這種植物大致特征吻合的是一種很特別的沙漠薔薇，是這片沙漠里發現的變種，被稱為‘風之薔薇’的阿特瑪薔薇，這個玫瑰的名字是用第一個發現它的植物學家的名字命名的。阿特瑪薔薇現在被許多國家種植，用作藥用。提純之后可以戒斷某類致幻劑。我們現在要去找這種植物，這樣能很大程度上避免被沙蜃的迷幻能力所困。喏，就是圖片上這種。”

        “才那么半小時的功夫你就查出了這么多東西嗎？”奇犽接過紙張，有些難以置信，“你以前是情報工作者嗎？”

        “只要在調查之前花五分鐘先做一個計劃就好了。有了方向，查起來就會快很多。”維羅妮卡倒是沒覺得有什么稀奇的，“這方面有一些技巧……奇犽你想學的話，我回頭可以教你的。”

        “免了。”奇犽一秒拒絕，“所以找到這種花之后呢？”

        “連著花莖一起摘下來，因為記載上稱之為‘七葉的瑪利耶’，所以花莖上最好保留七片葉子，之后戴上它就好了。”

        “維羅妮卡，要我幫你摘一朵嗎？”小杰舉手。

        “那就拜托小杰了。”維羅妮卡笑笑。

        “嘖，你在這里等著就好了。”奇犽看了看維羅妮卡的背后，不知道她的傷口恢復的怎么樣了，“反正你過去也是添麻煩。”

        維羅妮卡只微笑著不說話，倒是奇犽在迎上了她的目光之后，別扭的扭過頭去，拉著小杰就往沙漠里走。

        “奇犽你干嘛拉我啊？”

        “啰嗦！快走！”

        兩人走遠之后，維羅妮卡微微躬下腰，一手死死壓著肚子，一手打開皮箱，將里面的幾瓶藥都拿了出來，放在斗篷內側的大口袋里。將皮箱扣好之后，她從口袋里拿出一瓶藥，數出幾片以后捏碎在手心里，也不用水就這么干吃了下去。苦澀的藥味覆蓋了口腔里的腥甜，她捂著嘴強忍了一會，才慢慢把藥瓶放回了口袋。

        原本捂著肚子的手握住胸前的十字架，漆黑的念力在她全身流竄起來，向著五臟六腑灌注。她微微顫抖著，緊攥十字架的手指用力到骨節青白。

        “間隔……越來越短了啊。”

        她喃喃。

        “不知道時間還夠不夠……總之，先把這七天撐下來吧。”

        將十字架輕輕壓在嘴唇上，維羅妮卡的眼神有些恍惚。

        “啊啊……沒事的，我可以的。只要是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到。所以……別哭了好么，珂賽特。”

        別再哭了。

        ……

        …………

        ………………

        那真是地上的國。

        維羅妮卡不由得贊嘆。

        沙漠之中繁華的城市，充滿十六世紀風情的建筑在夕陽下呈現出動人的昏黃，薔薇攀爬著窗，白鴿繞著鐘塔飛翔，羽翼被鍍上了陽光的顏色，悠揚的鐘聲響徹城市的每一個角落。老老少少穿著民族風味濃重的服飾，他們在正常的交談著，街邊的叫賣聲透著濃郁的生活味道，道路兩旁民居的煙囪里，炊煙溫暖的飄搖。

        “就像真的城市一樣呢。”她感慨。

        “能找到沙蜃在哪嗎？”奇犽問。

        維羅妮卡指了指腳下。

        “用【圓】。”

        奇犽抓了抓頭發，念力在周身流動起來。

        “這東西用起來很累的啊，我又不擅長這個。”

        雖然抱怨著，但是奇犽還是閉目蓄力，不多時，一陣強大的念力以他為中心放出，形成了一個半徑十米的【圓】。

        大地忽然震動起來。面前的景致突然開始扭曲。維羅妮卡腳下不穩猛地向后倒去，奇犽從她身后一把抓住了她，臉色難看的看著腳下，一滴冷汗沿著他的額角滑下。

        “那是……什么東西啊……”

        “什么？”維羅妮卡一驚。

        “喂，維羅妮卡，那石板上有說這東西到底長什么樣了嗎？”

        “沒、沒有——啊！”

        腳下的大地猛然裂開，奇犽一把扛起維羅妮卡朝一邊躍去，大地縱橫綻開一道長長的裂口，將整個城市一分為二！奇犽抱著維羅妮卡在碎石之間穿梭，扭頭看向小杰的方向。

        “小杰！沒事吧！”

        “沒事！”

        “那到底是什么東西！”奇犽一手把維羅妮卡護住，另一只手已經變了形狀，銀藍的電光在他手上跳躍，“哪有那么大……那么大的……”

        一只巨大的觸手猛然從裂谷里揮了出來！

        “沙漠里居然也有章魚啊！”小杰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來，帶著莫名的驚訝，“——嗚哇！”

        靈活的躲過觸手的襲擊，奇犽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這哪里是章魚！你見過200米高的章魚嗎！”

        深淵之中，龐大的怪物慢慢張開了白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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