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福心想我能背過的詞不多啊，不過總能記住幾首，便答應下來，思考了一會兒，選中了最貼合現在這個時代的一首詞沉吟道：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連吟帶唱反復了兩邊，周元福自己也沉浸在詞意當中，其余幾人聽完更是震驚的無以復加。蔡邕聽完反復打量周元福，心中風云激蕩。

        “這首詞也是那個《蘇軾詩集》中的么？”蔡文姬只覺得詞中道盡人世滄桑，但是年紀尚幼，無法體會其中真意。

        “這首是我聽一個叫楊慎的詞人說的，因為覺的好，就記下來了。”周元福半真半假的說道。

        “這首詞甚是難懂，估計我彈不出意境來。”蔡文姬為難說道。

        “文姬起來，老夫親自試試。”蔡邕在旁邊說道。

        蔡邕坐在琴前一時思緒萬千，細細體會詞中的含義。隨后如行云流水一般將之彈奏出來。蔡邕邊彈邊流淚，五十余年的過往歷歷在目，琴音滄桑質樸，顯然已經浸透了彈奏者的心血，讓人聞之動容。

        而蔡貞姬與蔡文姬都偷偷的打量起這個貌不驚人，甚至丑的嚇人的周元福來。

        琴音裊裊，繞梁三日不絕，再看蔡邕，早已一臉淚水。

        蔡邕起身向周元福作揖道：“古人云，朝聞道夕可死矣。一首詞點醒我五十年一夢，長久以來我以續寫漢書為己任，只是遲遲不能動筆，今天終于有所頓悟。元福大才，請受伯喈一拜。”

        周元福連忙攙扶，心道你這一拜下去，咱們就是把兄弟了，這不胡鬧么，嘴上一直謙遜不已。

        蔡邕心神激蕩，周元福卻想到正事還沒辦，“曲子聽完了，我還要煩請蔡小姐幫忙寫封書信。”

        蔡邕又道：“以元福大才，一封書信何須小女代勞。”

        周元福忙謙遜道：“蔡老伯切莫如此謬贊，我只是拾人牙慧而已。對了，若蔡老伯不嫌棄，可稱我為賢侄。”心想，自己必須把輩分搞清楚，做不做女婿再說，總不能讓兩個姑娘叫我叔叔才是。

        蔡邕道：“甚善，周賢侄如此大才，一封書信為何要他人代筆？”

        周元福苦笑道：“我只是粗通文墨，寫出的字簡直不值一提。”

        蔡邕知他心中有難處，便也不再為難，讓蔡貞姬準備好筆墨紙硯。

        準備完畢后，徐元直上前摸了摸鋪在桌子上的淡黃麻紙，“這就是蔡侯紙了吧？以前聽人講過，沒想到在這里見到了。”

        蔡邕捋須微笑，“此紙確實來之不易，不過周將軍是我們的救命恩人，這點紙算不得什么。”

        周元福也上前摸了摸，心中暗道這種粗糙的麻紙，比上墳用的草紙好不到哪里去，這幾人還當做寶貝，真是可笑。

        周元福口述，蔡貞姬執筆一揮而就，書信內容為：

        關羽將軍，長生老弟，吾與汝乃同鄉。近日在戰場一睹將軍風采，非常仰慕，故約期相見。來日戰場相遇，請將軍手下留情，以全同鄉之誼。若將軍依計而行，來日必將重金酬報。若將軍愿意棄暗投明，到黃巾軍中高官得做，切勿自誤，弟黃巾將周元福敬。

        周元福見蔡貞姬字體娟秀，不由贊道：“貞姬小姐蕙質蘭心，字寫的非常漂亮，果然字如其人，不，人比字更美才對。”

        蔡貞姬一聽頓時羞的臉通紅，這古人一般不這么直接夸人，這屬于調情了。

        蔡邕只關心信的內容，倒是沒注意傾聽周元福說話。這周元福信中之意，頗有策反這關羽的想法，自己若是送信，豈不是助紂為虐么。

        “周將軍，此信不妥吧？”言辭中蔡邕又將稱呼改了回來。擺明公是公，私是私，你才高八斗我自然敬重你，你直接策反官軍武將，那我就不客氣了，言語中頗有不悅之意。

        周元福拍了拍腦袋附和說道：“確實不妥，兩軍交戰，這么寫是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啊。”

