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沈泊君的無妄之災來得很突然, 被人抓去衙門的時候,杜舟正好去了書院。
沈泊君讓人給杜舟捎了口信,便跟人去了衙門。
吳妄才已經找“目擊者”盤問過, 原以為還要使些手段, 不料周利的未婚哥兒最后卻是從沈宅出來的, 原來這個事情真的跟沈家有關。
托了沈泊君和杜玉坤和離的福, 他還改了宅子的名, 是沈宅不是杜宅,吳妄才鐵口斷案, 要求沈泊君將人交出來, 不然按律當斬, 沈泊君據理力爭,不過卻被吳妄才一口咬死。
杜舟得知這件事情之后, 還打算找周榮說道說道, 不過周利是個認死理的人, 加之最近半年遭了這么多苦,內心已經扭曲到了極致, 任憑杜舟怎么說,都不依不饒, 甚至有些瘋魔。
這個事情又給了吳妄才空子,揚言杜舟想要賄賂當事人, 要將他一起抓起來。
杜舟在城中找了一圈人, 大家似乎都收到了風聲,知道吳妄才想要對付沈泊君, 不出幾日,這個案件便判了下來,沈家被衙門給抄了, 沈泊君被判了秋立決,要押往京城處斬。
杜舟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恨不得上去告訴吳妄才是自己讓余十九跟人走的,跟自己父君無關。
沈玉成阻止了杜舟,道:“不行,你沒有看出來那個吳妄才就是想針對你家嗎?”
“那現在怎么辦?”杜舟這輩子都沒有遇上這么大的事情。
沈玉成思來想去,道:“這樣吧,我們一起回京城,找機會面見皇上,為小表叔伸冤。”
“對,我們去京城。”杜舟恢復了神志,若余十九說的是真的話,那他的夫君可能是九皇叔,到時候父君的冤屈必定沉冤昭雪。
沈玉成無比贊成,兩個人帶上沈玉成的兩個隨從以及小虎,五個人一起離開了南洲,前往京城。
杜舟才離開南洲沒兩天,南洲聯同臨安那邊便發生了農民起義,暴亂突起,打的很多人猝不及防。
很多人連夜離開了南洲,這其中便包括了馮淵一大家子,杜玉坤也帶上所有的家產跟馮家一起北上。
山路重重復重重,從南洲到京城的路途極為遙遠,沈宅的家產又全部被查封了,杜舟跟沈玉成兩個人只能省吃儉用,馬車都沒有安排。
沈玉成肉眼可見的瘦了不少,雙下巴都不見了。
這日幾個人趕的山路,原定今日太陽落山前可以到達山下的小鎮,不料下午的時候山里起了大霧,他們便在山里迷了路,到了晚上又下起了瓢潑大雨。
無法,他們只能在山里的破廟里暫住一晚。
雖然已是七月份,山里夜晚依舊很冷,幾個人在破廟生了火,少了熱水吃了些干糧,杜舟盯著干糧發呆。
沈玉成以為他不愛吃,便道:“等我們到了山下,表哥請你吃燒雞。”
“也不知道父君這一路上有沒有吃飽。”杜舟說著便覺得鼻子有些酸澀。
沈玉成一聽這話也沉默下來,看著跳躍的火焰不再言語,道:“沒事的,我們很快就能回到京城,沈家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
杜舟點點頭,就算沈家不管,他也會尋找其他的機會。
“少爺,你放寬心,老爺肯定吉日天相,不會出事的。”小虎將包袱放好,安慰著杜舟。
沈一原本站在門口的,忽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一般,道:“先把火給熄了,有人來了。”
“這深更半夜的,哪里來的人?”沈玉成追問道。
沈一讓大家先藏在神像后面,先看看來人是誰再說。
來的還是熟人,幾個人沖進了破廟,渾身被雨淋得透濕,聲音聽起來有些像馮淵的男人,罵罵咧咧的說了句:“要不是你,我們的行李會掉下山嗎?”
