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緩沖區(qū)6
第九章
老情人個鬼！
季沉嫣忽然就被氣笑了，完全喪失了方才的恐懼感，如果有力氣絕對能打爆謝絕狗頭。
季沉嫣不咸不淡的回應(yīng)：“閣下對我的事很感興趣？”
謝絕：“……”
怪。
他應(yīng)該是沒興趣的。
可若非如此，他怎么會陡然說出那種話。
瞥到自己的精神體時，正以銳利的豆丁眼，孤傲的站在季沉嫣的左肩上。
像是在觀察她，又像是賴皮不肯離開。
謝絕眼皮直抽，氣息不順，眸子宛若深冬的雪，瞥了精神體一眼。
精神體和他對視，謝絕神經(jīng)質(zhì)的從精神體的豆丁眼里，感受到了一絲倔強(qiáng)，好似季沉嫣身上當(dāng)真有什么，讓它不肯離開。
倔強(qiáng)？呵。
‘回去。’
謝絕嘴唇微微闔動，強(qiáng)硬的命令。
精神體這才拍打著翅膀，從季沉嫣的肩膀飛離，重新回到了謝絕的精神海當(dāng)中。
季沉嫣松了一口氣。
危險暫時解除，看來謝絕沒打算用精神體監(jiān)視她了。
如若不然，她就得一直裝瞎，裝看不到謝絕的精神體。
天空像一顆巨大的眼珠，正在俯視著他們，帶來無窮的壓迫感。雷光如同這顆眼球里的紅血絲，閃起的一瞬間，將基地照得宛若白晝。
南部基地的隊伍，已經(jīng)來到了緩沖區(qū)和中央?yún)^(qū)連接的大門處，正在等待大門開啟。
鐵絲做成了大面積的荊棘網(wǎng)刺，用來攔截的不光是畸變種，還有緩沖區(qū)的人類。
季沉嫣：“……他們在里面加了什么？s級哨兵的實力，都能陷入沉睡？”
“里面是麻醉氣體和專克哨兵的sym氣體。”
季沉嫣原以為會是馮越回答自己，哪知道偏偏是謝絕，難得屈尊降貴的向誰解釋道，“不然以封燃的實力，三天早該到了。”
試驗品一樣。
那些玻璃罩里的水，不像是維持封燃生命的液體，反倒像是保持標(biāo)本不被腐爛的福爾馬林。
季沉嫣眼神微閃，說不上來什么感情。
“怎么，同情？”
這句話充滿了冰冷，沒有一絲感情浮動。
季沉嫣不敢搖頭，也不敢點(diǎn)頭，猜不準(zhǔn)眼前的哨兵在想什么。
他向來陰晴不定，萬一說錯話，就不好收場了。
不得不說，季沉嫣的直覺極準(zhǔn)。
大約是小動物進(jìn)入到大型猛獸的領(lǐng)地，潛意識的靈敏，反倒救了她。
謝絕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可那慢悠悠的語調(diào)，卻像是暗夜里的蠱惑者：“那項技術(shù)，我可是頭一個嘗試的。我也是那個樣子……被送到南部基地來的，我剛剛進(jìn)來的時候，反抗恐怕還要激烈，畢竟麻醉氣體不夠，我在一半就醒過來了，封燃都是后生。”
‘后生’兩個字聽起來格外諷刺。
那一剎那，季沉嫣好似聞到了雨霧里的硝煙氣味。
季沉嫣：“為……什么？”
謝絕：“看來你不清楚十年前的流血事件？為了護(hù)下當(dāng)時受到污染的南部基地，要派我這個機(jī)器，對同類展開屠殺。”
他們是人類的長夜，也是人類的黎明。
季沉嫣在極近的距離，清晰的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
那他究竟忍耐了什么？
對數(shù)萬同胞舉槍的罪惡，深深銘刻于他的靈魂，以至于他病變般的發(fā)瘋了。
時代、基地，全都要他做殺戮機(jī)器。
踽踽獨(dú)行的孤獨(dú)，又深入骨髓的冷。
季沉嫣光是想一想，就覺得難以忍受，嘴唇在雨霧里被凍得顫抖：“你手上的傷痕，也是因為這件事？”
一秒。
兩秒。
三秒。
謝絕手指輕輕抽搐，眼底涌起翻涌的情緒，聲音在一瞬間全數(shù)冷了下來：“不要過多探究我。”
腳底濕濡的泥濘，被大雨濺起，蜈蚣般的爬上了褲腳。
不僅如此，今夜死了人，尸體的血水也一同浸入了泥水之中。
遠(yuǎn)處燈塔的直射線，時明時暗，永遠(yuǎn)按照程序設(shè)定旋轉(zhuǎn)，使人連空氣里的塵埃都看得清。
亮白的光線仿佛把所有人都浸泡到了里面。
一個絕不溫柔的光線里面。
那是個血腥的、絕望的、無助的夜晚……和今夜類似，也是謝絕知道真相、卻無從追查的夜晚。
“你不是我刻印的向?qū)А！?
