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獄恢復了往日的平靜，無月的精神世界卻是熱鬧非凡，將獰重新封印后，蘇夢瑤的神魂也已是風中殘燭，索性就沒有離開無月的大腦，只是此時的她連一個安靜休息的環境都沒有。

        “喂，既然那妖獸都封印了，你好久把無月弄醒啊。”天爺爺頗為急迫的問道，在他的心里哪怕是整片大陸都抵不過無月一人，畢竟無月的身后是更為廣闊的天地。

        “你個老頭子這么大年紀了還這么急躁，總要給我一點休息的時間吧，激活封陣可是很耗費神魂的！”

        “我是怕時間久了無月這具身體就腐爛了。”

        “怎么說也是修煉過的人，哪那么容易腐爛，不過有個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訴你，你要有一定的準備才行。”

        “什么？”天爺爺瞬間就嚴肅了起來。

        “剛剛再封印獰的時候，我發現無月的血已經和獰的血產生了一定的融合，即便花大力氣進行分離，在吸收回來的過程中也難免會有融合后的鮮血進來，會產生什么樣的后果我也無法估計，情況好的話不會有任何影響，情況不好的話”

        “會怎樣？”

        “無月有可能會妖獸化。”

        聽到此話，天爺爺的臉色立馬就陰沉了下來。

        所謂的妖獸化，并不是指變成妖獸，而是指性格、行為會有一定程度的向妖獸的方向偏移，嚴重的甚至連作息和飲食都變得和妖獸完全一樣，同時，在修煉的過程中，也極有可能走火入魔，畢竟妖獸的修煉方法和人類雖然本質是一樣的，但細微之處卻有大不同。

        “你剛剛不是說不會有什么影響么，那現在這個狀況你要作何解釋？”天爺爺的語氣冰冷了起來，不難看出他此時內心的盛怒。

        “可能是獰第一次封印前吸收了不少人類的精血，讓它的鮮血變得和人類鮮血極為親和，你也別生氣，我自然會竭盡全力進行分離，只是少數幾滴的話不會有什么影響。”蘇夢瑤自己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語氣不自覺的就軟了下來，再不是最開始那驕橫的模樣。

        “你發誓？如果有什么意外發生，即便你神魂俱滅，我也要把你的尸骨鞭笞千百遍！”

        “放心，放心！不過還有一個問題，恐怕連我自己都不好解決了”

        說話間，蘇夢瑤微微后退了幾步，哪怕是知道天爺爺并沒有什么攻擊力，她依舊為自己的理虧選擇了最合理的動作。

        “你！說！什！么！”

        “別沖動，別沖動！只是一個小問題，無傷大雅的，只是覺得還是要提前告訴你而已。”

        “說！”

        “就是我剛剛在附身的時候，不小心回憶了一下自己的以前，所以所以在無月的精神世界里留下了我的記憶片段，等他蘇醒的時候，可能會有一些記憶混亂的情況，但只要你和他解釋清楚就不會有任何問題了。”蘇夢瑤越說聲音越小，一個頭發花白的中年婦女做出這樣的怯弱姿態倒也難得一見。

        “是你生前所有的記憶，還是只是部分？”

        “這個恐怕是所有”

        天爺爺撫了撫自己的額頭，他完全沒有料到那個叱咤風云、修為頂尖的遠古強者，居然是一個馬虎到讓人絕望的存在，以至于他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能不能銷毀或者封印這些記憶？”

        “可以是可以，就是想要從精神世界中把這些碎片找出來還是要花費一些功夫的。”

        “我雖然沒有什么攻擊力，但輔助你還是做得到的，只留下你修煉《詭》書的經驗，其余的就封印起來吧，現在的大陸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別讓其它亂七八糟的記憶影響了無月以后的生活。”天爺爺語氣隨意的說到，在他眼里，反正無月腦海里已經封印了一大段記憶了，多一段少一段的不是什么大問題。

        說到這里，兩人立馬行動了起來，蘇夢瑤在前尋找著她的記憶碎片，天爺爺在后，用自己的神魂加以輔助，以免蘇夢瑤忽然脫力，畢竟還指望她把無月鮮血補回來呢。

        尋找的過程很順利，無數碎片從各個角落聚攏了過來，透過碎片可以看到那時的大陸，還沒有霧雨叢林、黑沼平原和臨界山，墨月森林倒是存在，但想來那時應該不叫這個名字。人類和妖獸分居兩邊，人類的強勢崛起，把妖獸趕到了現在靠近臨界山的地方，只不過因為常年的戰斗，這條分界線并不清晰。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蘇夢瑤自己的往事，開心、悲傷、感動、絕望等等，就連比她活了更長時間的天爺爺也不禁為她的過往發出了感慨，她的人生真的不長，把天下放在自己肩上，連一場戀愛都沒有好好談過。

        不多時，四散的記憶就被圍攏在了一起，看著眼前光怪陸離的畫面，哪怕是經過數萬年沉淀的蘇夢瑤自己，也難免有些心酸。

        “準備好了嗎？”天爺爺也看出了蘇夢瑤內心的起伏，有些不忍的問道。

        “嗯，開始吧，這樣即便我消散了，也算留下了一些東西在這個世界上。”

        話音剛落，蘇夢瑤便干脆利落地一指點在記憶碎片上，逐漸扭曲的碎片如同被揉成一團的紙張，然后化成一個晶瑩剔透的光球懸掛在了神塔的一個屋檐上。

        “好了，接下來就剩下把鮮血補回來了，完成了這最后一步，我也就解脫了。”

        “你后悔自己當初的選擇么？或者說，你后悔把整個人類的命運放在自己肩上嗎？”

        “后悔談不上，但遺憾還是有，畢竟我還沒有自己的孩子，如果能重來一次，我肯定選擇先給自己留個火種。不過現在這個遺憾也沒有了，你雖然說不知道無月的姓氏，但我幾乎可以肯定他和我有血緣上的關系，我就當他是我的孩子了，臨別前能有這樣的經歷，姑且算是圓滿吧。”

        沒有更多的言語，蘇夢瑤和天爺爺都不想打破這短暫的溫馨。

        應是珍惜當下，哪怕只是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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