“少爺,求你別丟下我。”女聲抽抽搭搭的哀求著,這個像是翠兒。
男人又大罵了一句,另外幾個跟進來的人開始生火,火光很快照亮了破廟,果然是馮淵一行人,此時他們浩浩蕩蕩的一大家子人,只剩下了馮淵,杜許,翠兒還有一個長工跟著。
在生火的就是杜許,他柔聲喚了句:“馮郎,過來烤烤火吧,不然你的腳又要疼了。”
馮淵滿臉戾氣的看了一眼翠兒,道:“你這個喪門星,遇上你準沒好事。”
翠兒被罵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也不敢過去烤火,只能一個人蜷縮在角落里,看著他們吃干糧,肚子餓的“咕咕”叫。
“也不知道爹娘他們怎么樣了?”馮淵吃了些東西,忍不住自言自語了一句。
杜許道:“爹娘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沒事的。”
杜許無比篤定馮家父母不會有事,畢竟在前世記憶里,馮淵當上大官的時候,高堂依在,這次暴亂中走失應該也沒事。
說來也是運氣不好,他們上路帶的行李太多,被山賊盯上了,大半的東西都被搶了,父母家仆也全都走失,現在只剩他們四個相依為命,朝京城走去。
“這次暴亂,聽說是跟奪嫡有關。”馮淵忽然小聲嘀咕了一句。
杜許不知道這些事情,上輩子南邊起義的時候,他已經跟許漢生遠走高飛去了京城,他那時候過得極為不順,一心想著如何逃離,哪有這種閑心關心這種事情。
不過這個這次起義爆發了很多年,最后起義軍的領頭人好像也是皇室的人,聽說是一個皇叔,在南邊稱帝,建了個王朝,跟大越隔江對立。
翠兒忽然尖叫了一聲,打斷了大家的說話聲音,馮淵正要大罵,翠兒趕緊躲到了他的身后,道:“那后面有鬼,有聲音……”
翠兒的肚子不合時宜的又發出了“咕咕咕”的響聲,杜許譏諷道:“該不會是肚子響了,被你當做鬼了吧?”
翠兒羞愧的低下頭去,不敢吱聲。
杜許正要將翠兒打發出去看門,便看到神像后面的破簾子動了一下,杜許頓時也被嚇到了,扯了扯馮淵的衣擺。
“是誰在那邊裝神弄鬼?”馮淵色厲內荏道。
“你們再不出聲,我就要放火了。”杜許給自己壯了壯膽子。
沈玉成趕緊伸出手來,道:“別喊了,我只是腿抽筋了。”
原是他踩到了水坑里,鞋子濕透了,剛剛又沒有烤干,此時腳被泡漲了一直擠在鞋子里,又冷又難受,便抽了筋,忍不住“斯哈”了兩聲,被翠兒當做了山精鬼怪。
這聲音還有些耳熟。
馮淵正遲疑的時候,杜舟便站了起來,道:“是我們,這暴雨連天的,在這邊借宿。”
“你們鬼鬼祟祟的,是想干什么?”杜許立馬警惕道。
杜舟聳聳肩,道:“是我們先來的,生怕遇上什么山賊,便熄了火。”
“這樣也好,你們這是要去京城吧,明天我們一起上路,大家也有個關照。”馮淵立即說道,看杜舟身邊跟著四個壯漢,顯然比他要安全多了,這世道孤身在外顯然不好過。
杜許聽不得馮淵跟杜舟套近乎,便說了句:“馮郎,可別跟杜舟一道,難道你不知道他是通緝犯了嗎?”
杜舟心頭一驚,沈玉成立馬問道:“怎么回事?”
“沒事,我知道你跟沈叔都是被冤枉的,到時候去了京城,找人伸冤,就沉冤昭雪,我也會跟我姨夫幫你求情的。”馮淵立馬安慰道。
“多謝馮大哥。”杜舟道了句感謝,馮淵還能在這個時候偽君子說話,也算是雪中送炭。
“應該的,應該的。”馮淵笑殷勤,邀請他們一行人一起過來烤火。
杜舟猶豫了片刻,跟沈玉成他們一同坐了過去。
杜許見兩個人有來有回的說話,心里不是滋味,感情這個馮淵還對杜舟余情未了,竟然這般照顧,原本沈泊君被抓,被抄了家,他心中還竊喜了好久,被杜舟壓一頭的日子終于要過去,沒想到在會在這里遇上,馮淵態度還如此殷勤。
杜舟剛剛聽到馮淵說南邊有人起義的事情,便問了幾句。
馮淵嘆了一口氣,道:“臨安那邊苦徭役久已,加上連月大旱,山賊作亂,大家苦不堪言。”
“可是臨安那邊朝廷不是已經派人處理了嗎?”杜舟急的趙奉鄴一直往那邊跑,若他是皇叔的話,肯定是在處理這個事情吧。
沈玉成聽了這話,便搖了搖頭,道:“表弟,你還是太天真了,那邊一直是曹禹的地盤,沒有人敢動他的勢力,派來的人全都被打發了,弄來的錢,全都收進了他自己的口袋。”
“那朝廷應該會派人來鎮壓吧?”杜舟問道,“可憐的還是黎民百姓。”
沈玉成思索了片刻,道:“也不知會派哪位大將過來,武安侯駐守邊疆,調兵遣將也得好久,大約會派西北王來吧。”
“西北王又是何人?”杜舟對于京城的事情并不了解。
沈玉成正要說話,便聽馮淵開始顯擺起來,道:“這西北王倒是個傳奇人物,是當今皇上的第九個弟弟,自小被祖父帶到西北沙場,從小士兵開始,一路做到大將僅僅用了五年,那些蠻人聽到他的名字便聞風喪膽,皇帝感念兄弟情深,不忍他在外廝殺,便于幾年前將他召喚回京,封了西北王。”
杜舟點點頭,皇位易主的事情還未傳遍大越,馮淵說的皇帝大約是老皇帝,那第九個弟弟不就是……
“之前你還問過,就是那個趙奉鄴。”沈玉成小聲嘀咕了一句。
杜舟“哦”了一聲,心頭一動,問道:“關于西北王的傳說還能跟我說說嗎?”
