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霧里
山里霧氣重。
李拂衣被安排到藍明玉居住的小院里,院里栽花種梅,很是雅致。
藍明玉是平叔的小女兒,看起來天真無邪,笑起來的時候臉頰邊有兩個酒窩。而她之前看到和蘇時長的一模一樣的那個男人,叫謝輕云。
聽說是別莊請的賬房先生。
李拂衣躺在床榻上,翻來覆去有些睡不著。原來這世上真的有前世今生,只是為什么偏偏這樣巧,她還是遇到了他。
天剛蒙蒙亮,她就被藍明玉叫起來去采花了。她看了一圈沒看到紀白,一問才知道他把她一個人丟這里回眠蘭居去了。
這沒良心的小子。
李拂衣踮著腳去摘爬藤月季,腳邊的竹筐里已經裝了一半的花。花色只有一種,因為藍明玉跟她說,每一種花都要分開采摘。
現在高的地方只有那幾朵花了,摘完她就可以換地方了。
“薔薇花有刺,姑娘可要當心些。”
李拂衣聞聲一愣,回頭就看見一身天藍色長袍的男人,正站在她身后望著她。
李拂衣下意識皺了眉。
前世她就愛他這個樣子,以為他跟天邊的明月一樣皎潔。卻不想他不過是在她面前才這樣遙不可及,他和那個女人,可是親密到床上去了。
最后還說她是頑固不化的老女人。
她是真的瞎了眼。
李拂衣撤回視線,把花一朵朵摘了,然后提起竹筐就走。若是目光淺薄的人見了,定會以為這李拂衣不知禮數眼高于頂。
可謝輕云沒有。
他看的很清楚,她眼里流露出來的深惡痛絕。他和她從不曾見過面,她卻用這樣復雜的眼神望著他。
謝輕云望著漸行漸遠的李拂衣,平靜的目光浮現一縷深思。
李拂衣很快適應了采花女的生活。
就是不知道她能這樣輕松,是不是因為沈縛。
此時夜已深。
眠蘭居的碧水閣依舊亮著燈火,沈縛坐在案后,正垂眸看著一封信,信上寥寥幾筆道出了李拂衣在攬云樓這兩年只賣藝不賣身。
甚至在有人意圖輕薄她的時候決絕的跳了河。
沈縛慢慢皺了眉。
她寧死也要守著清白,是為了誰?
“二爺可是在等我?”
婉轉嬌軟的女聲打破一室寂靜,沈縛醒了神,轉手把信壓在書冊里。
他波瀾不驚的眼里浮出了一絲淺笑,起身迎了出去,“六師哥。”
寂寂月色里走出來一個眉眼漂亮勾人的白衣青年,他攏著袖望著沈縛,彎了彎粉潤的唇。
“師弟近來可好?”
“甚好。”沈縛引了人坐下,給他斟了杯茶水。“倒是師哥這女腔練的越發讓人難辨真假了。”
“雕蟲小技,也就誆誆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如何能騙得了你。”沈縛的六師哥,江敘生端了茶水喝了,這才懶懶靠坐著抬眼看人。“我聽說你這眠蘭居進女人了?”
“人呢?叫來我看看。”
“她如今不在眠蘭居,前些天被我遣到莊子上去了。”
江敘生挑眉。
他本擔心沈縛沒近過女色,臨到頭破了戒,這才聽見消息就巴巴趕了過來。
不料卻是白跑了一趟。
“雖說卦象或有偏差,但謹慎些總是好的,何況沒有多久你就二十八歲了。”
沈縛頗有些無奈,“師哥來我這兒,就為了說這個?”
“當然不是。”
江敘生從袖里掏了個長條扁盒遞了過去,“打開看看。”
沈縛垂了眼掀開扁盒。
扁盒里是張地圖,上面詳細注明了每一處樓閣巷道駐守的人馬,甚至連暗道都畫上了。
江敘生就說,“這是千扇門的地圖。”
“他們造孽太多,有空你就把他們收拾了吧。”
沈縛就笑了一下,“誰的意思?”
“自然是你大師哥了。”
“你進宮了?”
沈縛慢慢卷著地圖,然后收起來放進扁盒里。江敘生沉默看著,末了笑了笑,“是啊,進宮了。”
“親眼看見他的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是如何的艷麗多姿。”
沈縛的手搭在扁盒上,只覺得涼意從指尖蔓延至全身。
江敘生男生女相,誤入桃林叫當時的皇太子,也就是他們的大師哥動了心。誰知后來誤會一場,夢一場,只有江敘生認了真。
沈縛半垂著眼,寂靜之中聽見江敘生含著笑說,“你大師哥說了,事情辦好了,許你黃金萬兩,京城宅院兩座,另允你一個恩典。”
“端看你問他要什么了。”
沈縛就側身去看他,眉峰微皺,“你還要回去?”
“不回了。”江敘生瞇著眼笑的時候風情萬種,他同沈縛道,“所以我這還有一封信得托你帶給他。”
那是一張素白的信封。
沈縛沒接。
江敘生的笑就淡了下來,仿佛雨后的深秋,滿是蕭瑟。
江敘生走了。
留給了沈縛一封信和一塊玉。
沈縛坐在一旁沉默的看了很久,他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李拂衣,那顆初次涌動的心,就此沉寂了下去。
直到半個月后別莊送來了一個消息。
李拂衣墜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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