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云城。
不知名的街巷拐角處,幾個孩子圍在一起對著什么東西拳打腳踢,若是不仔細看都看不出幾個孩子的中間是個人,只以為是條流浪狗什么的。
即便身上的拳腳從未停歇,晚清秋卻始終一言不發,沒有求饒的話語,更沒有可憐的眼神。
晚清秋漠然的態度讓領頭的孩子窩火,還沒見過這樣的硬骨頭,今天非要打到他求饒不可。
于是幾個孩子下手愈發重了起來,就在這時凌云丟了石子過去,正巧砸在了幾個孩子的身上。
見凌云勢單力薄,領頭的孩子上前幾步,“怎么,還想逞英雄哪？”
凌云丟著手中的石子,注意力卻在晚清秋的身上,這孩子剛才自己就注意到了,明明看到自己在旁邊他也不向自己求救,可真是和壞人,不過看他這么可憐,自己就幫他一把吧。
目光移向了別處,笑容放肆卻帶著江湖世家的氣勢,“我只是看不慣你們以多欺少而已。”
幾個孩子一擁而上,結果可想而知,當然是凌云將欺負晚清秋的人全都胖揍了一頓。
修理完那些人之后,凌云來到了晚清秋的身邊,“我可是救了你呢,你要怎么補償我啊。”
晚清秋看都不看凌云一眼,起身徑自離開了,只留下凌云在那發牢騷,最后還是敵不過對晚清秋的好奇追了上去。
晚清秋走到人跡稀少的溪邊洗去了臉上的污漬,露出一張干凈清秀的小臉。
目光微微瞥了一眼躺在樹蔭處的凌云,眸光暗淡許久才說出一句,“我并不需要你救。”
凌云屁顛屁顛的跑到晚清秋的身邊,盯著晚清秋的臉看,放出大話,“本少爺想救你還不成？”
晚清秋不理睬凌云自己下水摸魚去了,凌云想顯擺一下自己的武功,拿起地上的樹枝就往水里扔。
樹枝穿過魚的身體插在了泥土里,凌云得意洋洋拿著自己的魚把玩了起來,卻發現晚清秋對他根本不感興趣。
這個認知讓凌云很有挫敗感,他可是堂堂武學世家凌氏的后人,想到這凌云苦笑了起來,那也只是以前了,現在凌氏主家就剩他一人了,父親母親都已逝世,若不是他天性愛四處游蕩,恐怕他也會慘遭毒手。
不過那些殺害他父親母親的人應該也在找他,他可能也活不長久了。
捉完魚的兩人相對無言,晚清秋見凌云面色很是不對,思索了一會兒才斟酌開口。
“你也有煩心事。”
凌云齜牙咧嘴的對著晚清秋笑,語氣還是剛才的輕松詼諧,“你這么說就是代表你也有心事嘍。”
但晚清秋卻看到凌云的笑意未達眼底,一邊給火堆里加著樹枝,一邊敘述起自己的經歷來。
“我從一出生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不過村里的人對我都很好,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他們都叫我清秋,但我還挺喜歡這個名字的。”
說到這晚清秋的臉上難得有了其他的表情,這讓凌云很詫異,也很是認真的聽晚清秋的敘述。
“只是村子里不知道怎么了,村民都接二連三的死去,幾百口人的村子里就剩下了我一個人。”
這就是面前人孤身一人的原因么？凌云心想,覺得面前人和他一樣,都是一個可憐人。
凌云正想接著晚清秋的話把他的經歷也說出來,誰知晚清秋又說道。
“于是我給自己起姓晚,時刻提醒我自己做什么都為時不晚。”
還有人自己給自己起姓氏的？這雖稀奇卻也是有先例的,而且聽面前人這口氣難不成還想干一番大事業？
凌云摸了摸下巴,報出了自己的名姓,“我叫凌云,以前是大戶人家的少爺,現在就是一個地痞無賴。”
然后凌云并不知道此時自己這時的真性情讓自己以后都被冠上了無賴的名號,雖然這就是事實。
晚清秋并不知道凌云所說是真是假,而且晚清秋也不在這些,從村子里走到云城,自己的目標從未變過。
稍作歇息后,晚清秋就往云城城門走去,凌云有些不放心就跟著去了,一路上晚清秋都沒趕他,而他一路上也沒問晚清秋到底去干嘛。
見晚清秋這個樣子就知道追問是沒有什么答案的,所以他還是學聰明一點閉口不言吧,說不定還能讓晚清秋對他的印象好一點呢。
凌云還以為晚清秋真的認可了他,允許他一路跟著呢,誰知道到了什么地方晚清秋就讓他離開。
“這里很危險,你可以走了。”
凌云氣不打一處來,什么叫“這里很危險,你可以走了？”晚清秋把他當什么人了？雖說凌家已經不復存在,但他凌云也不是什么貪生怕死之人。
于是凌云很生氣的對晚清秋說出了自己身世的實情,“我實話告訴你,凌家是被一夜之間滅門的,他們現在肯定也一直在找我,想要斬草除根,反正到哪都是死路一條,你還不允許我選擇怎么死了？”
