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門外。

        一個身穿灰色西裝的男人出現在孫阿姨面前。

        “事情都辦完了？”那人問。

        “嗯，您讓說的話，我都說了。”孫阿姨點了點頭，然后皺眉說：“只是她不太配合，可能弄傷她了。”

        “無所謂，能不能活著，都難說。還在乎那點傷？”男人將一疊鈔票和兩張機票遞給對方，“薄沁和喬綰綰那里，沒起疑心吧？”

        “沒有。”孫阿姨搖頭，“藥都是她們給的。除了您教的那些話，我都是按照她們的意思辦的。”

        “好。”男人淡然點了點，“走吧。永遠不要回國。”

        “是。”

        ……

        顧南舒伏在地上，周遭一片昏暗，腹部的疼痛由最初隱痛轉為陣痛，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痛感就被放大了一百倍似的，讓她甚至無力翻身。

        身下一股熱流涌出來……

        顧南舒下意識用手去接，溫熱的液體流得滿地都是！

        因為視力模糊的關系，她甚至分不清，她身下流得究竟是血水，還是羊水……

        但是有一點，她很清楚。

        孫阿姨給她灌得藥起了效果，她這怕是要生了。

        不……

        她不要……

        她不能在這里生……

        按照孫阿姨的說法，她的孩子可能是畸形兒，他們的器官可能天生就存在很多缺陷  ，他們只有在醫院里出生，才有可能會平安無事——

        拼盡了最后的力氣，她扶著墻艱難地站起來，雙手摩挲著，一步一個血印子，朝著客廳外頭走！

        腳底板上沾滿了碎瓷片，每走一步，都好像有一把刀在剜著她的血肉，刀刀狠絕，片片凌遲！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奮力去掰門把手，才聽得門外咔咔作響的鎖鏈聲……

        所有的信念……就在這一剎那被徹底擊碎了！

        孫阿姨臨走的時候，在大門外頭上了鎖！

        她根本就沒想過要給她和孩子活命的機會，她要將他們母子徹底困死在蘇城一號！

        沒有阿琛、沒有謝回，就沒有人會想起來的蘇城一號！

        就算親密如林嫣，為了避免陸老爺子發現端倪，顧南舒也不曾允許她來蘇城一號探望——

        腹部的陣痛再一次襲來，顧南舒頹然坐倒在地。

        她用盡了力氣，孩子卻始終都不肯出來。

        漸漸地……她甚至快要感覺不到胎動了……

        她害怕極了。

        顧家倒了，哥哥沒了，爸爸入獄了，就連她很愛很愛的阿琛都要成為別人的老公了。

        顧南舒突然覺得，自己白活了這二十八年。

        她生命里最珍貴的東西，一樣又一樣地都被老天爺奪走了。

        她只剩下肚子里的兩個孩子了……如果可以，用她的命去換他們的命，她也是愿意的。

        像是最后的堅持，顧南舒的雙手按壓在了腹部，順著肚子里隆起，用力地把孩子往外推……

        每推一下，都好像是自己捅了自己一刀似的，疼得鉆心入骨——

        就這樣，她一共堅持了十多分鐘，就在她快要徹底陷入昏迷的時候，耳畔“哇”得一聲，一線清亮的啼哭響徹整個客廳——

        她的第一個孩子，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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