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不講武德

        淮水河面寬度最寬不過二、三里，最窄僅一里上下。

        曹第率部冒著明軍炮火，其實壓根沒什么傷亡，很是輕易的便成功渡河，在鳳陽以西的一處灘涂登陸。

        這里距離長淮衛(wèi)已經(jīng)十分接近，長淮衛(wèi)為中都八衛(wèi)之一。早在唐宋便已興建，與天津衛(wèi)、威海衛(wèi)并稱三大衛(wèi)。

        而長淮衛(wèi)再往西，就是蚌埠集（蚌埠）了。明初曾在此設(shè)立官倉，負責中都鳳陽的糧食輸送。

        曹第帶著大軍于長淮衛(wèi)渡口登陸，整個渡口灘涂都是一片火光通明。單從雙方火把數(shù)量來看，兩軍兵力已然持平，甚至清軍的火把還要更為密集一些。

        負責該渡口駐防的明軍將領(lǐng)名叫徐慶安，是第一軍第四鎮(zhèn)指揮使，同樣也是新補充至第一軍的部隊。

        眼見渡口灘涂有大量火把登陸，徐慶安騎著馬，臉上毫無懼色。

        身周是第四鎮(zhèn)的新軍將士，正按著平日操練來的肌肉記憶，在火把光的夜色之下迅速列陣結(jié)隊。

        與之相同，灘涂登陸的清軍同樣也在各級軍官的喝罵聲中快速擺開列陣。

        從這里便能看出南北綠營間的差距，雖然清軍同樣充斥著喝罵與騷亂，但僅這個列陣速度就比南方綠營強了太多。

        而且這些灘涂清軍的裝備同樣不弱，不僅有標配火銃營，且裝備比例極高，還有著重步兵、弓弩手。

        本來還有騎兵，而且是真正的騎兵，但由于夜色昏暗，騎兵和戰(zhàn)馬渡河危險性比尋常步兵更高。

        還好，明軍這邊也基本沒有騎兵，僅有的那點騎兵只能算是騎馬步兵。

        且，戰(zhàn)馬也都是那種西南矮馬，平素也只是用于斥候偵查，以及地方上的軍情傳遞等等。

        不過無妨，去年大明通過澳門葡萄牙人派往果阿的買馬船隊，算算時間里程，現(xiàn)在也該回來了。

        有了印度特產(chǎn)馬爾瓦爾戰(zhàn)馬（比心馬），明軍也可以開始組建自己的騎兵營了。

        就是不曉得滿清還能不能活到明軍騎兵營問世的那天。

        清軍這邊，重步兵、弓弩手、火銃營依次排開，向前推進。

        “轟轟轟！”

        雙方行進途中，明軍炮營突然開炮。

        明軍的炮火嚇了曹第一跳，也讓清軍陣型出現(xiàn)小規(guī)模騷亂。

        不過久經(jīng)戰(zhàn)場的曹第迅速憑借經(jīng)驗做出判斷，拔出戰(zhàn)刀大喊：“穩(wěn)住，不要亂，全軍推進！反賊的火炮打不了下一炮了。”

        確實打不了下一炮了。

        夜色昏暗，兩軍距離太近了，才四百多米，火炮至多只能開一兩炮。

        徐慶安抬手：“全軍止步！”

        后方是軍官一級一級快速傳令：“止步！”

        五千明軍很快停下。

        火銃營的營官紛紛下令：“預(yù)備，抬銃！”

        明軍的火銃已于今年逐步完成換代，全軍由原來的火繩槍換成新制燧發(fā)槍。

        燧發(fā)槍威力并不比火繩槍大多少，但勝在不像火繩槍容易受到天氣限制，也省去了點火繩等步驟，極大提升了火銃的射速。

        “瞄準！”

        “射擊！”

        “砰砰砰！”

