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巨獸之前行動的方向，無月快速地前進著。
  在白骨一般的森林中，遇見了更多妖獸的記憶虛影。
  雖然要承受很大的痛苦，無月還是選擇了吸收這些混亂的記憶。
  不管是什么體型，不管是什么品種，這些虛影都在陳述同樣的事情：
  “圣”圈養它們是為了從它們的身上吸收什么東西，沒了人族的身影，“圣”脫下了自己的偽裝，和善的面容不在，只留下了冰冷和漠然。
  在一頭體型小巧的妖獸的記憶中，無月看到了他想要的，卻又不愿接受的畫面：
  這頭小妖獸看上去雖然人畜無害，卻意外的在妖獸群中擁有極高的地位。
  平日里它如同帝皇般享受著其他妖獸的照顧。
  臨界山出現的第一時間，它便趴伏在另一頭妖獸的背上趕了過去。
  沒有任何意外，它成了第一批被森羅域收容的妖獸。
  進來之后它幾乎成了最高貴的那一個，并沒有受到陌生環境的影響，過得那叫一個瀟灑自在。
  但隨著越來越多的妖獸失去神智和生命，它終于意識到了不對。
  帶著一眾還沒有被抓捕過去的妖獸就想將這片空間摸索清楚。
  然而整個森羅域就如同一個巨型的迷宮一般，不管它們如何努力，都到不了中央的祭壇處。
  終于，只剩下它一頭妖獸了。
  它還以為是自己的幸運讓自己逃過了一劫，哪曾想它只是“圣”留在最后的壓軸菜。
  此時的“圣”和之前見過的記憶虛影中記載的都有所不同。
  潔白如雪的長衫變成了漆黑如墨的長袍，俊美的臉上布滿了邪惡的笑容，偶爾還有縷縷黑色的光芒從他的眼中劃過。
  沒有循序漸進，“圣”一步到位地吞噬了這頭妖獸。
  在它彌留之際看到的最后的畫面。
  是“圣”緩緩從祭壇中升起，黑紫色的光芒籠罩了他的全身，張狂的笑容貫通整片空間，俾睨天下，卻又視世間一切為玩物。
  帶著不甘和恐懼，小獸的記憶到此終結。
  無月揉了揉緊皺的眉頭，事情雖然越來越清晰，但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記憶中“圣”最后的摸樣和韓九笙當時有很多類似的地方，只是韓九笙還留著一絲人性和溫度，而“圣”帶來的感覺反而是純粹的邪惡。
  面對這種狀態下的“圣”，無月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如果他真的突破了最后一層，世間又有誰能抗衡的了他。
  恐怕即便是韓九笙帶領的九怨一族，最終也只有被覆滅的命運。
  帶著一絲沉重，無月繼續向中央走去。
  哪怕他現在基本已經確定了“圣”的真面目，哪怕他知道繼續下去可能會遇見不可抵抗的存在。
  但在弄清楚兩個森羅域入口的真相之前，他別無選擇。
  慘白的森林逐漸稀疏，空曠的圓形土地出現在無月的眼前。
  龐大又繁復的祭壇紋路覆蓋了整片區域，只是現在這些紋路多了許多斷裂和磨損。
  許多記憶虛影從森林中走出，僵硬地踏入祭壇的范圍內，而后在一陣掙扎過后，匯聚到了祭壇的正中央。
  凝神望去。
  在這些虛影匯聚的地方，正端坐著一具白骨，骨頭潔白如玉，在頭骨的正前方有著一點淡淡的金芒。
  雖然周圍的記憶虛影正被這具尸骨一點點吞噬著，但其身上卻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氣勢，一時間也有些摸不清到底是死物還是活物。
  無月鼓著勇氣踏前一步，右腳剛剛邁入祭壇之中異變便發生了。
  中央的白骨察覺到有生人進入，帶著喀嚓聲緩緩地站了起來，甚至很人性化地扭動了一下僵硬地四肢。
  還不等無月有什么反應，白骨便瞬間沒了身影。
  也是在同一時間，無月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飛揚跋扈地向他沖來。
  無月下意識的雙手交錯在胸前，不動明王勢瞬間釋放。
  可惜不動明王的金光才剛剛于雙臂處亮起，白骨的拳頭便已經降臨了下來。
  “嘭！”
  夸張的撞擊聲中，無月像一顆炮彈般倒飛而出，一路撞碎了無數白色的樹木。
  在飛遠之前，他用余光看到白骨走到祭壇的邊緣后便沒有繼續向前了，就好像是這祭壇給了它無盡的力量，卻也限制了它的行動一般。
  一直飛到了靠近森林邊緣的位置，無月才重重的摔在地上，砸出一個人形的深坑。
  滿臉苦笑著噴出幾口鮮血，無月直接放棄了從坑里爬出的想法。
  白骨普普通通的一拳，將他的雙臂徹底擊碎，現在就和兩條破布一樣懸掛在身上。
  胸口處也有著一個碗口大的貫通傷，和心臟只有半指的距離，這還是不動明王閃爍的那一下讓拳頭發生了一定偏移的結果，否則早就魂歸故里了，如今也只有仗著“生生不息”來緩慢恢復了。
  長這么大以來，無月都沒說過一句臟話，但此時此刻他是真的有一種想要罵街的沖動。
  面對這種連反應都反應不過來的敵人，實在是想不到還有什么方法可以應對，可偏偏想要探尋的秘密就在祭壇中央，這種無力感換誰來都要抱怨三分。
  另一邊。
  擊飛無月后，白骨也嘗試著跨越過祭壇的邊界，結果剛剛觸碰，它那堅硬又迅猛的骨骼便被莫名的攻擊給染成了焦黑色。
  憤怒地甩甩手，也不知道是因為走不出祭壇的緣故，還是因為沒能一擊擊殺無月的緣故。
  而那些記憶虛影，則是跟在白骨的身后圍攏了上來。
  這一次它們倒是沒有往白骨的身體中猛鉆，而是化成了一只只大手，拉著每一節骨骼往祭壇的中央退去。
  也說不清到底是這些記憶虛影是白骨修煉的養料，讓它得以在跨越亙古的森羅域中長存。
  還是是禁錮白骨的枷鎖之一，讓其不至于跨出祭壇的范圍，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亦或者他們兩者之間是朋友的關系，只是眼下意見不合，而白骨選擇了暫時的忍讓。
  不管是哪種可能性，對于無月來說都是一道難以通過的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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