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蕪也想從周輕鴻那里旁敲側擊，可對上視線，又不敢問了，因為她爸不說話的時候，也是很嚴厲的。

        以至于她都不敢提起陳原修，怕火上澆油。

        似乎也沒什么影響，還是正常上下課，到點就回家。

        就是和陳原修，交集又變少了點，微信聊天不多，在教室里，又離得太遠，所以基本說不上話，上體育課時，偶爾會說幾句。

        學業繁忙，其實也能理解。

        班里的同學也能看出不同。

        不用猜都知道，倆人在避嫌，畢竟被女主角他爸逮個正著，再頂風作案，那也未免太不把人放在眼里。

        高三了，該學習就得學習。

        尤其是，已經接近期末考試，今年的春節來得比去年還早，二月初就到了，正常情況下，春節前十五天左右開始期末考試。

        這回時間定在1月18號，高三考完之后，高一高二還要考，等最后一科考完，整個校園都彌漫著輕松歡快的氣息。

        高三就不行了，還要補課，一直補到臘月二十七才放假，時間也過得快，沒多久就到了。

        街上已經掛起紅燈籠，為即將到來的春節增添喜慶，路過的商店，對聯鞭炮都快擺到馬路邊，人來人往，比往常不知熱鬧多少倍。

        真到放假，周蕪也沒感覺到太過濃厚的節日氛圍，因為不能徹底放松下來，忙里偷閑倒是可以。

        臘月二十八這天，家里都大掃除完了，她有點無聊，便給陳原修發消息。

        向日葵：【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嗎？】

        這問法，有點似曾相識。

        過年這種重要時候，陳原修肯定是要回清和和父母一塊過的，不過他沒搶到票，明天才回去。

        那今天，應該是有空的吧。

        陳原修過了一分鐘才回：【沒呢，正在小區打球，想去干嘛？】

        此刻，他坐在球場旁的公共椅上，手肘撐在大腿上，姿態挺閑散。

        向日葵：【還不知道，你主意比較多】

        sea：【那去逛公園？晚上有燈光會展，很漂亮】

        向日葵：【現在才中午，離晚上還有好幾個小時呢】

        向日葵：【你不打球了嗎？要不然我先去看你打球也可以】

        sea：【好呀，應該還記得路吧，進小區大門，第二個路口右拐直走就到了】

        向日葵：【那等我！】

        結果，半分鐘后。

        向日葵：【我家里有親戚過來，現在還不能出門，可能要一個小時之后，等我有空了再告訴你】

        sea：【嗯嗯】

        反正他也不急。

        回完消息，陳原修沒立刻放回手機，余光里，有人正在靠近，半響之后，他才抬頭，看見來人也沒多詫異。

        秦笙怡昨天夜里就到宜杭了，她踩著時間，買了晚上十點半到站的車票，然后給陳原修打電話，她一個女孩子，孤身一人來到陌生城市，倆人認識多年，她知道陳原修肯定不會放任不管。

