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有地方，去坐著等。”

        她像個小鳥似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又身著華貴，有些客人都不敢上前了，蘇柔這才把她支到后頭去。

        安靈玉也聽她的話，但是坐在那也不老實，抓著人就要說兩句，偏偏遇上孫婆婆這樣愛聊的，一老一少聊的前仰后合，惹的蘇柔都跟著笑。

        蘇倩云不習慣說太多，只跟著女兒在攤前收錢。

        安靈玉現在簡直太喜歡這里了，東西好吃不說人也有趣，坐在那一邊吃一邊同孫婆婆說笑。

        她看著隔壁的那個男子，眼珠子轉了轉。

        “那個書呆子是不是喜歡阿柔啊？”

        孫婆婆噗嗤一笑，“可不能這樣說人家，正經讀書的呢，書呆子可不好聽啊。”

        安靈玉撅撅嘴，她一個表哥就是這樣的，只知道讀書讀書，恨不得鉆進書里頭去，除了書什么丟不關心，不是書呆子是什么。

        但是孫婆婆人有趣極了，她也愿意聽她的話，不再說了，只是接著問，“他總是看阿柔呢。”

        孫婆婆笑了笑，沒有說的太細，只含糊的說了句，“小伙子人倒是不錯。”

        安靈玉撇了撇嘴，她最看不慣這些書呆子了，說難聽些，除了讀書什么都不會，要是嫁給這樣的人豈不是什么都要做了，那不是累死。

        就算不累死，天天對著個木頭也憋屈死了啊，雖然跟蘇柔才剛認識，但是能看得出來她是個很好的人呢，要是嫁給這樣的書呆子豈不是委屈了，于是搖搖頭。

        “不行，不般配。”

        孫婆婆疑惑的嗯了聲，“這怎么說啊。”

        到底是大戶人家的女兒，見過的世面當然多，嘴像開閘了似的一一例舉把孫婆婆聽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居然也覺得她說的有些道理了。

        “那這樣看，確實是不太合適。”

        安靈玉得意的點點頭，她真是個好人，拯救少女于水火之中。

        旁邊的菱角聽的只嘖嘖，她們姑娘真是越來越···居然開始管起人家的姻緣來了，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的，于是一直干咳試圖引起姑娘的注意。

        注意是引起來了，安靈玉以為她被嗆著了，要她去買壺茶來吃吃。

        菱角就只能垂頭喪氣的應了一聲，接著乖乖去買茶來。

        孫婆婆現在已經成功的被安靈玉帶偏了，盯著阿柔和江天臨看了好久，也不知從哪里得出個，的確是沒有夫妻相的話來。

        蘇柔拿轉過頭看著兩人，一個老小孩一個小小孩一樣的，說笑間前仰后合的，竟然能瞧出些溫馨來。

        她發現現在自己有個毛病，就是看到什么溫馨幸福的場面就有種熱淚盈眶的沖動，繼而更想努力，想死死的抓住這些，不讓他流逝。

        蘇倩云今日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她心中有話，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同女兒說。

        似乎是有些難以啟齒的，嘴張了幾次，手里的幾枚銅錢都快磨平了，還是蘇柔終于忍不住了問了出來。

        “娘親有什么話想說嗎？”

        蘇柔心思向來細膩，又怎么能察覺不到娘親的異常，本來是不打算多嘴的，娘親自己想說就是會說的，但是頭一次見到娘親這么糾結，這么想著問問，有什么事情都有她可以一起解決的。

        “倒是有的····”蘇倩云眉頭蹙著，良久才輕嘆了口氣，“娘已經有段日子沒有夢著你爹了···”

        她說完了還有些緊張，畢竟女兒不喜歡聽這些，但是實在是困擾著了她，她念了九郎十幾年，幾乎夜夜都能夢到，夢到他們一家團聚，但是自從她們的日子過得好了，她已經太久沒有夢到了。

        這讓她心頓時就慌了，九郎是她的執念，但是現在這個執念好像正在慢慢淡化了。

        蘇柔聽到那個稱呼的時候確實是皺了下眉，但是過了一會兒就緩過來，將頭抬了起來，嘴角也輕輕勾起。

        娘親說許久沒有夢到那個負心漢了，這難道不是天大的好事？

        以前娘親一醒來就要念叨著夢里又怎么一家團聚了，她聽的厭煩的同時，也不解為何娘親這么多年還能念念不忘。

        這段日子確實沒聽著提起過，看來真的是執念淡了，白日里都不曾提，夢里更是想不起了。

        所以娘親自己都在漫漫淡忘了，只是并不想承認吧。

        她也不敢這樣說出來，但是也不想讓娘親接著在意，這才說，“可能他忘了娘親，所以才不肯入夢來了，抑或許將娘親也放下了，希望娘親也放下呢。”

        她說是這么說，但是心中想的卻是怕從她出生起那負心漢就已經放下了，興許一直都是闔家歡樂，只有娘親在一直苦苦撐著。

        盡管心中想的是這樣，但是為了顧及娘親的心只能委婉的說。

        蘇倩云怔了怔，眼里的光好似淡了些，過了許久才輕聲說，“娘也該往前看了，對吧····”

