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你！”
  這三個字無月說的非常的鄭重，沒有任何的猶豫，沒有任何的停頓。
  堅定的聲音讓韓九笙也陷入了短暫的呆滯之中，她十分清楚無月對她是沒有什么多余的情感的，發生了這么多事情，換做是她自己都不敢輕言相信。
  “為什么？”
  “因為你是韓九笙。”
  “可我也是九怨。”
  “你為九怨，是因為你承受了太多的不公，在絕望中選擇了反抗，但這并不代表你的內心是完全陰暗的。”
  “哪怕我曾經殺害了你那么多的先祖？”
  “先祖們的離世是因為有人刻意為之，他們和你都不過是一枚棋子，你非執棋者，并不能全怪你。”
  “哪怕我前不久才剛殺了那么多你在意的家人？”
  “身在局中，局未破，人未明，你和我都只是選擇了自認為正確的道路，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太過愚笨，沒有早些發現端倪。”
  一問一答。
  無月的回答非常干脆，在來的路上他便想了很多。
  他確實怨恨著與黑死海有關的一切，怨恨著韓九笙拿人命當做欺騙的籌碼。
  可當他每每設想有朝一日將其擊殺時的場景，便又會于心不忍。
  說到底，韓九笙也只是一個在時代中起起伏伏的可憐人。
  一個和他一起經歷過許多風浪的反抗者。
  他很清楚，韓九笙將要遭受的非議注定不少，但在大是大非之前，這些非議他愿意獨自承擔。
  “你是不是也喜歡我？”
  “是...啊？”
  剛剛還一本正經來回詢問的韓九笙忽然語調一轉，略帶俏皮地問了一嘴。
  無月完全沒有料到話題會轉變的這么突然，脫口而出便是一個“是”字，韓九笙是什么樣子他不清楚，但自己的臉肯定是紅透了。
  “啊什么啊，你要是承認還是我的駙馬，我倒也不是不能答應你呢。”
  “這個...那個...我不知道...我...”
  無月這一次回答的并不干脆，但韓九笙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沒有干脆的承認，證明了無月對她真的不會因為大局的影響而選擇欺騙。
  沒有干脆的拒絕，證明了無月對她還是存在一些在理性與感性中掙扎的好感。
  好事多磨，如此足矣。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的要求我答應了，九怨一族和黑死海會和你們人族一同面對即將到來的劫難，如果咱們都能好好的活下來，再說彼此之間的恩怨。”
  “真的嗎？”
  “當然了，需要我和你簽訂契約一類的東西嗎？”
  “不不不，大可不必，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我準備去萬里大山附近找個地方修煉，等封印解除了你直接過來找我就好，咱們...”
  無月話都還沒說完，韓九笙俏生生的身影便忽然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妖媚的紫色雙眼帶著笑意注視著一臉呆滯的無月。
  自從找回曾經的自己后，韓九笙便特別喜歡調戲無月，不管發生了多少事情，這個大男孩的心里依然如此的單純。
  “你...你...你...”
  “我什么我，你們那些先祖的封印還是挺玄妙的，限制一下我的族人綽綽有余，但是想要限制我還差點火候，要知道當初‘圣’封印我都是趁我放松警惕的時候，不然還有他什么事啊。”
  “也就是說之前你的憤慨都是演出來的？”
  “對啊，你不覺得這樣很好玩嗎，尤其是看到你各種各樣的表情以后。
  哦，還有一件事就當我和你合作的誠意吧。
  那個人應該叫詭顏對吧，雖然我確實利用了她，但并沒有傷害她的性命哦，我還挺喜歡她的，所以就給了她一些機緣，說不定她會是你身邊的這些人里最快突破到尊者級的呢。”
  “真...真的？”
  “當然啦，不過我可提前說好哈，一丟丟小變化肯定是有的，到時候你可別怪我，至少...”
  韓九笙話還沒說完，無月便一把抱了上去。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韓九笙的身體瞬間僵硬，身為帝級強者的她居然也有種心臟要跳出來的感覺。
  自從對無月產生了好感之后，這種親密的接觸她已經不知道幻想過多少次了。
  哪怕無月只是在表達感激之情，并沒有其他的情愫，對她而言也是彌足珍貴的瞬間。
  “謝謝你，謝謝你。”
  無月帶著哭腔真摯地感謝著，詭顏的好消息平服了他自責許久的內心。
  至于韓九笙所說的一丟丟變化，他連關注都不曾關注。
  是不是曾經的詭顏，有沒有曾經的記憶，這些都不重要，哪怕她舍棄了蘇家五絕的身份都無所謂。
  只要活著，帶著慕念辰的寄托活著，就是對他最大的原諒。
  “應該道謝的人是我，謝謝你的信任，謝謝你的接納，謝謝你的擁抱。”
  韓九笙將頭埋在無月的肩窩處，小聲的回應著。
  她多么想大聲地傾訴心中的情感，多么想傾吐這么多年來自己所承受的黑暗。
  但話到嘴邊都變成了小聲的自言自語。
  不管無月的態度是什么，她都清楚自己身上背負的罪孽，那是需要用盡幾世來償還的血債。
  她并不想看到自己有朝一日成為無月的累贅，更不想讓世人帶著仇視誤會的眼光看待這個溫暖的大男孩。
  能享受這片刻的溫暖已是死而無憾。
  歷史上的污點便交由自己獨立承擔。
  無月不知道，世人也不知道。
  九怨的誕生是因為世間邪念的灌注，是因為一而再再而三降臨在她身上的無助。
  實際上。
  九怨的前身是九念，念及家眷安好，念及眾生平等，念及恩怨不在，念及紛爭平息，念及和諧共處，念及世間的一切美好...
  當美好被無情的破壞，才會化身九怨，意圖修正扭曲的時間。
  九怨是有可能重新變回九念的。
  曾經的“圣”有過這個機會，但他卻選擇了更殘忍的破壞。
  如今的無月正在做著正確的選擇，只是不知道千瘡百孔的韓九笙還會不會給他這個機會，進入落幕階段的沙漏，又會不會給他足夠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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