“我怎么聽說,西北王就是起義軍的首領……”杜許沒有由來的插了一句。
杜舟心里一個咯噔,問:“你這話是從哪里聽來的?”
杜許撇了撇嘴,當然是因為自己是重生了,擁有前世的記憶,不然怎么可能知道這么多?
當然這些事情他是不會跟杜舟說的。
沈玉成見杜舟神色凝重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隨意說了兩句話道:“我聽說今年又舉辦一場秋試,到時候表弟可以去參加一下,若是得了魁首,應該有機會見皇上,屆時就能為小表叔求情了。”
杜舟點點頭,覺得是這個理。
按照大越的科舉制度,院試,鄉試,會試,殿試,會試是三年一次,杜舟去年參加過會試的,而且還得了一甲好成績,本來今年可以參加殿試也就是春闈,可以當面面見皇帝。
不過因為春季出了個哥兒也可以參加科舉的新頒令,于是今年又要安排一場秋試,讓所有未考取功名的人多了一場加試,杜舟之前因為是男子身份參加的,所以這一次又要考一場。
馮淵聽了這話,不由擰眉,道:“不過你現在是通緝犯,可能無法參加會試。”
“……”杜舟臉色頓時凝重起來。
杜許幸災樂禍的說道:“好在爹跟沈泊君和離了,不然還會影響我們家,可算謝天謝地放過我們家。”
杜舟繼續不說話,沈玉成不爽道:“有你這么說話的嗎?不會說話就閉嘴,不然我叫沈一把你嘴巴都縫起來。”
杜許看了一眼沈一,兇神惡煞的,看上去極不好招惹,便慫慫的縮在一旁,不與沈玉成一般見識。
“不如這樣吧,若我奪得榜首,就向皇帝幫你們求情。”馮淵眼珠子轉了一下。
杜舟繼續不言語,沈玉成卻嗤笑一聲,道:“就你?”
“我家夫君肯定能當狀元的。”杜許立馬護犢子,這個死胖子真是有眼無珠,等馮淵當了大官,你就等著被打臉吧。
杜舟不置可否,只是道了句:“多謝你的好意。”
之后便沒有多言了,兩隊人馬分了破廟的兩邊,靠在柱子閉目養神,便算是睡覺了。
夜深人靜,屋外的雨也漸漸的小了,翠兒被杜許打發出去看門,又冷又餓,在這種黑夜極為恐懼,一路上她真是受盡了苦。
之前他們隊伍里還有幾個丫鬟的,鴛兒也在其中,但是在山下的鎮上的時候,她們便被賣了,她跟杜家沒有簽過賣身契,算是自由身,不過正因為沒有主仆情誼,所以杜許總是磋磨她。
翠兒思來想去,覺得必須為自己打算一下。
她見眾人都熟睡了,悄悄推開門,馮淵的銀票都放在包裹里,她試探了幾次,終于將銀票摸了出來,她又回頭看了一眼熟睡的杜舟,既然都拿了不如就全都拿走……
忽然,她感覺黑暗中有一道目光看著自己,她對上了沈一的目光,嚇得一個哆嗦,立馬拔腿就跑,跑出了破廟。
沈一擰著眉頭,慢慢起身,將破廟的門關上,然后重新抱著自己的劍合上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科舉制度我是參考了一下古代的,然后自己改了改。
最近因為開始找工作了,天天準備面試,等待面試,導致走神,碼字不在狀態。
不過我早上起來看了一下鏡子里的自己,自從不工作之后,我整個人的狀態可好了,天天早起唇紅齒白膚白貌美的,氣色好的一筆,感覺還是不上班爽。
我要努力碼字了,爭取日更六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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