晚清秋知道凌云是真生氣了,只是自己的選擇不想去連累無辜的人,更何況是對自己有恩情的人。
雖然晚清秋一路都沒有說要報答凌云恩情的話,不過晚清秋卻是將這一切都記在了心里,晚清秋心里其實也很明白,若是凌云不出現,或許自己真的會被那些人打死。
晚清秋最后一次開口規勸凌云離開這個危險至極的地方,“我要去醫谷拜谷主為師學醫,你還是先行離開為妙。”
凌云直接上前挎住了晚清秋的胳膊,無賴模樣淋漓盡致的展現出來,晚清秋拿凌云沒有辦法,只得帶著他一起進醫谷。
晚清秋行走倒是不覺有什么,但反觀凌云情況卻很是不樂觀了,嘴唇逐漸發紫,視線也開始模糊。
剛才真是說了大話了,現在恐怕真的會死在這里了,父親母親,孩兒來陪你了。
身體倒下意識也陷入了混沌。
晚清秋忙去查看凌云的身體,并未接觸過醫術所以不知曉凌云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晚清秋卻能想到這不知名的毒對自己是無用的。
只得先用自己的血液幫他拖延時間,單薄的身體背著他一直往前跑。
“真重。”雖是這么抱怨卻從未想過要將他丟在這里一個人離開,他剛才冒著生命危險和自己一起走,自己現在當然也不能棄他于不顧。
凌云再醒來時看到的就是一個有著白花花胡子的老爺爺,看面相就覺得是比晚清秋還不好相與的主。
那老頭看凌云醒了就離開,這時晚清秋才上前噓寒問暖,生怕那老頭遺漏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那老頭看晚清秋對凌云這么殷勤很是不滿,“我剛才看了他的脈象,不相信我的醫術又為何要拜我為師向我學醫。”
晚清秋這才察覺自己的失態,眸光恢復了平日的淡漠,走到那老頭面前跪下,“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那老頭連忙擺手似是在拒絕晚清秋的拜師,“慢著,你還未通過我的考驗,我不能收你為徒。”
再次仔細上下打量了晚清秋一番,“你這身子倒是學醫的那塊料,就是不知道你配不配的上這副身子了。”
晚清秋很清楚那老頭的言外之意,晚清秋的軀體的確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生百毒不侵之體,不過這并不代表那老頭就認可了晚清秋,若是不能讓那老頭看到晚清秋身上的閃光點,那老頭肯定不會答應收晚清秋為徒。
這段時間晚清秋想盡了辦法想得到那老頭的認可,不過都不盡如人意,雖然想過路途艱難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這事情真的發生,晚清秋心里有些承受不住。
凌云看晚清秋每天都累的團團轉心有不忍干脆直接去找了那老頭喊話,“你要是不想收晚清秋為徒,我們就離開這里,你若是想收晚清秋為徒就痛快點答應,何必在這浪費彼此的時間。”
那老頭目光并不望向凌云,“你覺得這是浪費時間,所以說你不會像你口中的晚清秋一樣持之以恒的去做一件事,這也是你為何繼承不了凌家傳世武功絕學,只能任由凌家破滅的原因。”
這是凌云的傷心事,晚清秋只是聽過一遍卻從不觸及。
但那老頭卻不這樣想,就是要讓傷口血淋淋的顯示在眼前,才能對癥下藥,而晚清秋所缺的就是這種細致入微的觀察力。
這就是那老頭所說的考驗,那老頭想要鍛煉晚清秋的觀察力。其實那老頭早就認可了晚清秋,只不過要學醫之前,晚清秋必須要具備很多種素質,這些都是要那老頭一點一點去培養晚清秋的,以各種各樣的方法。
凌云被那老頭這么一說怒火中燒,本想對著那老頭大發一通脾氣然后摔門而走。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那老頭說的沒錯,若不是他無能,沒有保護好父親母親,凌家又怎會破滅。
他就是不能面對這個事實才會一直想要逃避,才會將這事深深的藏在心底,若是晚清秋是他的話,或許會加緊練功好為父親母親報仇。
哦不對,若是晚清秋一定是個勤勞愛學的好孩子,父親母親被殺害的事情也不會發生,只可惜,晚清秋并不是他,時光也不能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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