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護(hù)她惜她
棄之轉(zhuǎn)身出了平安號，門口人頭攢動，不能進(jìn)場的商戶都在等待著最終的結(jié)果。這次的募商會，都親臨現(xiàn)場的，只有被獲準(zhǔn)參與募商的本地商戶和今冬擁有個人商舶離港的蕃商，這些蕃商是由杜且以沈家的名義投了請?zhí)Ｒ虼耍茨苁苎霓潭紝δ忌虝慕Y(jié)果十分關(guān)注，在他們看來，這個結(jié)果直接影響未來兩年內(nèi)海上貿(mào)易的風(fēng)向。
能造成這一影響的，也只有沈家的。敢這么做的，也只有杜且。
不是不說，杜且的確有權(quán)修改規(guī)則，因時因利，隨時朝對自己有利的方向改變，也是無可厚非。
棄之惱的是自己的不知情。
可他只是杜且請的牙人，聽命行事便可，并不一定要事事告知于他。
而他忘了自己的身份。
人群中，傅蕓奮力沖了出來，跪在棄之面前，求他放她進(jìn)去。
“求你了，只要給我這個機(jī)會，隆祥莊與你的契約依然有效，你要南洋諸蕃的委托之權(quán)，我也可以一并給你，并且給你更高的傭金。”傅蕓眼睛都紅了，“我只要能進(jìn)去，就一定可以！”筆趣庫
棄之冷冷地看著她，“你進(jìn)去有用嗎？即便你贏了又能如何？大娘子一樣不給你艙位。那是沈家的船，她有權(quán)決定誰能上誰不能上！”
“你錯了，我不用贏，我只要進(jìn)去，我只要能進(jìn)去，代表隆祥莊出現(xiàn)在募商會，所有人都會認(rèn)為，隆祥莊沒有誠信問題。”
棄之搖頭，“你死心吧，我不會給你這個機(jī)會。”
“那你說，你要什么？杜且給你的，我也給得起。”傅蕓全然沒有女兒家的嬌羞，“不就是偷情，我也可以。我比杜且年輕……”
棄之的目光瞬間凝冰，冷冷地?fù)荛_傅蕓覆在他肩上的手，“倘若你還想隆祥莊繼續(xù)開下去，現(xiàn)下就離開，否則我保證來年隆祥莊一定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
“滾！”
這些人永遠(yuǎn)都不會懂，杜且給了他一個家，給了他從未有過的信任。她從未問過他的出身，也從未質(zhì)疑過那些傳聞。
他們都不懂，他要的僅僅是杜且的一個微笑而已。
絲綢的募商會，最終選出三個布莊，分別是若桑號、陳記綢緞行和桃源記。
若桑號是近兩年新開的布莊，當(dāng)家杏娘原是隆祥莊的織娘，自己開業(yè)后，一直受到傅家的排擠，但城中年輕女子都喜歡若桑號的料子，染色輕盈，樣式簡潔。杜且的侍婢春桃一直都喜歡若桑的料子，換季時總要采辦不少，杜且便記下了。沒想到這次若桑號也來了，杜且看過他家的料子后，在席間主動提起，吸引不少的注意力，獲勝也在情理之中。
而桃源記則是來自益州的布莊，蜀錦本是緊俏物貨，但在海上貿(mào)易的物貨之中，卻鮮有攜帶。杜且一直有意尋找合作的商戶，在桃源記主動上門之時，杜且提出平安號與沈家聯(lián)合委托的要求，掌柜許錚欣然應(yīng)允。后來，杜且才明白，以傅青山為首的泉州絲綢商會，出于自身利益，對江南和益州來的布商打壓排擠，甚至不讓牙號為他們托請，以至于桃源記生存艱難。在杜且主動結(jié)交之時，如同一根救命稻草，給了許錚最后的希望。
陳記綢緞行也是一家本地的老布莊，本分做事，誠信做人，平日也不與傅青山為伍，憑借自家大片的桑田，在價格上一直都比隆祥莊有優(yōu)勢，也并不缺乏固定的顧客。但是陳記的掌柜陳鄉(xiāng)不愛與人攀交，不如傅青山八面玲瓏，也沒有一個可以助力的親家，因此總是不慍不火。隆祥莊與孟祥莊之后，蕃商們首選的料子都是陳記的。
這三家布莊能順利地把貨送到沈家的商船上，只要不出意外，來年的訂單也不會少。當(dāng)然，他們也看到平安號為隆祥莊做的預(yù)購，有意與平安號合作，在結(jié)束募商會后，請杜且為他們引薦。
杜且四處找不到棄之，有人說在門口看到他與傅蕓四目相對，深情款款。
杜且快步行至門外，卻見傅蕓當(dāng)街?jǐn)[攤，各色絲綢擺滿平安號的門前，大聲吆喝著。
棄之命人把她趕走，可她
大聲疾呼，“棄之，你不用怕大娘子，你與我兩情相悅，大娘子不會對你趕盡殺絕，傅家之事我不怪你，這都是大娘子的意思，你也是聽命行事。平安號可以不與傅家合作，但你我的親事還在。你和大娘子的事情，我不會計較的。你也不用怕她！”
杜且越聽越不對勁，想要上前，卻不能上前阻止。她若是此時對傅蕓大聲反駁，豈不是中了她的圈套，越描越黑，終會被她得逞。可什么都不做，又不是杜且的行事風(fēng)格。她可以不在意流言蜚語，但棄之不能因此被連累。
“住口！”杜且還是上前，厲聲喝道。
同時，棄之也怒不可遏地低喝一聲:“住口！”
二人異口同聲，全場靜默下來。
棄之擋在杜且身前，低聲道:“你回去，我自會處理妥當(dāng)。”
“都是因我而起，該我出面處理。”有他擋在身前，杜且莫名心安。她早已習(xí)慣一個人，即便再艱難，都要面對。
棄之拒絕了，“你站著，不要上前。”
杜且想了一下，想動卻沒有動，看著棄之走向傅蕓。
傅蕓看著棄之走過去，朝杜且露出得意的笑容，充滿了挑釁。
棄之把地上的絲綢一一拾起，整齊地疊在一處，交給傅蕓同行的伙計。然而，他笑著對傅蕓說:“你說，你我兩情相悅？”
傅蕓環(huán)視全場，愈發(fā)沒有顧忌，“你我是說過親的。”
“你我是說過親，但并沒有親事這一說。”棄之退開一步，朗聲道:“若是你我兩情相悅，我又怎會舍得讓你在平安號前而不入募商會？如你所說，我聽命于大娘子，而不得不將你拒之門外。那只能說明一件事情。”
棄之的聲音如深淵、如寒潭，不帶一絲情感，“我并非心悅于你。”
“我若心悅于一人，只會護(hù)她惜她，絕不會看她孤立無援而無動于衷。即便身前道道溝壑，難成佳偶，我也不會拒她于門外，只會緊緊相隨，替她披荊斬棘，護(hù)她周全。即便她疑我、懼我，我也會義無反顧，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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