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人太多，我擠過來的。”她捋了捋發絲。

        他笑了，“站遠些也能看到我。”

        “可我怕你看不到我。”

        話一出口，溫冉覺得這話聽起來怪怪的，輕咳一聲，“人太多了，我怕你看不到我。”

        “我知道你的意思。”他眼中帶著揶揄，摸摸鼻尖，指著酒吧一處角落，“坐坐？”

        本來只是打算看完演出就走，但是他提出來，溫冉就從善如流的答應，跟他走過去。

        她坐下后下意識扶了扶眼鏡，身上還穿著白天那套衣服，溫婉斯文，落落大方，讓人瞧著如沐春風。

        “我去給你拿水。”

        “好。”

        目送著他離開后，溫冉就拿出手機翻看著秘書發過來的合同，放大一些條款協議仔細瞧。

        突然頭頂傳來一道女聲，“我可以坐在這嗎？”

        “不好意思，這有人。”溫冉抬起頭微微頷首，算是禮貌打過招呼。

        萬晴被拒絕也沒離開，端著酒坐下，“我和江升是同事。”

        溫冉這才瞧她，原來是剛才站在臺上唱歌的女孩子。

        略意外看到溫冉耳朵上的助聽器，萬晴眼底浮現出輕視，而后很快掩飾過去，輕笑說：“我和江升認識挺長時間了，怎么從來沒見過你呢？”

        在商場上混跡這么久，溫冉見過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對于眼前這姑娘對于自己的打量和試探，一眼就看了出來，身子微微往后靠，姿態端莊。

        “嗯。”

        她這不咸不淡的態度，讓一向飽受歡迎的萬晴有些惱。還沒等說話，忽然瞧見有個眼熟的人向她們走過來。

        萬晴認出來他是誰，忍不住眼前一亮。這是一家知名音樂公司的總監，在他手上捧紅了不少歌手，其中還有不少超一線的。

        難道這位總監是為她而來的？

        還沒等萬晴露出笑容呢，就看見這個人直直朝著溫冉走過去，笑容可掬的說：“溫總？好巧您也在這。”

        溫冉微微抬起眼打量眼前的人，覺得眼熟，又想不起來，“您是？”

        男人戴著黑框眼鏡，西裝革履，一副精英男士模樣，半分架子都沒有，從皮夾里掏出名片給她。

        花尚音樂公司？難怪覺得這人眼熟，這是傅爾雅簽約的公司。

        溫冉向他伸出手，笑容溫和，“徐總監，您好。”

        徐鋒禮貌與她握了下手，坐下來。瞧見這還有個人，朝她點頭笑了一下，然后繼續跟溫冉說話：“溫總也喜歡來這家酒吧嗎？”

        “今天第一次來。”她這是實話。

        身邊的萬晴看到他們之間的互動很驚訝，徐鋒怎么對這個女人這樣謙和，她是什么人？

        不過很快萬晴就坐不住了，因為她知道這是個難得的機會，站起來，伸出手，有些靦腆的笑：“您好，徐先生，我是這家酒吧的駐唱歌手，我叫萬晴。”

        徐鋒愣著和她握了下手，見她不撒開自己的手，笑容微僵。

        萬晴訕訕松開手，“抱歉，是我太激動了。”

        “沒事。”徐鋒沒和她計較，打量她一眼，說：“我記得你，萬小姐在這家酒吧的人氣很高。”

        “您客氣了！”

        見徐鋒不說話，萬晴趕忙自我推薦：“徐先生，我對您神交已久，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可以與您認識一下。”

        徐鋒是個人精，聽得懂她什么意思，笑著掏出張工作名片來遞給她，“榮幸之至。”

        萬晴握著名片有些激動，如果能簽了花尚，那她以后就不用在酒吧駐唱，可以有更大更好的舞臺了。

        徐鋒笑道：“我和溫總還有話要談，不知道萬小姐可不可以行個方便？”

        “當然，當然可以，那我先走了。”萬晴很識趣，沒再繼續留下去，向他們說了再見，人就離開了。

        她本意是試探江升帶來的這個女人，如今看來，這人來頭不小，不能招惹了。

        她走后，徐鋒問：“冒昧問溫總一個問題，這是您朋友嗎？”

