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蕪到地方的時候，籃球場上已經圍了不少人，比賽還沒開始，二班的參賽隊員正在熱身，穿著統一的黃黑球衣，中間立有計分表，看起來還挺正式。

        梁隨衍正在運球，周熠看到熟人，又坐不住，就跑過去一塊玩球。

        周蕪環顧一圈，卻沒發現他們班那幾個打比賽的。

        有人都急了，“這幾個人在搞什么？還有五分鐘就要比賽了！還沒開始就要認輸嗎？”

        “不會臨陣脫逃吧？”

        “應該不至于。”

        “可能是想給人下馬威吧。”

        “沒聽說過嗎？主角都是最后登場的，到時候亮瞎他們的狗眼。”

        班里來的同學還不少，起碼有四十多個，好在最近的太陽沒那么毒，要不然好心來加油又看不到人，估計早就罵街了。

        大家正議論紛紛，沒多會兒，姍姍來遲的幾人從斜后方走出來，高高瘦瘦的，也穿著顏色統一的球衣。

        眾人紛紛扭頭。

        周蕪也不例外，她先注意到人群中的陳原修，畢竟太惹眼。

        少年眉目清雋，五官白凈，看起來朝氣蓬勃，明明整天打球，臉上卻也沒黑多少。

        身后的數字依舊是“54”。

        好像，也確實能亮瞎狗眼。

        旁邊的同學發出“喲嚯”地聲響。

        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陳原修在這時扭頭過來，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

        時間似乎停滯了。

        周蕪總感覺要做點什么，又不確定怎么做，到最后，也只是勾起嘴角輕笑，算是鼓勵吧。

        陳原修則朝她頷首，也緩緩一笑，表示知道了。

        他的眼神深邃專注，周蕪感覺臉熱，稍稍低垂起眼瞼，再轉眸時，陳原修已經朝球場方向走去。

        那頭，許衡還沖趙夢書咧嘴笑，結果換來趙夢書一個瞪眼，“今天贏不下比賽，晚上不用吃飯了！”

        許衡笑得更大聲了，“那吃面也行。”

        趙夢書氣得跺腳。

        鄧文斌趕過來，“放心吧，我們花費大量心思討論好戰術了，一定可以贏，今晚還要吃大餐呢。”

        所以，比人家二班來晚了十幾分鐘，就是討論戰術去了？

        那還行。

        有人松了口氣。

        話不多說，比賽即將開始。

        雙方隊員圍在中圈兩側，裁判站在中線上，一邊是陳原修，一邊是梁隨衍，都微微俯身，在蓄勢待發。

        就在這時，趙夢書跟她低語，“這配置，是不是有點像修羅場？”

        周蕪：“……不像吧。”

        他們，估計都不認識，而且，也沒什么競爭關系。

        哨聲響起，籃球被高高拋起，下一秒，就被陳原修拍到七班的主場。

        鄧文斌這時候就發揮起拉拉隊隊長的作用了，帶頭驚呼一聲，其余人也沒想到這么迅速，愣了愣，但也很快跟著歡呼。

        李冠明運著球快速往籃板靠，二班的隊員反應也快，連忙過去防守。

        陳原修被落在后面，一路小跑過去，在三分線界外停下，就有人過來攔住他。

        可惜，蔣齊帆已經率先把球傳過去。

        那人一不留神，陳原修已經跑到左側接球，然后是一個跳投。

        三分球落地，利落又干脆。

        士氣可謂大漲，七班的人都在歡呼。

        “七班加油，七班加油……”

        不過后面，也是你來我往的局面，比分終究是沒拉開太大差距。

        失誤也有點多。

        比如說，李冠明就在籃板下，都沒投中。

        秦玄風左右運球的時候，一時沒注意，球跑出去，被對方截胡了。

        偶爾還會犯規，都罰了好幾個球。

        氣氛沒有先前那么熱烈了。

        在二班比分超出時，可以說是低沉了。

        有人質疑，“這就是花費大量心思討論戰術的結果？”

        “討論到哪里去了，不是整天在一塊打球嘛，這配合默契度，還不如二班。”

        “我激情都快被耗沒了。”

        “少說風涼話，滾滾滾。”

        周蕪在旁邊聽著，內心也開始焦灼起來，潛意識里，當然還是希望自己班能贏，而且，他們的實力，好像不止于此。

        正思緒混亂著，旁邊一道清脆的聲音尤為明顯。

        “隨衍哥，漂亮！厲害呀！”

        “快跑，注意防守，后面有人追上來了。”

        “牛呀，二班加油，二班加油。”

        周熠站在七班的拉拉隊中間，時不時就蹦出一句話，簡直格格不入。

        然后就引來十幾道目光。

        周蕪都想遠離他了，怕等下被亂棍打死。

        鄧文斌也擱旁邊站著，都不知道嘆了多少回氣，人攆又攆不走，打又打不得，總不能把人家嘴巴給封上吧。

        “弟弟，求你給點面子好嘛？要不然，你去對面站著也行，在那，你怎么喊都行。”鄧文斌用手指了個位置。

        周熠拒絕：“那不行，我不認識他們。”

