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作妖男孩
倏忽又到了開學之際,紀戀和尚子衿的高中最后一年的時光。
死后必長眠,生前何貪睡。抱著這樣的決心,紀戀開始了自己的高三生涯。
今朝有酒今朝醉,管它日后作何態。這是尚子衿的人生態度。子衿將“吃好玩好,過好眼前,及時行樂,保護好我方紀戀”奉為圭臬。
夜深人寂,正當大家都已睡熟時,豁朗之聲,爭吵之聲,哭泣之聲,不絕于耳。紀戀很快就被驚醒了。
旁邊的尚子衿意識雖模糊,到底還是被這么大的陣仗給攪擾到了,口里不斷地念叨道:“這個小癟三,隔三差五,就這樣鬧起來,隔著一層樓,都可以把人驚醒,真的是神服了。”
尚子衿雖然口里振振有詞,并無起身之意。
紀戀心里雖然是明白這個小鬼頭,俾晝作夜慣了的,但之前也沒有鬧出這樣大的聲響來。她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擔心,穿起衣服,準備上去打探一番情況。
“你干嘛?”子衿忽地睜開了眼,看著睡褲穿了一半的紀戀。
“我去衛生間一下。”紀戀說道,像是被活活逮住的賊一樣搜尋著其它合理的理由。
“你這個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上個衛生間,還要穿什么長褲。”尚子衿見紀戀遮遮掩掩,不說實話,睡意頓時沒了,人完全清醒了。
“你這個丫頭,你別以為我平日里睡得跟個尸體一樣,不知道你晚上那些勾當。我好幾次看到你偷偷往樓上去了。你是往三樓還是四樓啊?不管你去幾樓,都不是好事。”
言訖,子衿把床頭柜的燈開了,端坐起來。
“我爸睡房在三樓,額,難不成,你這個丫頭,做我的小情人還不夠,難道你想想當我后媽?”子衿繼續說道。她就是一個說話不無高低,不經大腦的傻子。
紀戀順手抄起旁邊的枕頭,狠狠朝著這個口無遮攔的丫頭砸了過去,一把把她撂倒在了床上。
“叫你胡說,尚子衿,你今年可是十七歲了,又不是七歲,這種話,虧你說得出口啊!”紀戀氣得臉皮紫脹。
“你也真是的,下得這么狠手,人都被你打歪了。”子衿從床上復又爬了起來。
“你是真的該打,我還嫌自己用勁用小了。”
“那你的目的是四樓?那個小鬼頭?不會吧,這比去三樓還要恐怖?你看上那個小孩子了?晚上不會是跟他密會吧?”子衿說完自己亂顫抖了一番。
“別瞎說,他才是一個屁小孩而已,你這丫頭盡是胡言亂語。”
在這兩個小丫頭你一言我一語之中,四樓的聲響,愈來愈大,大有失控之態。
“我上去看看,子衿,你去不去?”紀戀也沒有用商量的語氣,只是很堅定地轉告子衿,自己的決定。
“你都去了,我怎么不去,再不去,難道任憑那個小子把我家給拆了不成。我倒要他看看這里賓主之分。”子衿說了這番話,反而讓紀戀一臉羞愧,不好意思起來。
“你別多想,我哪敢說你啊,是不是,我們什么關系啊,將來我可是要八抬大轎娶你過門的,這里早晚是你的家。”子衿又是胡言亂語了一番。
就是子衿這口無遮攔,胡言亂語的功勞,惹得全校都認為這兩個妹子有蕾絲之嫌。
聽到流言風雨,子衿不但不去解釋,反倒煽風點火,添油加醋,瞎亂承認。所以有些飛短流長并不是空穴來鳳,都是尚子衿自掘墳墓。
“多穿點,不像某個人,已經把自己如花似玉的身體,白白給人看了哦。”子衿一遍又一遍地打趣著,然后兀自添衣裳。紀戀只是悶頭無語。
走至三樓時,子衿父親的房門大敞開著,這么大的動靜,想必是把父親給吵醒了。子衿去看時,房里沒有人,和紀戀一同上了四樓。
何年房間門口已經堵著幾個人,朝里面看的時候,子衿看到了父親的身影。
他在里面抱著拳頭,來去踱步,束手無策之狀。她父親看見家里的兩個女孩子也上來了,定是不能悄無聲息地解決這事了。
“干爹,他這是怎么了?”紀戀問著。
“你們兩個明天要上學啊,怎么不去睡覺啊,跑上來做什么?”子衿的父親問著。
“都被他攪成這樣了,哪里還能睡得著啊。”子衿抱怨著,探著身子往里面張望著。
紀戀一向比子衿矮一些,更加看不太清楚里面的光景,只是墊著腳,伸著脖子眺望著。
此刻的何年被一個阿姨按著固定在床上,大家都怕這孩子發起狂躁來,把自己給傷到了。雖說何年看起來弱不禁風,身材矮小,一身卻是一股蠻勁,和阿姨死僵持著。
“你給他開些什么鎮定藥,看能不能緩一下。”子衿的父親對張媽說著。
“剛剛給他吃了,這還是稍微減下來的樣子呢。今晚醫生不在這里,也不敢瞎給他吃藥。”張媽回復道。
紀戀雖然能夠聽到里面清晰的對話,苦于看不到真實的情況,心里只有干著急的份。
何年竟然狂躁到需要鎮定劑的地步,一個14歲的少年,到底是經歷了什么,心里的障礙到底有多深厚。
前兩天男孩子才在門上貼了:晚間已經不失眠了,不需要安眠藥了,留著你自己慢慢吃,不用再上來。
雖然這些話聽起來讓人不爽,但是何年夜間失眠有好轉的話,也是有效驗了。現如今所謂何事何因呢?