        旁邊徐元直接口道：“大哥，你寫這信啥用也沒用，關羽反而恥笑你，不如下封戰書。”

        周元福裝作疑惑的說道：“哦，那信已經寫完了，如何改一下比較好呢。”

        徐元直細細看了，“就改這幾個吧，把‘風采’改為‘神情’，‘仰慕’改為‘氣憤’，‘相見’改為‘比武’，‘手下留情’前面加個‘不要’，‘同鄉之誼’改為‘切磋之情’，‘重金酬報’改為‘全力以赴’，‘高官得做’改為‘饒你一命’，這樣就行了。”

        說完徐元直自己也不好意思的哈哈大笑。

        周元福也哈哈大笑，“元直啊元直，照你這樣寫，關羽來日戰場上必然跟我不死不休啊，也好，就照你說的辦，你可會寫字？來，你在這上面改改。”

        徐元直也不知其意，但是也想露兩手，故在紙上涂來抹去。寫的字龍飛鳳舞，朝氣蓬勃，自是另一番風韻。

        蔡文姬見了，皺眉道：“我寫字也很好，看你們這么改來改去，看信的估計都糊涂了，我來重新譽抄一遍可好？”

        周元福擺手道：“不用，不用，這樣就挺好，都是軍營廝殺的莽漢，不用顧忌這么多。”

        將信收起折好遞與蔡邕，又囑咐道：“因兩軍正在交戰，故此信單獨給關將軍才好。免得被有心之人看到，給關將軍平添麻煩。”

        眾人疑惑不解，蔡邕也面露狐疑之色，只是不解其意。

        周元福走后，蔡文姬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說道：“這個周大哥真是奇怪，也不知道《蘇軾詩集》里到底有多少奇妙的詩歌？真是想看一下。”

        蔡邕淡淡道：“文姬，你現在還認為他說的那些詩歌都是出自某卷詩集？”

        蔡文姬疑惑不解地看著父親。

        “以我的學識，他所說韻律格式我都沒聽過類似的，所以這些可能都是他自己所做，假托別人之口說出罷了。”蔡邕又接口道。

        蔡貞姬上前說道：“為什么他要借別人之口呢？”

        蔡邕說：“這點讓人看不透啊，猜不透他真正的想法，此人深不可測……”

        ……

        未央宮，清涼殿。

        中常侍張讓沒有了往日的威風，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旁邊的宮女太監更是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大漢皇帝劉宏余怒未消，將一卷竹簡摔在他的身上，竹簡一下子被彈了起來，落在地上散開成了一片。

        “皇上息怒，老奴該死，皇上莫要氣壞了身子，老奴可擔待不起啊。”張讓俯身接連叩頭。

        “說，今天你把如何勾結黃巾賊的，如何與張角暗通款曲的，一一給我說個清楚，但有半點虛言，立刻杖斃！”劉宏一改往日的和沐春風，像被觸了逆鱗的巨龍一般大吼大叫，如瘋魔一般。

        “老奴不敢，給老奴天大的膽子，老奴都不敢與張角私通啊。請皇上明察啊。”張讓認準了一點，此事只有王允呈報的一封書信為憑，其他的沒有任何證據，只要自己咬緊牙關，待挺過這一關，就可以慢慢收拾王允這個狗賊了！

        “還敢嘴硬，書信在此，你還敢抵賴？！”劉宏生氣的又砸了一卷竹簡在張讓身上，張讓吃痛，又被砸的偏了身子，露出血淋淋的額頭，劉宏見了氣不由消了三分。

        另一名劉宏信任的中常侍趙忠見機，向宮女太監擺了擺手，這些人仿佛遇到大赦似的紛紛四散離開。

        “皇上息怒，容老奴說句公道話，若是老奴說的不對，情愿與張公公一起受罰。”趙忠跪地叩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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