        事實也確實證明，她想的沒錯。

        她人生地不熟，只好在車站默默等人，陳原修半個小時后趕過來。

        大半年沒見，還是記憶中的模樣，身姿挺括頎長，五官深邃迷人，神色溫和，沒問她為什么過來，很貼心地幫她提箱子，可她卻感覺不一樣了。

        有距離感了，疏遠了。

        陳原修幫她在附近找了個酒店，她就讓人回去了，她不能再次任性，一個人住，也沒什么好害怕的。

        夜里，秦笙怡輾轉難眠，眼睛也帶著脹痛，跨年那天夜里，她準點給陳原修發送祝福，也只是收到尋常客套的回復。

        兩天后，顧東銘跟她說，有一個很溫柔漂亮的女孩子，和他們一塊唱歌吃宵夜，原修還把人送回家。

        至于那個女孩子是誰，秦笙怡心里有數，陳原修的朋友圈她看得見，自然知道底下的評論在討論什么，原以為只是捕風捉影，可事實真的隨著時間逐漸顯露。

        也因此，她這段時間睡眠質量很差。

        這回，終于按耐不住，非要過來一趟。

        秦笙怡沒起太早，吃過早餐，精心打扮后才去找人，到小區后，沒看到在球場上的身影，倒是看到陳原修人在位置上坐著。

        兩只手在打字，不時滑動屏幕，神情愜意，還掛著淡笑，莫名有種寵溺的感覺。

        她從未看見他這副模樣。

        秦笙怡僵住，努力調整好情緒，走過去時還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怎么不打球了？”

        陳原修說：“等會。”

        秦笙怡：“等到什么時候啊，我好不容易過來一趟，哪有人光顧著玩手機的。”

        發消息也收不到回復，陳原修這才放下手機，“來吧。”

        秦笙怡把厚外套扔在椅子上，運動會散發熱量，穿著毛衣也不會太冷，就是打球不太方便。

        球場上，沒幾人，這半邊籃筐都是他們在投。

        陳原修基本是百發百中，秦笙怡很久沒玩了，五分鐘后，才逐漸進入狀態，就是有點惱，“你怎么都不讓讓我啊？”

        她想攔人，剛跑到陳原修面前，陳原修就從側邊迅速穿走上籃。

        他說：“實力相差懸殊，怎么讓？”

        秦笙怡：“那我不管，我是女生！”

        陳原修笑了，“誰規定的必須讓著女生？”

        秦笙怡氣得跺腳，也不管什么規則了，直接去扒拉他的胳膊，陳原修竟然還吃這套，立馬把球給她，只是可惜她沒投中。

        一

        周蕪在客廳里陪著親戚聊天，有父母在，她幾乎不怎么用招待，大概待了十來分鐘左右，她找了個借口出門。

        沒帶小電驢車鑰匙，距離也不遠，她打算走過去。

        路上還拿出手機，想著要不要跟陳原修說一聲，還是不要吧，給他一個驚喜，等他發現自己。

        大概是因為心情暢快，她的步伐格外輕快，不用多久就到了。

        之前就來過一次，小區門口有崗亭，管理挺嚴格，不允許外來人員隨意進入，周蕪和保安大叔扯皮了兩分鐘，對方才同意放她進去。

        周蕪按照聊天記錄上的指示過去，果然看到了籃球場，外頭還有一層綠色的網格柵欄圍著，沒對視線造成什么阻擋，加上人少，所以她很快發現陳原修，穿著沖鋒衣，順利投中了一個球。