        一輪齊射，全是盲打。

        還是吃了天色昏暗的虧，全靠一手火把光來確定清軍在哪里。

        一輪射擊結(jié)束，第二輪隨即而至。

        “砰砰砰！”

        “砰砰砰！”

        “咻咻咻！”

        伴隨著明軍第二段齊射，清軍那邊也反應(yīng)了過來，火銃營、弓弩手前后腳點火開槍和放箭。

        但由于開槍的倉促，基本也沒怎么瞄準，全指著哪里有光打哪里。

        弓弩手那邊更加不堪，現(xiàn)在已是雍正元年，清軍弓弩騎射早就不復(fù)清初。

        清初的滿清弓弩可都是用的重箭，僅僅訓(xùn)練用弓弩都要十五力。到了現(xiàn)在，火銃大行其道，滿清弓弩已然落寞，即使西北邊軍，所用弓弩至多也才八力。

        八力的弓弩，還是烏漆麻黑亂射，就算中箭了也很難致命，甚至可能都沒法叫明軍喪失戰(zhàn)斗力。

        一輪對射下來，兩軍只有前排幾個倒霉蛋不幸中槍中箭，且多數(shù)都只是負傷，并不致命。

        “啊，我的腿！”

        “我的手好痛！”

        “……”

        這是中箭中槍的士兵在痛苦哀嚎，有明軍也有清兵，但卻沒人理會他們。

        “砰砰砰！”

        明軍火銃的三段射擊打出來了，依舊是盲打，徐慶安未給清軍反應(yīng)的機會，隨即拔出腰刀大喊：“全軍沖鋒！大明萬勝！”

        “嘟嘟嘟嘟嘟……”

        “大明萬勝！”

        沖鋒號響起，明軍齊聲高呼，隨即前陣朝著對面的清軍陣型發(fā)起沖鋒。

        而對面，曹第也是放棄了等火銃營慢吞吞開槍，同樣舉刀高喊：“兒郎們，隨本鎮(zhèn)殺反賊！”

        “殺呀！殺反賊！”

        清軍齊聲高呼。

        <div  class="contentadv">        夜色掩蓋下，什么弓弩、火銃全都失去了作用，打仗回歸最純粹的白刃肉搏戰(zhàn)。

        兩軍前陣甫一接戰(zhàn)，清軍前陣的重步兵就發(fā)覺了一絲不對勁。

        這些偽明反賊的步甲怎么與他們的不太一樣，刀砍下去的質(zhì)感好像砍中了一整塊鐵板。

        南京軍器局早已搭建起了板甲流水線，所有產(chǎn)出的全身甲、半身甲、胸甲都第一時間派發(fā)到了淮北、江西前線。

        其中，就數(shù)淮北前線的板甲最多，人手一套不可能，但先登營卻已有半數(shù)都裝備了板甲。

        明軍僅板甲步兵數(shù)量，已然與清軍重步兵基本持平，二者唯一不同只在于訓(xùn)練度。

        明軍板甲步兵并沒有針對性的操練過，而清軍重步兵此前可都是與準噶爾的蒙古騎兵打仗的。

        這時候的準噶爾實力可一點不弱，尤其葛爾丹死了，換其侄子策妄阿拉布坦掌權(quán)。準噶爾就已經(jīng)開始大規(guī)模訓(xùn)練和打造火銃騎兵，并在未來幾年將會一掃從前被滿清壓著打的頹勢。

        這也是為啥到了雍正朝，滿清對西北的準噶爾有著收縮防線的趨勢。

        說起來，要換做清初的滿清，那才是其最強大的時候，真就是打不過就加入，被明軍火炮炸了，那就跟著大量生產(chǎn)火炮，并學(xué)習(xí)對應(yīng)戰(zhàn)術(shù)。

        打不過火銃，那就學(xué)習(xí)楯車戰(zhàn)，用楯車對抗明軍火銃，以至于中間曾有過清軍不等楯車強行沖陣，導(dǎo)致死傷慘重，努爾哈赤得知以后隨即下令無楯車不得沖陣。

