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堡的兩位主人回來了，中午自然要準備豐盛的宴席招待客人們。主要還是讓主賓雙方有機會坐下來認個臉，說個話。

        自覺昨天在宴席上被菲利四世情婦搶走風頭的瑪利亞夫人，還在和德娃幾個侍女在一排排敞開的衣櫥間挑挑揀揀，想要給潘茜挑一件絕對能壓過對方又不會顯得太過刻意的。

        管家布魯若先生實在等不住了，把名目單子交給女管家巴爾迪太太，讓她進更衣室和潘茜確認午宴的一些事情。

        潘茜就披著厚厚皮草睡袍，踩著暖腳熏爐，和女管家對單子：“……給西班牙使團換兩個最平常好做的西班牙菜吧，預防有個別吃不慣，想家鄉美食的！”

        等潘茜在確認好簽了字，樓下還有一堆事情的巴爾迪太太又風風火火的走了。

        瑪利亞夫人：“我可要好好打扮你，我們絕對不能讓大家失望，你只能是宴會上排場最大的那個，不能輸給那個西班牙母牛……哎呀，我是說那位比爾佐侯爵夫人！真是對不起，我只是太心煩了。”和年輕侍衛混久了難免也學了幾句渾話，不小心在小女兒面前說漏嘴的瑪利亞夫人很是懊悔。

        外套是如今貴族正流行的短斗篷式，為了方便貴族書寫，外套袖子是七分袖的樣式。表面是淡紫色天鵝絨材質，以金、銀雙線繡雪花、星月和希臘回紋圖樣，為了增加奢華度，還鑲嵌了不少白水晶碎片和米粒大小的珍珠，以及一根根嬰兒手指長短的銀制細鏈吊著打磨成星星和月亮形狀的白貝殼，在晨光和燭火的映射下閃閃發光，很是奢華奪目，走動起來就更美麗了。外套內里鑲滿凱厄斯打來的純白狐貍毛，袖口和領口處也鑲了寬寬的一圈。

        下面配得是月白色的多層紗裙。里頭是保暖的羊絨的襯裙，潘茜還叫明朝繡娘做了那種明朝婦女的貼身襯褲穿在最里面。

        為了方便穿褲子，襪子也特意織得短些。腳下踩得是內里縫了一層狐貍毛的羊皮短靴。

        怕冷的潘茜讓瑪利亞夫人煩得不行，只能拋棄了保暖樸素的白羊絨圍巾。露出脖頸處的大片雪白肌膚，戴上瑪利亞夫人挑的黑天鵝絨金絲纏繞鑲藍寶石和鉆石的choker短項鏈，吊墜是金打的字母“m”——象征梅第奇“medici”。

        白狐貍毛的外套領口上是一枚所羅門七芒星胸針，黃金為底，數十顆白鉆石圍繞中間一顆鴿子蛋大小的海藍寶石。

        （所羅門七芒星來源于一本真實存在的中世紀神秘學著作《所羅門之輪》，據說包含了所有召喚控制惡魔與天使的儀式和各種魔法。七芒星象征力量：“它可以指揮所有靈魂，當展現在他們面前，他們將卑躬屈膝地服從于你。”）

        濃密的玫瑰色長卷發梳起了一半，頭飾挑的樣式比較簡單大氣的發帶式希臘回紋王冠，三指寬，鑲了上千顆白鉆石，包圍著七顆同樣有鴿子蛋大小的海藍寶石，看著就十分值錢，感覺就像戴著一座城堡在頭上。比較別致的是，因為王冠沒有底座，是可以扭轉變換王冠造型的。

