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到她的真人以前，17世紀的追星男孩路易并沒有把心底那點莫名“期盼”當回事。

        在他的下意識里其實已經無數次的嘗試勾勒出一個“潘多拉·羅斯瑪麗女大公”，他想象中潘多拉·羅斯瑪麗女大公應該是比歐洲第一美人的畫像要丑一點的。

        他知道她的年紀，知道她的性格喜好，甚至連她的寵物名字都知道。

        他甚至預習過見面要說什么話，這顯然不正常。

        但是現在他已經顧不得了。

        看著兩排黑衣騎兵護衛著黑廂馬車一路揚起塵土飛馳靠近，路易忽然有種隱秘預感，她的到來會帶來一些恐怖的事情，一些超出他掌控的事情。

        奇怪的是，他卻一點也不害怕。

        路易聽到王弟在和情人洛林騎士咕噥：“那是什么品種的馬？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高大威猛的黑馬，我也想要……”

        洛林騎士：“你只是覺得他們的馬威猛嗎？我覺得馬上的人更不好惹，看看他們，我打賭這些一定是時常見血的軍人！”

        他能感覺到地面在顫動，車隊越來越近了，自己的心臟好似也跟著越跳越快，就像期待一場即將到來的未知冒險，緊張興奮到直冒汗。

        在看到她真人的那一刻，路易差點以為自己又在做夢了。

        否則他畫像上的夢中情人怎么會從馬車里走出來？！等等，他好像確實做過類似的夢……就是他從純潔少年覺醒欲望的那晚，在夢里就是驍勇善戰的凱厄斯大公，抱著面目模糊的歐洲第一美人在全是鏡子的□□里偏偏起舞。

        一時間，路易腦海中劃過無數詞匯，都不足以形容眼前佳人的萬分之一美，只覺得她比畫像上的“歐洲第一美人”要漂亮100倍！

        即使會帶來噩運，他也想要靠近她。

        幸好凡爾賽這邊廣場上將近上萬的人都和路易一樣被“潘多拉·羅斯瑪麗女大公”宛如天人降臨一般的美貌所震懾，癡癡呆呆的看著嬌客踩著迎賓紅毯朝他們翩然行來。

        她穿著象征皇室的紫色衣裙，是那種溫柔輕盈的淡紫色，就像她給人的第一印象般如夢似幻。裙子上裝飾著摻了金、銀線的輕薄蕾絲，大大小小的無數圓潤珍珠。

        純金制迷你環狀王冠扣住頭頂高聳的紅云發髻，正中鑲竟是標志哈布斯堡王朝的雙頭鷹，被9朵怒放的荊棘玫瑰纏繞包圍，每朵玫瑰的舒展的葉片上都密密享著鉆石，金燦燦明晃晃。

        三層珍珠額鏈墜下一顆拇指大的綠寶石輕輕拂過她白皙的額頭，幾縷嫣紅發絲做成精致生動的小卷掛在雪頸兩側，將本就小巧的心形臉襯托得越發惹人憐愛。

        春風吹動衣裙，還有淡紫色刺繡飄帶垂在腦后迎風飄飄蕩蕩，似乎連她嬌小的身子也被吹得有些搖晃。

        路易身后的眾人只看到他們的國王像個莽撞的少年快步上前，根本沒給“潘多拉·羅斯瑪麗女大公”向國外行禮的機會，就著急的拉起女大公瑩白的小手行了吻手禮：“夫人，很高興您健康抵達。”

        （法國貴族嘴里的“夫人”應該和英語中的“lady”一樣是尊稱，路易十四對王后和情婦都叫：夫人；紀錄片里的路易十五也是這樣叫3歲的未婚西班牙公主：夫人。）

        “午安，表親。”

        路易恍惚間心想：連她的聲音都如此輕靈動聽！

        “午安，尊貴的夫人。”王弟隨后上前，見路易遲遲不肯讓開，索性牽過“潘多拉·羅斯瑪麗女大公”的左手行吻手禮。

        “你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孩子’奧爾良公爵菲利普，紅堡里有你們兄弟小時候的畫像，我印象深刻還是因為你在畫像里穿著裙子。”

        路易十三的王后確實為了減少王弟對路易十四的威脅，不只鼓勵菲利普穿女裝，還在私下叫他：我的小姑娘。在菲利普長大后，還讓首相給王弟介紹男寵，也是煞費苦心了。

        （真該叫清朝的德妃學學，也許就沒有九龍和將軍王，十四也不會可憐到苦守皇陵了。）

        被法蘭西最有權勢的一對兄弟包圍的潘茜顯然沒有多想，也不是她遲鈍，而是年年都有流著梅第奇血脈的后輩被父母派來拜訪她，還有不少后輩請求留在她的身邊，成為她的侍女或者侍衛。

        不管是路易和菲利普，還是克里斯蒂娜和菲利普的妻子亨麗埃塔，或是洛林騎士，潘茜的系統精靈鵲兒首先提醒她的就是他們身上具有的梅第奇血脈，然后才是他們復雜的背景。

        再說，潘茜出生便是萬歲仙貍娘娘的女兒，穿越前穿越后，到哪里都不缺人排隊獻殷勤。

        “這個稱號顯然名不副實，那是我的母親沒有親眼見過夫人，您才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孩子呢！”嘴甜的菲利普今年28歲，確實能稱17歲的潘多拉·羅斯瑪麗女大公為孩子。