        周蕪沒急著過去。

        因為場上還有一個女生，應該是一塊打球的。

        那女生正好在防守，正臉對著她，五官明媚艷麗，很漂亮，搶到球后，迅速背身快跑投籃，動作挺干脆爽快，又酷又颯。

        周蕪在學校沒見過這張面孔，估計是陳原修在清和那邊的朋友吧。

        可惜，沒投中。

        女生微微嘟嘴，應該是不高興了。

        不知道陳原修說了什么，女生頓時眉開眼笑，看得出來，很親昵，關系肯定很熟。

        一股情緒忽然上涌，周蕪分的清，是酸澀，是不開心了。

        她之前都沒見過陳原修跟哪個女生走的那么近，也是，他那么受歡迎，一堆人愛慕他，總會有一兩個是特殊例子吧。

        她定定地注視著倆人。

        大冬天的，還要陪人家一塊打球，也不嫌冷。

        有人加入他們的陣營，應該是二打二，配合還挺默契，旁邊的人都在喝彩鼓掌。

        如果這時候給陳原修發消息，肯定是收不到回復的吧。

        周蕪也不知道自己躲在角落里看了多久。

        忽然，女生腳下不穩，直接往后倒，視線里，陳原修沖過去，把人拉起來，不知道是不是角度問題，總之她看見女生順勢往陳原修懷里撲了過去。

        周蕪轉身就走。

        她出門沒全副武裝，穿的是羽絨服，脖子很冷，就把帽子戴上，有冷風吹過來，帽子被掀開，鼻腔也有風灌入，周蕪只覺得咽喉異常難受，還有種窒息的酸痛感。

        來時晴空萬里，這才過去多久，烏云就迅速把太陽遮住，天氣都變得陰沉起來。

        就像她此時的心情。

        這一刻，她深切的感受到，青澀懵懂的喜歡是那么的強烈。

        忘記從什么時候開始，會不由自主地關注他的動向。

        他彈唱時，神情專注，沉浸其中，滿目星河。

        籃球場上隨處可見的身影，矯健敏捷，張弛有度，輕狂張揚。

        賽場上拼搏，全力以赴，揮灑熱血，不遺余力。

        學習時身板做得很正，全神貫注，謙遜有禮。

        或許是更早的時候，就習慣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在北半坡那會兒，壓根就不認識，他狂拽酷炫的模樣倒記得很清楚。