        貴氣逼人是潘茜今天這身打扮的關鍵詞，數不清的白鉆石，加上大到驚人海藍寶石，水晶珍珠貝殼，金銀絲線真是一樣不缺。

        這時離午宴還有個把小時，瑪利亞夫人就趕緊回客房去看看三女兒打扮得怎么樣了。

        潘茜叫侍女送上甜點，正好有空看尼古拉斯從各地的沃爾圖里附庸收集過來的那一摞近期報紙。

        這個時代的報紙基本只刊登國內國外政治、軍事及經濟的新聞，內容也比較精簡。

        從最近的意大利《威尼斯新聞》，到德國的《法蘭克福新聞》，幾乎每家報紙都刊登了潘茜和凱厄斯的婚訊。

        《威尼斯新聞》上不止有兩人的婚訊，措辭也是多有討好捧高的意味，并重點描述了潘茜去年夏天訂婚時八方來賀的盛況，點名哪些家族親至，送的是什么禮，哪些又派了使團來，送的又是什么禮。之后又提到了梅第奇為潘茜準備了價值連城的驚人嫁妝，現任托斯卡納大公的生母——出生奧地利哈布斯堡皇室的瑪利亞夫人親□□料，總價值超過50萬佛羅林的嫁妝！比佛羅倫薩最鼎盛時期的年稅收入還要高！陪嫁的細軟物件更是塞滿了三十幾輛馬車。最后，這位記者說自己有幸親眼圍觀了這對未婚夫妻訂婚時的游街儀式，看這對光從他們的容貌上就非常相配，如同太陽神和月神，卻擁有著凡人追逐一生的榮耀、權柄和非凡的美貌，更過分的是，他們還如此年輕！

        之后，《威尼斯新聞》上關于潘茜嫁妝的描述，被英格蘭的《每周新聞》抄過去報道，整個的歐洲貴族階層為之嘩然。

        德國的《法蘭克福新聞》稱凱厄斯為“一個出身古老破落的雇傭軍貴族的殘忍劊子手，靠戰爭重新發跡成為大地主。一個借著與意大利名門豪族梅第奇聯姻而擠進歐洲皇室的野心家。”認為凱厄斯會是天主教聯軍的下一個“華倫斯坦大元帥”，可憐那位才14歲就美貌驚人的“梅第奇玫瑰”淪為了天主教聯軍政治賄賂的禮物……！

        英格蘭的《每周新聞》開頭就十分八卦了細數了一下梅第奇家族的顯赫歷史，出了幾位教皇，幾位王后，又指出現任英格蘭王后亨利埃塔·瑪麗亞正是法國國王亨利四世和他的第二任妻子瑪麗·德·美第奇最小的女兒，和“梅第奇珍寶”是堂表姐妹關系。然后又細數了一下哈布斯堡的聯姻歷史。猜測梅第奇將“歐洲第一美人”下嫁，正是“靠下半身征服半個歐洲的奧地利哈布斯堡皇室”籠絡雇傭兵團的年輕將軍“凱厄斯·沃爾圖里”的慣用手段。最后，用兩百字吹了一遍潘茜的美貌，結尾：歐洲第一美人絕對名副其實！

        荷蘭的《新聞報》認為潘茜和凱厄斯的結合是一場“天主教聯軍的婚禮”，預示著哈布斯堡家族定有下一步大動作。

        （ps：歐洲印刷在15世紀就流傳開了。貌似最像近代報紙的意大利威尼斯的創辦自1556年的手寫定期刊物是《威尼斯新聞》。比較正式的印刷的報紙是1615年德國愛格諾爾佛·莫爾創辦的《法蘭克福新聞》,該報每周一期,每期刊有數條新聞,被認為是世界新聞史上第一家真正的報紙。）

        ……

        今日的午宴也請了不少城內的貴族作陪，西班牙國王菲利四世是最后一個到的。

        在一地屈膝行禮的男男女女中，唯有潘茜和凱厄斯還站得筆直。

        不知情的貴族們當然會覺得奇怪，連帶著宴會廳的氣氛也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

        菲利四世的臉色非常僵硬，卻是不敢看凱厄斯，更不敢去怪罪。

        “麗絲——乖女兒，過來見過陛下吧！”瑪利亞夫人拉著潘茜來到國王外甥菲利四世面前：“陛下，請您認識一下我的小女兒克蘿麗絲。”