那是警告。
或許這才是謝絕的本質(zhì)——?dú)埲獭霰 ⑷涡浴?
唯一的特殊，也只不過是刻印的影響。
季沉嫣深刻的理解了這一點(diǎn)。
她禮貌而溫和的劃清界限：“抱歉，閣下，以后不會了。”
謝絕：“……”
她的態(tài)度像是一根刺，直戳入他的心臟。
可分明是他自己要求的。
他忽的想起了stc1489監(jiān)獄的事。
那個時候的他處于極度失控的狀態(tài)，根本沒有任何余力去觀察。再加上那名向?qū)Т髦雷o(hù)面罩，始終都未能看清她的長相。
而如今。
他忽然很想探究滿是泥濘的，季沉嫣的臉。
暗淡的天光將城市也映成了灰色，裸露的鋼鐵結(jié)構(gòu)毫無裝飾，像是一只只趴在城市里審視著人類的巨大怪獸。
[00：02：02]。
通訊表上的時間，顯示著只剩下最后兩分鐘。
救援還未趕到，a級向?qū)Ь鸵呀?jīng)等候在了緩沖區(qū)機(jī)械閘門邊上。
并不是基地不在乎緩沖區(qū)的人命，只是他們更加在乎封燃。
季沉嫣遠(yuǎn)遠(yuǎn)瞧見，一個身形高挑的金發(fā)女人，停在了玻璃罩面前，像是對待器物一般端詳著封燃：“暴走數(shù)值多少？”
“90。”
a級向?qū)У刮豢跊鰵猓骸八唬遣痪筒钜稽c(diǎn)快畸變了嗎？你們還真敢把這種狀態(tài)下的他移動到南部基地啊。怎么不多備一點(diǎn)sym氣體？”
“sym氣體，那玩意兒可太少了，采集十分困難，能湊到這么多已經(jīng)算幸運(yùn)。”
“……別廢話，趕緊送到機(jī)械區(qū)。”
a級向?qū)蛑齑剑凵窭锍錆M了興趣：“等會兒，我還從來沒試過凈化s級哨兵呢，我用精神絲試試看。”
還未等西部基地的哨兵阻止，她大著膽子伸出了精神絲。
可玻璃罩里被加強(qiáng)了藥劑的封燃，卻在下一秒睜開了眼睛，那敵視又要將她撕碎的樣子，像極了畸變種。
a級向?qū)樀眯囊活潱蛔杂X的后退了半步。
察覺到自己身體的下意識反應(yīng)后，她忽而覺得丟臉，非要用精神絲給封燃做凈化。
a級向?qū)У木窠z，可比季沉嫣這個c級更多。
那密密麻麻的白絲，就像是菌絲一般，充滿了強(qiáng)迫和攻擊性的伸到了玻璃罩之中。
然而封燃卻表現(xiàn)得格外痛苦。
他的額頭青筋凸起，身體抽搐，仿佛凌遲活刮。
“又是低匹配的凈化。”
“但a級向?qū)У膬艋亢艽螅荒軓?qiáng)忍了。”
眾人壓低了聲音，把痛苦看做理所當(dāng)然。
謝絕的表情變得極度陰郁和冰冷，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他極度厭惡的事情一樣。
若不是遇到了那個他可以刻印的向?qū)В�要忍受這種事情多久？
現(xiàn)在的封燃，就是沒有遇上高匹配度向?qū)У乃?