        溫冉搖頭，“不是，我不認識。”

        “那就好。”不然徐鋒還真覺得有點麻煩，他無奈笑著搖頭：“之前公司有人跟她接觸過，想讓她去做練習生，然后再進女團去攢人氣。可她野心大，不同意這樣的方案，想直接以個人出道。”

        “您跟爾雅熟，對音樂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她那個唱功，內行人一聽就有不少錯漏，不好好鍛煉一下，根本走不了多遠。”與其這樣，那還不如在酒吧駐唱呢。

        溫冉了解點頭。

        “既然她不是您的朋友，我這邊也就好辦了。”他倒是毫不避諱，實話實說。

        畢竟溫冉的rsun每年都給公司贊助，這可是金主，要是她真想把人帶進來，就算是個五音不全，他也得看面子簽了。

        大不了擱在那供著。

        “您公事公辦就好。”就算對傅爾雅，也只是送過衣服首飾，從來沒有做過多余的事。

        “我知道您的為人，這要是換個人，我也不能這么攤開說。”

        遠處江升端著兩大杯加冰檸檬可樂走過來，看到徐鋒時，眼里升起了警惕，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語氣不太客氣：“你怎么又來了？”

        徐鋒眼神復雜，“江升啊……”

        溫冉瞧瞧二人，原來他們認識啊。也是，他給二丫寫過歌詞作過曲，認識徐鋒也不奇怪。

        江升不理會那個電燈泡，把杯子往溫冉那邊推，坐在她身側，“這是少冰的。”

        “謝謝。”就連傅爾雅都不知道溫冉喜歡喝可樂，自己家里管教嚴，從來不允許碰零食碳酸飲料，還是成年以后才喝到過。

        徐鋒苦笑：“溫總，你們應該很熟吧？”

        “還行。”

        “那你幫我勸勸他，我這三顧酒吧，哦不，這都六顧了，他就是不同意簽約進公司！我給出的福利真不差了。”他在圈子里那叫一個吃的開，結果在江升這處處碰壁。

        作為他的臨時導員，溫冉覺得自己有義務幫他把把關，可別被賣了，問：“請問有合約模板嗎？”

        “有，我發給您看。”徐鋒有她的微信，把那份合約文檔發給她。

        溫冉雖說不是法律專業，但常看合同，也看習慣有經驗了，一條條仔細往下看，許久后才說：“確實很好。”

        最開始給江升的手新人合同，可人家不同意，徐鋒只能提高福利待遇。后來幾次三番下來，合同就改成了這樣。可就算是這樣，人家也不松口。

        長時間接觸下來，徐鋒才發現，這位大爺不是欲擒故縱放長線釣大魚，而是根本不想簽。

        徐鋒嘆氣，“是啊，在新人合約里，這福利，這待遇，我保證你找不到第二家了。”

        溫冉點頭，“合同沒問題，其余的看他本人意愿。”

        “不簽，沒興趣。”他往后一靠，表情很淡。

        徐鋒像老父親一樣語重心長地說：“你這又會作詞作曲，唱歌也那么好，就算沒這張臉，做個原創實力派歌手都夠了。要是一直在酒吧打工，實在太暴殄天物了！”

        “我樂意。”江大爺耍脾氣了。

        溫冉喝了口可樂，抿抿唇，不說話。她見過他彈鋼琴，見過他彈吉他，能清楚的感覺出來他對音樂的熱愛。

        他確實不該被埋沒在這。

        “氣死我得了。”徐鋒翻個大白眼，長舒口氣，說：“溫總你幫我勸勸他，要是這小子想清楚，我隨時歡迎。”

        溫冉微笑點頭，“好的，多謝。”

        然后徐鋒憋著一肚子悶氣走了。

        她見江升沉默不語，斟酌開口：“徐鋒的業內風評很好，對于你來說，這是個很好的機會。”

        當初傅爾雅是參加比賽才被徐鋒看中的，他有這樣的際遇，不該錯過。

        江升像沒骨頭似的靠坐在沙發上，表情懶懨懨的，那雙琥珀色的桃花眼盯著她，似乎欲言又止，最后來了句：“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這莫名其妙的問題，把她弄一愣，“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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