        蘇柔猛的一抬頭，嘴角的笑是藏也藏不住的，終于，娘親終于愿意往前看了！

        “這也不能怪娘親不是，也是天意使然，娘親也不要心中過于糾結了。”蘇柔笑著說。

        畢竟不能一口氣就吃成個胖子，也不能指望娘親一下子就忘了，能邁出這一步已經實屬不易了，接下來就慢慢來便好。

        蘇倩云的心也微微放下了一些，接著客人多了起來，收錢收的手都酸了，更是沒空想那些亂七八糟的。

        素串是新鮮的玩意兒，而且價錢又這般便宜，所以賣的竟是比肉串還要更好的，小孩子也愿意來湊個熱鬧的，有錢的就買上三兩串，沒錢的小孩子一人湊上一分錢買上一串也能嘗上幾口，大人小孩熙熙攘攘的都擠在這，連帶著周圍的小攤生意都好了。

        起先周圍眼看著蘇柔一個外來的小姑娘生意越來越好也是眼饞的，現在他們也沾了光，眼睛都要笑彎了，對她們母女也就越來越好，漸漸的也都說上幾句話了。

        安靈玉現在不光在蘇柔這混開了，周圍幾家也都混了個臉熟，香餑餑似的被好些人圍著聽著她談天說地的，偏她臉皮也厚，絲毫不覺得羞，說的滿面紅光，連菱角都不好意思的埋著頭了。

        最后還是蘇柔收攤了她這才戀戀不舍的上了馬車，頭伸出窗外一直沖著蘇柔揮手，直到馬車的影子都看不見了還能聽見她喊明日再來。

        蘇柔笑著無奈的搖搖頭，權貴人家的小姐能出來個這樣活潑的也是難得，倒是辛苦她家人，定然愁悶不知如何管教吧。

        紀氏聽著江媽媽的敘述，眉頭漸漸展開了，拿著茶水輕抿了一口。

        “這樣說來那人還不錯，那就任由她去的，左右也做不了幾年的姑娘了，只是盯著別出事就好了。”

        江媽媽感覺一腔的話都被夫人噎了回去，四姑娘眼看著都要出閣的年紀了，如何還能這樣縱容著，但是夫人都說了，她也不好多說什么了，微微點頭應了一聲。

        剛才蘇柔被孫婆婆拉著去店鋪里頭買布去了，蘇倩云站了許久有些累了，就帶著東西先去馬車這里坐著等。

        這可是給了馬二機會，他早就想單獨會會蘇倩云，但是奈何她們母女總是形影不離的，他也不好出手，如今終于見她一個人，可是難耐不住了，直接坐到了后頭去，笑瞇瞇的看著她。

        蘇倩云見他過來微微皺了皺眉，看著他那一口的黃牙感覺到胃里正在慢慢往上反。

        “蘇妹妹這是收攤回來了？”

        就算是知道他明知故問，但是一想以后還要坐他的馬車，不好得罪了，所以也只能壓下那惡心，“嗯。”

        馬二對著她上下看了幾遍，嘴角的笑那樣惹人討厭。

        “我這人不會說話，蘇妹妹看，你們家都是女的，臟活累活都不好干，怎么不想找個男人呢？”馬二往前湊了湊。

        蘇倩云身子都退到邊上去了，皺著眉強忍著回，“沒想過···”

        馬二步步緊逼，直接也坐了上來，“這有男人了才不一樣的，蘇妹妹要不要來考慮下馬哥，馬哥可會疼人了。”

        他眼里冒著貪婪的光，看著蘇倩云的眸子好像餓了許久的畜生，這樣美人村里的幾輩子都不見半個，他想的她夜夜都睡不好覺呢。

        蘇倩云看著他越來越靠近的手嚇的啊了一聲就跳下了車，聲音都帶著哭腔了。

        那種窒息感又重新回來了。

        馬二見她喊叫惹來了一些人的目光，面子有些過不去，見她抗拒心中也難堪，一時氣涌上了心頭，目光變得兇了起來。

        “馬哥可是好言相勸，你這樣帶著孩子的寡婦，可找不到我這樣頭婚的男人，若是愿意，我今日就迎你進門。”

        蘇倩云現在只想跑，剛一轉身卻被馬二抓住了胳膊，“你還想跑！”

        蘇柔和孫婆婆一回來就看著這一幕，那一瞬間感覺所有的血都涌上了頭頂，跑上前拿起手里的一匹布就重重的砸到了馬二的身上，馬二痛呼一聲這才收了手。

        孫婆婆跑的慢些，趕緊抱過嚇的發抖的蘇倩云，不斷的安慰著。

        “你這死丫頭，怎么打人！”馬二也就沒人的時候能厲害些，碰上硬茬子嚇的說話都結巴。

        蘇柔上去又是幾下招呼上去，“我可沒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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