        滿清能做大，可不僅僅只是僥幸。

        不過，這些優(yōu)良傳統(tǒng)也就維持到了清初。

        因為后面滿清發(fā)現(xiàn)，純靠兵力優(yōu)勢碾壓，也能打勝仗，那還學(xué)個屁的戰(zhàn)術(shù)打法。

        白刃戰(zhàn)才開始，清軍越打越心驚。

        先前還只是疑惑明軍的步甲不同尋常，現(xiàn)在，這些反賊怎的如此難纏。

        對，就是難纏，即便是明軍的板甲步兵在這些清軍重步兵眼里，也就那么回事。

        可問題是，就這樣他們居然打到現(xiàn)在，不僅始終沖破不了明軍的前陣，甚至還隱隱有被分割包圍。

        反賊在試圖反攻！

        這怎么可能！？

        先前打山河四省的賊寇，哪怕是大反賊劉儒漢，清軍也都是幾近碾壓，何曾打過現(xiàn)在這般硬仗。

        不說打贏，居然連優(yōu)勢都打不出來。

        徐慶安這時忽然再度發(fā)令：“擲彈兵前進！”

        夜色昏暗，限制了火銃、弓弩的發(fā)揮，但擲彈兵卻是絲毫不受影響，尤其現(xiàn)在兩軍如同絞肉一般攪在了一起。

        明軍這是打算不講武德了。

        “預(yù)備！”

        “點火，扔彈！”

        上百顆黑漆漆的鐵質(zhì)木柄手雷錘完美容入夜色，落入清軍軍陣。

        “嘭嘭嘭！”

        劇烈的爆炸帶著火光在清軍軍陣各處爆起，四處開花，清軍當場被炸的人仰馬翻。

        不管什么兵種，穿的甲有多厚，面對糖藥手雷錘全都沒用。

        被親兵拱衛(wèi)中間的曹第已經(jīng)被炸懵了。

        這特么什么情況？

        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

        徐慶安再度大喊下令：“預(yù)備！”

        “點火，扔彈！”

        “嘭嘭嘭！”

        又是上百顆手雷錘，與前一次一樣，完全盲扔。

        甭管炸的是哪里，反正肯定不會是友軍。而且手雷錘那個爆炸半徑，只要距離清軍軍陣不遠，總能殺傷幾個。

        這可是黑夜，完全純黑，僅有引信那點微弱火光的手雷錘根本引起不了注意，注意到也沒法躲。

        清軍上下到現(xiàn)在都還不知道攻擊到底是哪里來的。

        這是火炮？不可能啊！

        火炮開炮，肯定有巨大炮響，他們這邊明顯是自己軍陣在炸。

        曹第愣神片刻，猛然間回過神來，想起戰(zhàn)前張文煥大帥似乎專門宣講過，偽眀反賊貌似有一種妖法火器，能炸且威勢驚人。

        初時曹第諸將并未在意，就連張文煥這個主帥也只是出于老將謹慎，提了一嘴。

        這哪是威勢驚人啊！

        曹第隨即大吼道：“穩(wěn)住，這只是反賊的火器，都不許退！”

        卻是已經(jīng)晚了，清軍這邊早就被兩輪手雷錘的轟炸給炸懵了。

        雖沒喊什么妖法，卻已經(jīng)開始自發(fā)性的往后潰退，許多清兵干脆連火把都扔了。

        徐慶安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清軍的異動。

        就算清軍不潰散，他也得發(fā)起沖鋒了。

        徐慶安舉刀大喝：“全軍沖鋒！”

        明軍前陣率先朝已經(jīng)潰散的清軍發(fā)起沖鋒。

        后方，火銃營、擲彈兵同樣將火銃往后一背，然后拔出佩刀，跟著大軍沖鋒。

        完了！

        這是曹第最后的想法。

        淺更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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