        鄧文斌：“……”那你給他們加什么油？哦，懂了，他是給梁隨衍加的油。

        好氣啊。

        他沒氣餒，“那你餓不餓，哥哥待會兒給你買點吃的？”

        賄賂總行吧。

        周熠說：“不餓，剛吃飽，我姐給我買的。”

        鄧文斌沒轍了，只能看周蕪。

        接收到求助信息后，周蕪瞪了一眼周熠，他才有所收斂。

        上半場很快比完，中場有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

        等幾人圍過來，鄧文斌立馬遞水遞紙巾，這會兒比分正好被追平，但狀態，也看不出誰好誰壞，原本還以為是碾壓局呢，沒想到二班那幾個也有兩把刷子。

        莫名煩躁。

        再看這幾個兄弟，完全看不出緊迫感，這還不急？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鄧文斌左看右看，發現還少了一個！放眼望去，只剩陳原修遠去的背影。

        “修哥，你去哪？”

        “買點東西。”陳原修頭都沒回，向后擺了擺手，總覺得嘴里缺點什么，想嚼點東西。

        這塊的商鋪比較明顯，一眼就能發現。

        陳原修進了個便利店，在貨架上拿了兩盒口香糖，正要結賬，里頭走出來一個人。

        準確的說，是一個小少年，身上背著一個小挎包，草綠色的，一看款式就是女孩子的，至于是誰的，他也知道。

        剛才打著籃球，可沒少聽見這小孩在叫喚。

        陳原修忽然就不急著回去了，從冰箱里拿出兩瓶飲料。

        周熠靠在冰柜前，正想要吃什么，剛才喊了那么久，口都快干了。

        冷不防，一瓶果茶朝他扔了過來，他眼疾手快地接過，然后一臉疑惑。

        陳原修指了指一個牌子，“買一送一。”

        周熠側頭，果真看到有個小黑板，上面就寫了那幾個大字。

        新品促銷啊，那行，沒事了。

        周熠擰開瓶蓋，“我知道你是哪班的，別以為這樣我就會給你加油，我跟你可不熟。”

        陳原修短促地笑了一聲，明知故問道：“那你跟誰熟？”

        “隨衍哥啊，我從小就認識他了，人長得帥，又溫柔。”話說完，周熠上下把人打量一番，不得不承認道：“雖然沒你那么帥，打籃球也沒你厲害。”

        陳原修說：“眼光不錯。”

        周熠：“……”能不能謙虛點？

        “我之前見過你。”他換了個話題。

        “在哪？”

        “北半坡啊，當時你在騎摩托車，我跟我姐一塊去看的，那天巨熱。”

        “哦，是嗎？”

        “你沒注意到我也正常，”周熠灌了大半瓶飲料，他比陳原修矮了半個頭，說話都要仰著：“我還挺羨慕你的，真自在，要換我爸，腿都給我打斷。”

        陳原修把果茶放在冰柜上，正色道：“你現在還小，等你長大了，在安全允許的情況下，就可以隨心做自己想做的事，到時候你家里人應該不會反對，來日方長，不用著急。”

        周熠眼神變得狐疑，“你說這話，怎么跟我姐那么像？”

        “都是為你好。”陳原修語氣慵懶，“作業寫完了？”

        “……昨天都寫完了，要不是怕我姐離家出走，我才不會來這個鬼地方呢。”

        說是鬼地方，也沒見表現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反而還樂在其中。

        陳原修沒戳穿他，又笑了。

        周熠繼續說：“她膽子大得很，還嬌氣，愛使喚我，這不，自己的包都不背，我還得給她跑腿買水。”

        陳原修忽然想起上回在教室走廊聽到那些話，挑了挑眉，“她是你姐，又是仙女，就讓讓她唄。”

        周熠終于找好了要買啥，“豈止是仙女，還是公主，不說了，我要回去給公主提鞋。”

        他拿了兩瓶青檸汁，把其中一瓶扔了過去，“買一送一。”

        這不是新品，哪里有買一送一。

        一

        下半場即將開始時，一溜煙跑沒影兒的周熠回來了，還順手幫她姐把瓶蓋擰開。

        周蕪喝了兩口，也沒問他去哪，剛拿出手機，就注意到不遠處的陳原修手里拿著的飲料。

        他也愛喝這個？

        青檸汁酸酸甜甜的，清爽解膩，確實好喝。

        下半場開始了。

        這回比上半場更激烈了。

        場上的少年，無一不在冒著熱汗。

        陳原修連續進了兩個三分球，終于把比分拉開差距，但三分球也不是百分百中，還是內線投籃靠譜。

        這會兒，他們屬于進攻方。

        他在胯/下運球，前方堵著個人，正是那年級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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