“快看！a級向?qū)У木窠z好厲害！她又在加量？”
“但封燃的表情……”
“哎，偌大的南部基地，就找不到凈化匹配度稍微高一點(diǎn)的向?qū)幔俊?
痛苦不堪的強(qiáng)行進(jìn)化，能勾起每一個哨兵的反感。
a級向?qū)ь~間冷汗涔涔，美目怒瞪道：“我還不信了，我馴服不了他！”
更多的精神絲被放出，玻璃罩內(nèi)的封燃卻又要蘇醒過來，機(jī)器的壓力頓時增加，發(fā)出紅外光的警告：[滴——滴——滴——]
“……好了，行了。”
說罷為首的老年哨兵才驚覺自己語氣過烈，又故意放得柔和的說道，“他不是你能凈化的人。”
言外之意很明顯——
你們的匹配度，太低。
a級向?qū)朴胁环蓿瑳]能得到這把最厲害的刀。
“哼，封燃是經(jīng)歷黑暗時代的哨兵，我都不能凈化，誰可以幫他凈化？”
眾人只覺得心頭生悲，但許多人連a級向?qū)У膬艋嫉貌坏健?
哪怕再痛苦也得受著！
遠(yuǎn)處的封燃又閉上了雙眼，他的用盡力氣，一直在說幾個莫名的詞匯。
“他在說什么？”
“像是……繁、衍、季？”
季沉嫣眼皮直跳，好似這一瞬間聽到了細(xì)密的呢喃聲，像是知曉了什么不可名狀之恐懼，那聲音變得厚重而粘稠。
尖銳的、詭異的、虛幻的、瘋癲的。
那是來自于她腦海里的記憶。
封燃像是在施放一個信號——
他在和她做約定。
一個共同前往機(jī)械區(qū)的約定。
去嗎？
之前都是謝絕強(qiáng)硬，而如今，卻是季沉嫣自己想去。
要解開三年前的謎團(tuán)，去機(jī)械區(qū)是最直接的途徑。
她在害怕，但她仍舊想去。
“機(jī)械區(qū)的繁衍季，媽的……我簡直毛骨悚然。”
“但東西南北人類幸存的四個基地，每次有什么交流，他們都會匯聚到機(jī)械區(qū)。”
“我想起來了，封燃就是三年前的繁衍季來過南部基地！”
季沉嫣聽得骨髓都在發(fā)疼。
她如此不正常的樣子，少了些方才的牙尖嘴利。
謝絕連余光也沒給她，卻冷聲開口：“你們……話多？”
眾人：“……”
沒有人敢再說話，討論聲停止了。
而封燃那邊，也被人領(lǐng)著前往了黎明之城的中心地帶，直至消失在眾人的眼簾。
大門徹底關(guān)閉，但誰也不敢迎上去，他們還必須待在原地，進(jìn)行感染的檢測。
[00：00：30]。
支援隊伍抵達(dá)的時間，還剩下最后三十秒了。
季沉嫣反應(yīng)過來：“你剛才……？”
是在給她解圍？
謝絕：“哦，我怕吵。我吵鬧可以，別人吵鬧不行。”
季沉嫣：“？？？”
口嫌體正直？
她果然讀不懂這人的腦回路。
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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