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卷發(fā)女人發(fā)出一聲疑問，顯然是看到了萬殊與他們同步收到消息。

        正好，昨夜通過氣的男人就在門口，解開了其他人的疑惑，“她是玩家。”沒有用“應該”一類的詞匯，直接確認萬殊的身份。

        一時之間，現場有些沉默。

        前兩天為難過他們的npc突然成了同陣營的玩家，太過突然導致所有人都轉換不及。

        只有先前與男人關系較近的幾人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樣不怎么驚訝。

        萬殊沿著血腳印走過去，與其說是腳印，不如說是一串血跡，留下它的人就像是拖拽著雙腳走路，各個腳印中間都有一灘血相連導致沒有一個完整鞋印，若非最淺的地方留下了小半個花紋，乍一看還以為是尸體被拖拽的痕跡。

        在路過客廳沙發(fā)時她不由得停頓幾秒。

        那個女生半邊身子被血染透了，蹭得沙發(fā)上到處都是紅色，拿著紙巾哭著擦手卻怎么都擦不干凈已經干涸的血跡，前胸還有不少像是嘔吐物的痕跡。

        如此，更別提房間內的慘狀，滿墻的紅色完全不符合死者被殺時血流的噴濺軌跡，多到像是經歷了一場多人屠殺。

        萬殊以為自己會對這樣的場面感到惡心，沒想到尚且在能忍受范圍內。

        “為什么她是第一個？”在場年齡最大的中年男人捂著口鼻一臉菜色，但仍然強撐著站在現場，只是離尸體頗遠。

        紅毛站在床邊查看尸體情況，死者表情極為驚恐猙獰，雙耳不見蹤影，全身大大小小的傷口多達幾十處，底下的床墊都被血浸潤成褐紅色，隱隱發(fā)黑。

        紅毛面露嘲諷，很是不屑中年男人問出這種話，“呵，她們倆可是我們幾個人里唯二最可能破壞過規(guī)則的人……”說著，還瞥了萬殊一眼，“顯然，死的這個運氣更差�！�

        “因為她們上了二樓？可她……老板不是玩家嗎？”中年男人因為萬殊在場，說到她時語氣一轉。

        “嘖，她說是就是？姓郁的……”

        “紅毛你閉嘴�！痹�著高馬尾的女人眼見紅毛還要說些什么，當即出口阻攔。

        “莊姐，她！”

        “這和是不是玩家并不矛盾�！闭f話溫吞的人推了推眼鏡。

        被叫做莊姐的人順著對方的話繼續(xù)說道：“如果游戲設定了玩家充當npc一角，就算玩家能夠反應過來，不代表游戲就取消了這項設定�！�

        “所以，她寫下的規(guī)則依舊可能成立，說得夠清楚了嗎？”紅毛雖然是對中年男人說話，卻不耐煩地朝萬殊翻了個白眼，“真是什么人都能做重要npc，能活到現在真是我們運氣好�！�

        “你們別理他，吃錯藥了。”

        李叔捂著鼻子，訕笑著不說話。

        被陰陽怪氣的萬殊倒確實沒有理睬紅毛，只覺得對方嘰嘰喳喳，太吵。

        待她看清尸體情況便立刻聯想到什么，指著一道道似曾相識的傷口看向當時同樣見過女鬼樣貌的男人。

        對方點點頭，沉疑著說道：“我下樓的時候還沒有血跡，應該是在我回房之后早晨之前，是女鬼的可能性很大。”

        這些傷口雖然看著恐怖，卻都只是淺淺一層表皮傷，最多再深入半公分。

        莊姐走到萬殊旁邊，打斷了她繼續(xù)看尸體的動作。

        “請問能現在帶我們去閣樓嗎？”

        女人的臉上是疏離客套的笑容，與先前直接訓斥紅毛的樣子完全不同，一眼就能看到親疏遠近。

        一群人從滿是血腥味的房間里出來。

        坐在沙發(fā)上的卷發(fā)女人見此拍拍女學生的肩膀，正要起身時卻被女學生拉著手腕不讓她離開。

        她低頭對上小姑娘滿臉是血以及求助的眼神，沒再嘗試著掙開。

        眾人決定還是先上樓等對方心情平復再詢問昨夜情況。

        在此之前，萬殊拿著板擦擦掉了廣告牌上的第四條規(guī)則。

        在她身后的眾人都沒有看見她眼底的遲疑。

        昨天，在男人問她知不知道為什么鎮(zhèn)民都怕她的時候，萬殊才從回憶里扒出了另一件事。

        鮮少有人聯系的她在兩年前接到了一通電話，雖然對方指名道姓找她，可她以為這只是一個尋常的詐騙電話。

        經過一系列烏龍后她才知道一直在小鎮(zhèn)許多年沒見過的父母去世了，她是唯一繼承人，原來他們沒能再生一個。

        本想干脆全部捐掉賣掉的她卻在來了鎮(zhèn)子后就這么住了下來。

        房子比她當年離開時好看了許多，但也因為年限過久，房子十分破舊，臟兮兮的。

        為了把房子收拾干凈廢了不少功夫，尤其是她現在住的房間，上上下下能換的全都換了新。

        然而，有一個地方，當時幾乎沒怎么動過。

        那時她請的人幾乎要不是本鎮(zhèn)，要不就是附近幾個鎮(zhèn)上的近鄰，一二樓還好，雖然不情愿，但都拿著酬勞干了，可最后要上閣樓時，卻個個推三阻四拖延時間，要是逼著他們重新裝修恐怕就連錢都不要直接跑了。

        萬殊掏出一串鑰匙，環(huán)上只有孤零零的四把，前門后門、二樓房間，還有就是閣樓。

        捏起第四把小了一圈的黃銅色鑰匙，上面有著星星點點的銹斑。

        眼前的門很小，只有約莫半人高，萬殊蹲在門前，將鑰匙插進鎖眼。

        許久沒被打開過的木門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一股氣流卷著灰塵迎面撲來，幸好萬殊戴著口罩和帽子。

        后面的人跟著彎腰鉆了進去。

        閣樓的層高很低，只有一米八左右，空間壓抑，長得高的人進來還得躬著身走路，極為不舒服，即使是本來就能直立行走的人，在習慣了正常層高的情況下依舊會不自覺低頭。

        出人意料，這里并沒有什么血腥場景，反而很正常，散落的廢料木板堆了一地，無人清掃的蜘蛛網從天花板連到了地上，空氣中也充滿了塵螨的味道，仿佛一呼吸就能吃進一大團塵灰。

        萬殊踩在一塊松動的木地板上，她知道，這里曾經發(fā)生過一起兇殺，當年因為地處偏遠信息也沒那么發(fā)達并沒有造成轟動，但不停流竄的小道消息卻直接導致游客不敢來，小鎮(zhèn)逐漸被遺忘。

        奈何她與這里的人關系都不怎么樣，再多的也問不出來了，那時的她也不在乎這些，即使在他人眼中她就是個怪胎，甚至還能安穩(wěn)住在兇殺地。

        對了，他們當時在背后是怎么說的來著……

        “她她、她回來了！一定是詛咒成功了，她要回來看，看他們是不是都過得很痛苦！”

        彼時，民宿底樓，卷發(fā)女人的手腕被拉住后再也沒能抽出來，女生生怕自己會拋下她。

        等最后一個小男生戰(zhàn)戰(zhàn)兢兢猶豫不決地跟著爬上了樓，安靜下來的環(huán)境使得卷發(fā)女人忽然聽到女生低著頭不停小聲自言自語著：“疼、好疼、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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