在門外徘徊猶豫了半天,紀戀想著自己既然都上來了,肯定要進去看一番才行。
她輕輕敲了站在門口如躲難一般的幾個阿姨的后背,小聲說了句:“借過。”
子衿見紀戀進去了,自己也沒有不進去的理,順勢一起進來了。
此刻,被按壓在床上的何年顯得弱小,無助,可憐,可嘆,又極其可悲。
原本在發狂的何年,看到這兩個女孩子進來了,大吼一聲道:“你們兩個蕾絲邊,給我滾出去。”話音未落,子衿就氣得滿臉通紅,欲待發作。
在學校里面,聽別人瞎說是聽慣了。況且學校人多口雜,管不了那么多的人,子衿干脆順從了。
但是在自己的地盤,豈容得一個毛孩子瞎說。子衿扯起了脖子,準備跟他對罵一場,剛剛對他的一絲憐憫瞬間蕩然無存。
看到子衿的這番光景,深諳她個性的紀戀,一把緊緊拽住了她的手臂,低語道:“他現在處于不正常的狀態,你跟他計較什么啊?還不顯得你腦袋也有問題,況且這里還有好幾個大人在呢,哪里有我們小孩子插嘴的份啊。”
紀戀苦口婆心地勸著,子衿把話勉強聽了進去。
剛剛的那席話,雖是紀戀說給子衿的耳邊話,但是何年是一個耳尖的人。剛剛的話,原封不動地傳到了他的耳朵,讓他原本急躁的心,更不受用了。
他將手往床頭柜上隨便一抓了個東西,順手就朝著兩個女孩子的方向砸了過來。
這兩個女孩子都沒有來得及反應,只見玻璃瓶從紀戀的手臂上滑過,一下子就劃開了口子,鮮血蹦跳似地流著。
最后杯子,猛地墜落在了地上了,把在座的包括何年本人都唬嚇了一跳。
何年自己也沒有意識到手里面拿的是什么東西,就只是覺得剛剛氣炸毛了,順手拿到什么就是什么,沒有想到砸過去的竟是一個玻璃杯。
見這個情況,急躁的何年終于平復下來了,嚇軟成死灰一般。
見罪魁禍首冷靜了下來,阿姨漸漸松開了何年,朝著紀戀走了過來。
“李媽,你快去把醫生的醫藥箱拿過來,先給紀戀處理傷口。”張媽吩咐著。
大家都只是朝著紀戀圍了過來,不再去理會禍事的制造者。
一看到大家都圍了過來,紀戀反而覺得過于夸張了,自己從小胡打海摔慣了的,這點劃傷算個什么呢。
倒是一旁的子衿心急如焚,暫時沒有□□將何年痛罵一頓,只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紀戀身上,嘴里不停碎念著:“這么大條傷口,會不會留傷疤啊,以后夏天穿裙穿短袖的,可怎么遮啊?”
“好啦,子衿,別擔心了,我沒有什么事情。”反倒是紀戀安慰著子衿。
“好了,你們幾個阿姨也都是上了年紀的人了,經不起這樣的折騰,這孩子也沒有鬧騰了,就單留張媽給我家的戀丫頭處理傷口,你們都先去睡覺吧。”
子衿父親吩咐著,那幾個堵門的阿姨漸漸散去了。
沒有人知道此刻心情最糟糕的竟是何年。他只是無心,根本就沒有想要傷害紀戀一根汗毛。
此刻,他過來瞧望也不好,不看看,心里越是擔心,不知道紀戀究竟傷得什么情況。
張媽對處理傷口也不在行,手也不知輕重,反倒把紀戀惹吃疼了小聲哼唧了兩聲。但她又怕別人說自己這點小傷都忍受不了之類的話,她緊緊咬著嘴唇,企圖不發出一丁點聲響。
紀戀面部所有的細微表情,都被何年看到了眼里,疼到了心里。
他也顧不得什么面子里子,譴謫謾罵了,起身,朝著紀戀走了過來。
見何年走過來,子衿瞬間炸開了鍋一般,叫他有多遠滾多遠。
何年此刻也不把子衿這個紙老虎放在眼里,就對張媽說了句:“好蠢的人,連傷口都不會處理。我來我來。”說著,就從張媽手里把東西奪了過來。
大家都驚呆了,但又不好言語什么,目前都只是想著少讓紀戀受點罪。
何年小心翼翼地替紀戀擦拭著傷口,輕柔緩慢的手法,確實比張媽強上萬倍。
紀戀哪里還覺得疼痛啊,此刻只覺得腦中一熱,心中一軟,感嘆著這樣一個陰冷暴躁的人,竟然還會有這么溫柔的一面。
紀戀心里暗暗想著,這孩子要是長大了,會是什么樣的光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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