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開學前，周蕪搬到另外一個校區，生活環境開始發生改變，以前的舍友考上不同的大學，盛希卉倒是也在清和大學，但跟她不是同一個專業，校區也不同，她要結交新的朋友，食堂飯菜口味有差異，課程也跟本科截然不同。

        她適應了一段時間。

        周末會去打球，也會和老朋友老同學小聚，微信聊天就那些人，好像又跟以前一樣。

        好像是兩個月后，某一天，她發現陳原修把微信頭像換掉，其實也能理解，確實不適合用前女友做微信頭像，朋友圈顯示一個月可見，以前秀恩愛的內容，也不知道刪沒刪除。

        分手了，確實可以當朋友，但這個朋友，多少有點尷尬。

        偶爾會聊天，無關談情說愛，是一些基本日常，節假日也會送上祝福，就跟老同學寒暄客套差不多。

        像是走過場，其實挺生疏的。

        周蕪就算難受，也沒資格要求陳原修怎樣，畢竟是她先提的分手。

        研一生日那天，陳原修回來找她，那天她其實挺忙，在趕綜述報告，都忘了是她生日，所以知道他過來，還挺吃驚，他好不容易趕回來一趟，周蕪也沒必要扭捏著說不肯見。

        那時候都快一年沒見了。

        簡單換套衣服，也來不及打扮，就出門。

        他依舊在宿舍樓下等她，先送給她一個星黛露公仔，讓她先抱上宿舍，待會兒再下來吃飯。

        周蕪聽了他的話。

        倆人在外面簡單吃頓飯，聊聊近況，分別很匆忙，陳原修趕在門禁之前送她回學校，也就見面兩個小時吧。

        統共就見過兩次面。

        最后一次見面是什么時候來著，其實也很好記，還是她生日那天。

        那天正好周末，周蕪空余時間大把，陳原修中午過來，他們去球場打了將近兩個小時的羽毛球，下午找個公園逛逛，晚上還一塊吃蛋糕來著。

        她的生日，他一直沒忘，等他過生日，周蕪就很敷衍，只是簡單的祝福，不送禮物，發個紅包過去，也就去年這一回。

        雖然陳原修也沒領。

        但不妨礙他給她過了兩回。

        周蕪思緒蔓延，一時都忘了回話。

        伴娘服腰部收線，領口是個小v型，自然也能發現她隆起的胸脯，女孩的鎖骨精致，肌膚潔白無瑕，脖子上空無一物，小臉有些泛紅，應該是凍的。

        如果去摸她的手，肯定是一片冰涼。

        陳原修目光一寸不落地投在女孩身上，“冷不冷？”

        南方沒有暖氣，酒店里倒是開有空調，但這里有風口，比較涼一些。

        他行動也快，已經摘下外套，直接往她身上攏。

        周蕪都來不及拒絕，肩上變得沉重，大衣上還留存著男人的體溫，身體被暖烘烘的熱意包圍，確實沒那么冷了。

        “那你怎么辦？”他的衣服也很單薄。

        陳原修說：“我車上還有衣服，你先穿著。”

        “……”

        這多少有點曖昧，況且，倆人現在的關系，還沒到穿他衣服的地步。

        周蕪想了想，“我的外套在三樓，我先去拿，待會兒把衣服還給你。”

        “那一塊上去。”

        “……”也沒理由拒絕。

        倆人一前一后，換作平時，樓層不高的話，周蕪肯定是爬樓梯上去的，但現在她腳上穿著高跟鞋，有點磨腳后跟，她只想坐電梯。

        這酒店也挺大，頭一次來，壓根就不熟悉，都忘記電梯在哪。

        周蕪四處張望，陳原修倒是指了個方向，“電梯在這邊。”

        “……嗯。”

        倆人走到電梯前，正好叮地一聲，一群人從里面涌出來，陳原修動作快，擋在女孩面前，怕她被沖撞到。

        周蕪一頓，很快又從容下來。

        電梯上行，沒有剛才那么擁擠，只有他們倆人。

        氣氛有些沉默。

        周蕪站在側邊，旁邊的男人單手插兜，還抬手看下腕表，他的聲音低低沉沉，像是隨口提及，“有帶平底鞋過來嗎？不舒服就別光站著，找個位置坐下，就當偷個懶兒。”

        也不是全程，幾乎大部分時候都在關注周蕪的動向，自然知道她站了許久。

        周蕪眸光閃動，“……帶了，順便換鞋。”

        這時，有手機鈴聲響起。

        不是她的，聽聲音來源，是在她身上的大衣口袋里傳出。

        倆人不約而同側目。

        陳原修也不好直接去拿電話，周蕪失神兩秒，默默掏出手機遞給他。

        “還沒結束，晚上回去，你們先吃吧，不用等我。”

        離得挺近，哪怕沒開揚聲器，周蕪也隱約聽到對方談話的聲音。

        她猜到是他母親，不知道那頭說了什么。

        “不用操心我的事，就這樣吧，掛了。”