        菲利四世早在潘茜走進視線的那刻起就看直眼睛，人到面前了還是瞠目結舌的癡漢樣子，眼里心里只剩下滿滿的驚艷。

        果真是歐洲第一美人啊，是人世間的一國之王也無法不為之動容的非凡美色。

        包括后面跟著的西班牙皇室一行人，無一不是神色癡迷的望著紅發貴族少女。

        雖然早就已經在碧提宮見過這位‘梅第奇玫瑰’的畫像，但是畫像根本沒有描繪出她十分之一的美貌，哪里有親眼所見的震撼。

        潘茜也是見過這位表親的畫像，碧提宮就有一個走廊掛著幾位和梅第奇有血緣關系的歐洲各國國王畫像。

        說實話，菲利四世的“地包天”看起來比畫像要更嚴重，偏偏他們感覺挺自豪的，認為這正是西班牙哈布斯堡血統純正的獨有象征，也是很心大了。

        不知道是不是下顎格外突出的原因，菲利說起話讓人有種“含糊”的感覺，聽著就特別難受。

        這個人嘛，好像也不是很聰明的樣子，看起來就憨憨的……要是聰明，正史上的菲利四世也不會把王位傳給明顯天生“畸形”且年僅四歲的卡洛斯二世。西班牙好像也是在菲利四世手里迅速敗落得。

        再去看凱厄斯那副不可一世的傲慢樣子，竟是比面前這位菲利四世更像是一位國王。

        午宴結束后，潘茜邀了女眷們去逛花園消食去了。

        梅第奇和西班牙皇室隨行的一些屬臣和侍衛湊一起盯上了紅堡的酒窖，在午宴喝的酒都還沒散開，晚宴又接著喝上了。鬧哄哄的一直到凌晨才都散了。

        翌日，潘茜才醒來不久，西班牙皇室那邊就派了比爾佐侯爵夫人帶著禮物為“誤睡侍女”找潘茜“賠罪”來了。

        比爾佐侯爵夫人笑著和潘茜說：“我們國王那晚真是喝多了，要不是伺候的人今天提醒，都不知道還有這么一出。真是不好意思了，聽說你特別喜歡這個侍女……”

        潘茜無語：所以維拉是白白被狗咬了一口嗎？！

        比爾佐侯爵夫人打開最上面的一個禮盒遞到潘茜的手里，竟然是一顆碩大無比的飽滿水滴形珍珠。

        禮盒里還有一張手寫的字條：請務必收下這顆舉世無雙的漫游者珍珠，若是能為您的美貌增添半分顏色，便是這顆珍珠最大的榮幸。——您真誠的表親菲利。

        還真是鼎鼎大名的漫游者珍珠，西班牙王室的最著名珍藏御寶。

        西班牙菲利二世的瑪麗王后，有名的“血腥瑪麗”曾佩戴過它。

        腓力三世的王后，亦是潘茜的便宜姨媽，奧地利的瑪格麗特戴過它。

        最近一個戴過這枚珍珠的可能就是菲利四世的王后，法國波旁王室的伊麗莎白。

        “這顆珍珠被西班牙王室珍藏了近一個世紀，有資格佩戴它卻不多……”比爾佐侯爵夫人實在想不通，菲利四世為什么會把這么重要的珍珠送人，忍不住去打量潘茜的神色。

        比爾佐侯爵夫人見潘茜雪一樣白的漂亮小臉上還是一副淡定，感覺挺納悶。

        但是想想這位梅第奇公主昨天那亮閃閃的一身，又不覺得奇怪了，人家可能真的是好東西見多了。

        如果是自己收到這種重禮，早就高興瘋了吧！

        如果自己要是有她的三分漂亮，才是真要高興瘋了呢！

        連自己看著她都忍不住看得入了迷……小臉像是剝了殼的雞蛋，又白又嫩，竟然找不到一點瑕疵，連白人小孩都有的雀斑問題也沒有，這怎么可能？！

        比爾佐侯爵夫人耐不住性子，就問了潘茜平時是怎么保養的肌膚。

        回去輾轉反側了一晚，到底還是忍痛送了五千金幣來換了一瓶潘茜推薦的美容秘方藥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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