        “你真會說話。”潘茜揮動著手里明朝樣式的繡花團扇輕輕拍了一下王弟的肩膀，卻不會讓人覺得她在輕浮調笑，端得一副嬌蠻明媚之態。

        嫉妒王弟奪走佳人注意的路易還想取代了她身邊的侍女，攙扶著她走：“請夫人賜予我這個榮幸。”

        ……

        凡爾賽最高規格的大廳內，擠滿了被路易困在宮廷的法蘭西貴族和廷臣們，將近幾千人期待著以時尚、浪漫、富饒聞名歐洲的科林斯大公國能帶來一些不負盛名的禮物。

        路易沒有坐在大廳之上黃金裝飾的木制王座，而是選擇了潘茜相鄰的貴賓席位。

        潘茜讓沃爾圖里黑衣衛士抬了幾個看著就十分沉重的木箱進來：“……是我自己設計磨坊明朝瓷器讓人燒制的五套米蘭骨瓷，最高規格的一套999件描金繪波旁百合徽章瓷器，是專門給法蘭西國王的。”

        要是按照舶來品的明朝瓷器算價值，這幾箱骨瓷絕對算是重禮了。

        “這些都是你自己設計的？太美了，我都不舍得用這樣的藝術品進食了。”路易十分捧場的拿起一只斗彩蝠云紋的骨瓷餐盤：“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上面畫的是蝙蝠嗎？”

        “是的，蝙蝠在東方讀音和好運相近，寓意著好運將至。”收了奧地利超大筆跑腿費的潘茜送禮也送得相當大方：“還有鉆石首飾四套，給國王路易和王后克里斯蒂娜，亨麗埃塔公主和菲利普公爵。”

        菲利普公爵和亨麗埃塔公主受寵若驚的站出來道謝。

        因為潘茜沒有當眾提起缺席的克里斯蒂娜，有不少人暗暗松了一口氣。

        被克里斯蒂娜牽連而受路易冷落的奧地利大使樂得咧嘴：“快看，蒙特斯潘夫人快要氣死了！”

        同樣被法王情婦排擠的奧地利大使夫人也覺得解氣:“我們的潘多拉·羅斯瑪麗女大公根本沒想到她。”

        西班牙大使：“她不能怪潘多拉·羅斯瑪麗女大公，米蘭宮廷最注重忠貞品質，科林斯大公不找情婦，也不允許底下的廷臣公開找情婦，否則被揭發了就要被撤職趕出宮廷，貴族也是一樣。”

        “我們的國王完全被潘多拉·羅斯瑪麗迷住了，聽說今天一整天都沒有顧上和她說話。”

        ……

        專門為迎接潘茜準備的盛大晚宴上，有些憐香惜玉的看著潘茜身后站著一溜美貌侍女，感覺稀奇的詢問：“她的那些侍女為什么不坐下？”

        邦當早前安排今天晚宴座位時就特地問過帕切兄妹。

        而擁擠的法蘭西宮廷很難有秘密。

        “據說科林斯大公國那邊的宮規特別嚴格，她們雖然是貴族出身，一樣不能和主人同桌進食。”

        法王亨利四世與瑪麗·德·梅第奇的外孫女，以及同樣擁有蘇格蘭斯圖亞特王室血統的亨利埃塔·安妮公主悄聲問：“你覺得我和她像嗎？”

        王弟菲利普回頭盯著妻子盯了好一會兒，像是在努力對比尋找相似處：“臉型還有點像，她的鼻子和下巴更精致小巧。”

        亨利埃塔·安妮公主經常和丈夫討論時尚問題：“我喜歡她頭發的顏色，你說我戴上這種假發會好看嗎？”

        菲利普：“可以試試，幫我訂做一頂。”

        “我想知道她臉上抹的是什么，看起來亮晶晶的……”自詡巴黎最時髦的蒙特斯潘夫人快要把收卷擰出花了。

        回答她的是一個曾經去過米蘭的貴族侍女：“我知道我知道，那個叫高光，你沒有買過米蘭化妝盒嗎？最便宜的也要5個佛羅林金幣一盒，里面就有這種叫高光的粉，修飾臉型用的，能讓五官更精致立體！”

        潘茜用水果銀叉取了顆草莓：“克里斯蒂娜在哪里？快讓她出來，我想見她。”

        “王后最近身體不好，因為之前不小心流產……”路易十四眼角盯著她唇間溢出的殷紅草莓汁，等他反應過來也只是愣了一下，順著她的話頭釋放了王后：“邦當，去請王后出來吧。”

        洛林騎士興奮的干掉一杯紅酒：“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我們的國王瘋了！”以蒙特斯潘夫人為首的小團體慌了。

        “真是個自命不凡的賤人。”蒙特斯潘夫人的臉色更陰郁了。

        可惜下一秒，對潘茜出言不遜的蒙特斯潘夫人便自食惡果。

        站在潘茜身后的吸血鬼侍女們可不會任由女主人被辱罵而嫁妝聽不見，其中一個侍女就迅速從鄰座的貴婦頭上摘了顆珍珠下來，彈指打飛珍珠，瞄準距離蒙特斯潘夫人最近的燭臺。

        飛起的燭臺精準無比的落到了蒙特斯潘夫人身上，易燃的假發和絲綢衣裙遇上明火頓時燒了起來。

        “啊——”

        “來人啊，著火了——”

        “她、她著火了？！”

        “上帝啊，怎么回事？”

        “……她怎么著火了？”

        蒙特斯潘夫人的小團體嚇得尖叫著抱團，眼睜睜的看著被火焰纏身蒙特斯潘夫人在地上狼狽打滾，根本想不到要幫忙救火。

        路易精心準備的晚宴在他的皇家情婦蒙特斯潘夫人的慘叫聲中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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