        三言兩句過后，電梯也到了。

        今天的婚禮，還在三樓包下兩個房間，是供新娘子補妝換衣服用的，儀式結束后，趙夢書上來換了套敬酒服，這會兒房間里應該沒人，陳原修也沒貿然進去，在外頭等著。

        周蕪找到自己的衣物，先把鞋子換下，正要換衣服時，忽然想起剛摸他口袋時不小心還碰到另一樣東西，有金屬質感。

        這會兒忍不住好奇，她直接掏出來看。

        是一只黑金色的打火機。

        一直隨身攜帶著的嗎？

        想不出除了抽煙，還有哪種用途需要帶著。

        周蕪其實不愿多想，又忍不住多想，男人抽煙很正常，可能是壓力太大，排憂解難吧。

        腦袋放空幾秒鐘，她平靜地把打火機放回，穿上自己的羽絨服外套出去，其實下半身也挺冷，都快打顫，因為沒穿保暖褲。

        還了衣服，倆人一塊回到宴會廳。

        來參加婚禮的高中同學也不少，安排的桌次臨近，聊天挺火熱，堪比同學聚會。

        “讓我數數，我們班有多少對cp來著。”

        “四五對吧。”

        “就他倆最快，都喝上喜酒了，爭取三年抱倆吧。”

        “那么多年走過來，不容易啊，有兩對上大學就分了，都老死不相往來，同學聚會壓根見不齊人，反正有我沒他，有他沒我那種感覺。”

        “這換誰不尷尬，也能理解。”

        等看到以前的cp迎面走過來，又默默轉移話題。

        “最近的好日子真多，我都參加五場婚禮了，什么時候才能把份子錢收回來。”

        “哈哈哈哈哈，抓緊時間相親吧，也老大不小了。”

        “這年頭，沒房沒車真不好找。”

        周蕪不是沒聽到這些對話，很難不把自己代入進去，斂下心神，也當作無事發生。

        她在裴與時旁邊坐下，裴與時還跟她擠眉弄眼，似乎在問什么情況。

        手機上直接來消息。

        裴與時：【寶，你和陳原修去哪了？】

        向日葵：【正巧碰到，就一塊回來了】

        裴與時：【沒聊點什么？】

        向日葵：【沒】

        裴與時：【剛好幾個女生想問陳原修微信】

        向日葵：【然后呢？】

        裴與時：【你不吃醋？】

        向日葵：【不】

        裴與時干脆不看手機了，幽怨地看著周蕪，果然是撬不開嘴。

        桌對面，鄧文斌也興致滿滿，誰都不是瞎的，俊男靚女同時出現，以前又是情侶，雖然是分手了吧，但現在看來，關系很微妙，難保不會復合。

        李冠明就沒那么好奇了，他畢業后一直留在北京，偶爾會約陳原修出去打球吃飯，也算是他們感情一路過來的見證人，陳原修這輩子是不可能放下的了，就看什么時候復合了。

        宴會廳散場后，還有聚會。

        在附近的一家ktv訂了個豪華包廂，說是要玩個夠。

        周蕪沒敢玩太瘋，六點就離場，趙夢書還怕招待不周，幫忙打車送她回去。

        “你自己一個人走，我不放心。”姐妹倆再說悄悄話，趙夢書看了眼男人堆里，有認真想過，“我聽說陳原修也是今晚回清和，要不然你倆組個隊？”

        她自己安定下來，當然也希望閨蜜盡快找到歸宿，雖然不確定倆人當初為何分手，但陳原修在她心里確實是不錯的人選。

        周蕪：“……不用，沒什么好擔心的，到了再給你報平安。”

        她已經習慣獨來獨往。

        趙夢書也不好勉強，怕說多錯多。

        天際是無邊的黑幕，今晚的星星不多，月亮倒是挺圓，就是有些朦朧暗淡。

        周蕪先回家一趟，出租車剛走不遠，手機有振動。

        sea：【幾點的高鐵？】

        她沒看到的是，原先在路邊等待的位置，多了一個人，陳原修望著汽車尾燈，發出這條消息。

        周蕪望著這條消息，打字都變得艱難：【七點多】

        sea：【七點十八？】

        向日葵：【對】

        sea：【我待會兒去車站，一起回去好嗎？】

        就算同一趟列車，好像也不能改變什么。

        車廂號不一樣，差不多是一頭一尾，從站臺下來，又各自前往不同方向，等列車到站，倆人也沒在微信說過一句話。

        已經將近十點多，時間挺晚了，車站那么大，還真不容易走到一塊，地鐵還沒停運，周蕪沒出站，轉到負二層去坐地鐵。

        去年暑假那會兒，她沒回家，在清和找了個實習，一直做到現在，通勤時間需要一個多小時，前三個月她熬過來了，但后面實在是覺得太累，就在公司附近租個房子，十來分鐘的地鐵就能趕到，能省下不少時間，早上也能起晚點。

        回到自己租的小窩，一房一廳，空間不大，她慢慢添置物件，也挺有模有樣，墻上掛有幾張山水壁畫，桌上擺有玫瑰尤加利干花，整體風格挺溫馨，她還蠻喜歡這里。

        匆匆收拾完，周蕪報完平安躺回床上，原本以為奔波勞累許久，會一覺睡到天亮，夜里卻有些輾轉反側。

        想起很多從前的事。

        但這短暫的會面，沒有給她帶來實際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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