        之前他怎么問來著一一那時就對我印象深刻了？

        是的，很深刻。

        可是，好像沒什么用。

        校運會的加油稿，寄予她的年少心事，希望少年永遠炙熱滾燙，滿懷曙光奔向遠方。

        不知道他有沒有收到。

        平安夜那天，她根據他的喜好送了一個機車模型，希望他萬事能夠得償所愿，平安健康。

        不知道他有沒有看懂。

        喜歡一個人，幾乎滿眼都是他。

        知道他喜歡搖晃著兩條腿放在過道上，知道他喜歡半撐著腦袋聽課，知道他習慣轉筆喜歡在草稿紙上畫圈的無聊小動作，也知道他的興趣愛好，知道他喜歡吃什么。

        他的一舉一動，她格外關注。

        每一幀都賞心悅目。

        喜歡一個人，才會吃醋。

        周蕪好想沖過去問問他，這段時間的過往，他表現出來的體貼周到，陪她一塊住酒店，給她送零食，一塊跑步鍛煉，耐心講題這些都是出于好心嗎？

        但是，為什么要吃她剩下的蛋糕？為什么要把她微信頂置？為什么掐她的臉？

        這不是尋常同學關系該有的舉動吧。

        他對那個女生也是這樣的嗎？也是這樣曖昧？

        知不知道，已經給她造成錯覺，會誤認為他喜歡自己。

        班里的同學是這么調侃的，裴與時和趙夢書也說他對自己很特別，肯定是喜歡。

        她之前也是這么認為的。

        就在剛才，她開始不確信了。

        又該怎么追溯根源？

        真的好累啊，這會兒腦袋渾渾噩噩的，周蕪不愿細想，畢竟也得不出具體答案。

        滿心期待而來，失望而歸。

        周蕪的情緒都寫在臉上，她在瘋狂眨眼，卻怎么都止不住眼淚，順著臉頰滑下，無聲落在地上。

        來時沒說一聲，回去也沒必要告知。

        就當她沒來過吧。

        經過崗亭，保安大叔看到她這副淚眼婆娑的模樣，還以為是受欺負了，問她，她只是搖頭。

        手機放在口袋里，有震動，周蕪沒察覺，直到有語音通話提示，她才拿起手機。

        看清屏幕上是誰，掛斷。

        對方再打，又掛斷。

        消息也發了兩條。

        sea：【還沒得空嗎？我打球都累了】

        sea：【不過你要是想看，還能繼續打】

        五分鐘前發的。

        因為她掛斷語音，又彈出新的來。

        sea：【怎么了？在家不方便？】

        sea：【也不急，我先去吃飯】

        跟那個女生一塊去吃飯嗎？

        不回復，終究是不禮貌，周蕪強忍著酸澀，打字：【今天估計不能出門了，抱歉啊】

        明知故問的結果，還問來做什么？

        sea：【沒事，大不了十天見不到面而已】

        年初七傍晚，高三又要回去補課。

        周蕪直接把手機扔回口袋里。

        一

        場上發生意外很正常，秦笙怡摔倒后，陳原修猶豫了一下，還是過去拽她的胳膊，把人拉起后，對方卻直直想往他懷里撲。

        這個舉動，來得猝不及防。

        卻依舊被他眼疾手快地避開了，陳原修雙手定住她的肩膀，等人站穩后，隨即去撿球。

        后面，似乎也沒繼續打的必要。

        倆人都默契地沒提這一茬。

        秦笙怡拍拍手，只覺得一拳打在棉花上，可是她又能怎樣？再來就顯得掉價了。

        她悶悶不樂地穿上外套，表情也沒有方才的輕松愉快，一邊看著陳原修玩手機，一邊裝作百無聊賴地看風景。

        秦笙怡還聽到了撥打微信語音的聲響。

        以前他也喜歡和顧東銘聊語音，但這會兒，她覺得電話那頭不是顧東銘。

        像是好奇，秦笙怡走過去問一聲，“誰啊？”

        又問得更直接，“女朋友嗎？都沒聽你提過。”

        陳原修語氣散漫，“還不是。”

        這個“還”，很微妙。

        沒直接否認，現在不是，以后可能就是了，也證明，是喜歡的。

        真切聽到后，秦笙怡卻表現得異常平靜。

        對方拒絕，她看到陳原修微微蹙眉，還開始打字。

        時間變得漫長。

        “餓不餓？”陳原修收回手機說了那么一句。

        秦笙怡笑笑，“餓的。”

        陳原修：“帶你去吃飯，順便有點話想跟你說。”

        秦笙怡一頓，臉上的笑容僵住。

        倆人在附近找了家粵菜館，菜很快上齊。

        陳原修沒吃多少，直接開門見山，“以后沒事的話，不用大老遠跑來一趟。”

        秦笙怡把耳邊的亂發撩起，笑容璀璨，“怎么？來看看你也不行嗎？”

        陳原修：“我一個大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冷場，秦笙怡轉移話題，“那你會回清和上大學嗎？”

        這點，陳原修倒沒有猶豫什么，“會的，畢竟根在那里。”

        他不戀家，卻也知道父母盼著他回去，以前的日子過得稀里糊涂，不想再讓父母操心。

        秦笙怡松了一口氣，又聽見他說：“很多人的一生，需要走高考這條捷徑，考上一個好大學，對以后的就業生活有很大幫助，想要收獲，肯定得付出努力。附中應該是今天下午才放假吧，你請假沒問題，但是把時間浪費在這里，我覺得沒有必要。”

        她眼睛忽然紅了，“這是我的事。”

        言外之意，就是不關你的事。

        陳原修擺了擺手，“得，我也沒資格管。”

        秦笙怡下意識想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話沒說到幾句，大部分都戳心窩子。

        面上還得強裝淡定。

        秦笙怡很無奈，為什么他們會變成這樣。

        “隨你，我又不是你爹媽，不會在背后趕著你跑。”陳原修也沒太在意她的態度轉變，語氣清閑起來，“本來約了一個姑娘，我班上的同學，運氣好的話，你倆應該會碰上一面。只是可惜，她今天沒空。”

        秦笙怡整個人都詫異得不行，沒想到他那么坦然直接，“碰上之后呢？要介紹給我認識嗎？”

        陳原修這么說當然不是為了促進倆人相識，這會兒周蕪不在，正好把實情說出來，省得旁人留念想。

        要是真碰上，大大方方見個面，也沒什么，他心里又沒有鬼。

        陳原修點了下頭，“我很喜歡她，就是她爸不同意，現在這樣就挺好，偶爾聊聊天，在學校也能碰著，我就很滿足了，也不至于影響到學習。”

        話說到這份上，秦笙怡哪里還不明白，她就知道，陳原修肯定能看懂她的心思，如今，沒等她開始表明，就已經結束了。

        一

        約不到人，陳原修也不想出門，晚上打了幾把游戲，覺得時候差不多，就翻開微信打開對話框。

        最后一句話，應該是挺曖昧的吧，周蕪居然無動于衷。

        或許有，無非就是臉頰熱了，耳根紅了，然后不想理他。

        但是害羞也應該有個時間度，現在應該可以坦然面對了吧。

        陳原修選了個迂回戰術，他把陳可一叫上，建了個斗地主的房間，然后發送鏈接給周蕪。

        sea：【要不要一塊玩？】

        陳可一上回在ktv加了周蕪微信，也給人發消息：【姐姐，快來呀，我們玩斗地主】

        陳可一：【想玩什么模式啊？經典還是癩子？都可以選的】

        過了會兒，她先收到回復，周蕪說好。

        于是，仨人開打，地主是誰搶先叫誰當。

        周蕪連續搶了幾回，還大部分都贏了，又沒連麥，陳原修沒法發表意見，就是覺得挺稀奇，上回和周蕪一塊在奶茶店打斗地主，可沒現在那么鋒芒，二話不說就炸他，明明他出的牌也不是很大。

        未免太浪費了。

        有時倆人明明是隊友，她出牌也不讓著他點，哦，地主不要，她還壓他的牌，明明他就剩一張牌了，最后當然是輸了。

        隔著屏幕，陳原修都能猜出陳可一得囂張得意成什么樣。

        已經很知足了，人家姑娘能陪著一塊打游戲，他就該感恩戴德謝天謝地了。

        哪里還敢質疑什么。

        一

        周蕪胡亂撒了一通氣后，心情還是很郁悶，本來她就不想玩，要不是陳可一在，她估計都不會點開，半個小時后，時間差不多了，她退出游戲房間，準備睡覺。

        難得，估計是哭累了，今夜入睡異常快。

        隔天上午，周蕪醒了個大早，看眼手機，陳原修跟她道晚安，沒回復，卻不影響早安的到來。

        他今天要回清和了。

        早起應該是趕高鐵吧。

        但是，與她何干？周蕪冷著一張臉，回了一個“哦”。

        倒是很快收到回復。

        sea：【起那么早？】

        sea：【我已經到車站了，還有十分鐘上高鐵】

        sea：【早餐吃什么？給我個推薦唄】

        吃什么？吃空氣！

        周蕪剛洗漱完，哪里來得及吃，不過倒是提醒了她，再怎么不痛快，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肚子。

        早上六點四十，外頭還灰蒙蒙的，有幾縷晨光從云層中掙扎出來，勉強為天色增添亮度。

        家里人還沒起床。

        周蕪打算煮掛面當早餐，洗了把青菜，再放點牛肉丸和番茄，煮面不難，水開等個幾分鐘就行了。

        蔣黎這時起來了，瞧見她在廚房忙碌，還挺欣慰，小棉襖很懂事。

        周輕鴻難得多睡了會，周熠是被周蕪敲門吵醒的，周熠本來就有起床氣，可他開門之后，父母正好扭頭過來瞅他，他就慫了，敢怒不敢言。

        麻溜收拾好自己，周熠滾去吃早餐。

        蔣黎告訴他，面條是姐姐做的。

        周熠頓時就覺得稀奇，“喲，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嘖嘖，這賣相，看起來還不錯。”

        他當即拿出手機拍照曬朋友圈一一我姐做的，嘿嘿，我真幸福，話不多說，開吃！

        結果，嘗到第一口，有點咸怎么回事？

        周熠皺眉，爸媽在客廳，他姐在他對面，低聲道：“姐，你放多鹽了。”

        周蕪看都沒看他一眼，“自己去加開水。”

        周熠：“……你放了多少辣椒啊，那么辣。”

        周蕪正在看動態，發現陳原修給周熠的朋友圈點贊，她面無表情，“一點點而已。”

        她不太能吃辣，周熠可以，所以在單獨加料時，她多放了半勺辣椒。

        周熠：“……這都紅了，你跟我說一點點！”

        周蕪沒吭聲。

        周熠：“姐，你今天吃火藥了？”

        這么對待自己的親弟弟。

        周熠又猜測，“你是來大姨媽了？”

        周蕪：“快了。”

        好吧，他勉為其難的接受。

        不吃就要餓死，周熠加醋又喝水，才勉強把這碗面吃完。

        在此期間，他評論了自己的朋友圈一一我收回剛才說的話，我姐做的面條，真難吃。

        臘月二十八一過，之后的時間像是被按下加速鍵，除夕很快到了。

        農歷的最后一天，即將辭舊迎新，迎來嶄新的一年。

        也沒什么特殊流程，對聯已經貼好，還沒到走親戚串門的時候，吃團圓飯，看春晚，守歲，然后等待新的一年啟航。

        晚上十點多，周蕪還窩在客廳沙發上看春晚，一個小品，很搞笑，周熠在旁邊笑得很大聲，她卻沒受到那么多的感染，神色淡淡的，對此不算熱衷。

        又是放假，又是隆重節日，各種社交平臺上當然熱鬧歡騰，微博爆了很多詞條，大多和明星相關，聊天信息也很火熱，99加。

        相熟的同學給她發群祝福，她一一回復，班群的聊天記錄能一直往上翻都不帶重樣的。

        基本都是在討論春晚和新年愿望。

        哪個明星假唱了、語言類節目強行煽情、誰誰誰的節目被斃了、之前明明去彩排這會兒又不見人影、暴富開豪車戴金表、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考上理想大學之類等等。

        周蕪沒加入討論，簡單和趙夢書裴與時聊天。

        趙夢書：【許衡這個狗，在跟我炫耀他的壓歲錢！還說要請我吃大餐，我才不稀罕！】

        裴與時：【我稀罕，請我啊！】

        裴與時：【放開那個男生，讓我來！】

        向日葵：【我已經死掉了jpg】

        趙夢書：【塑料友情！】

        趙夢書：【周周，你最近心情不好啊，怎么用這種表情？】

        這么明顯的嗎？面都沒見著，就這么篤定？

        陳原修前兩天給她發消息還挺頻繁，但是她的回復很簡潔，也不會主動說話，陳原修應該也有察覺，今天發了一條新年祝福之后，就沒找話題聊天了。

        沒事，她會去習慣的。

        也必須要習慣，不是么？

        向日葵：【是有點】

        但是周蕪不想說，只能撒謊。

        向日葵：【這兩天來大姨媽了，疼得厲害，好煩躁呀】

        女孩子來經期，這種癥狀很正常，趙夢書能理解：【那你好好休息】

        裴與時：【好慘，大過年的，大部分時間都要在床上躺著了】

        向日葵：【也沒那么嚴重，可以走動】

        這時，多了一個新回話，趙夢書把她拉進一個群里。

        打開群列表一看，都是班里熟悉的同學，鄧文斌許衡他們在里面，陳原修也在，這會兒，群里正在發紅包。

        鄧文斌：【紅包不大，主要是想討個好彩頭，希望我們新的一年萬事勝意！】

        紅包很快被搶完。

        周蕪正好搶了個99，運氣王。

        然后一一

        鄧文斌：【哇哦，真應景，祝99】

        趙夢書：【寶，這運氣也沒誰了，長長久久啊！】

        裴與時：【99！】

        許衡：【99！】

        李冠明：【99！】

        秦玄風：【99！】

        蔣齊帆：【99！】

        就跟復制粘貼似的。

        群里還有另外一個人沒說話。

        祝福什么，仿佛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周蕪頭一回，沒有臉紅心跳，她的情緒很穩定，呼吸也是正常頻率，屋里的空調開著暖氣，身上的棉被也很暖和，可她卻覺得如墜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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