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戀離開的最后一天。

        所有的行李都已近準備好了。東西很少，很輕，紀戀一個人生活的話，這樣就已足夠了。下午五點的飛機，飛往另外一個國家度---首爾。不得已，她得離開了。

        在自己的國家，不管住在哪里，不管去到哪里，都會有人知曉紀戀，蘇盡然，花仟樹這三個名字。她無處可藏，無處可逃。紀戀知道這次是一次沒有歸期的行程。

        打開手機，是一通留言，這個手機這個號碼，紀戀最后一次使用了。是何年留的：紀戀，其實，今天我也要離開，你能來為我送行嗎？雖然，你的送別并不會讓我覺得好受一些，但是我仍然希望你能來。

        “能不能不去呢？”紀戀問著自己。

        “你不可以不來。我中午出發(fā)。”這是何年留言的最后一句話。前兩天跟何年坦誠相談了一番，紀戀覺得跟他的關系有些微妙起來，她也有想過，要是沒有蘇盡然的話，會不會跟他在一起了呢？畢竟，他對紀戀掏盡了心肺，默默在她身后了這么多年，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應該動心了。

        紀戀在等候廳里面坐了一會子，看看手上的手表已經過了十二點，她還是沒有看到何年的人影。她想不到他為什么要離開這里。是想逃避自己嗎？其實大可不必啊。要走，也應該是她走才對。

        手機在響著，上面閃動著何年的名字。

        “對不起，紀戀，我已經登機了。之所以叫你過來，是因為我想為你制造一次機會。”何年說完機會這兩個字，紀戀突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她看到蘇盡然了，他也在看著手表，焦急地在等著誰。紀戀貪婪地看著盡然，忘記跟電話那端的何年講話了。可是盡然沒有半點察覺。

        “喂，喂……”那邊是何年的聲音。

        “哦，我在聽著呢！”紀戀回答著，眼神卻飄忽到了別處。

        “你……你是不是看到蘇盡然了？我今天也跟他講了要走的事情，也是說的十二點的飛機，他說他一定會來的，你看到他了吧。”電話那端的何年說著。

        “對，他來了。”紀戀淡淡地回答著。

        “那你就好好跟他把話給說清楚，我只是在給你們制造一個能夠見面的借口。”

        “你在成全我們嗎？”紀戀用奇怪的口吻問著何年。

        “可能是的吧。那個叫藍夏的，是我之前故意安排在你們之間挑撥你們的，她其實真正喜歡的是蘇盡然的哥哥，蘇盡期。”何年說著。

        每個想要離開的人都喜歡坦白曾經犯下的錯誤。然后呢？去新的地方繼續(xù)新的錯誤嗎？紀戀真的不懂，何年前兩天的大坦白到底算什么呢？

        “這些我都知道。”紀戀回答道。

        “紀慕，她，她，她在我的旁邊。”何年吞吞吐吐地說著。

        “你…你在說什么啊？”紀戀以為是自己聽錯名字了。

        “紀慕懷孕了，她懷了我的孩子。”何年很平靜地講著這件事情。

        “你在說什么啊？她懷了你的孩子？她才18歲啊？才高中畢業(yè)！”

        “我知道。”何年平靜地答道。

        紀戀想把何年這個人給捏碎掉。她一次次原諒這個人，可他卻做出了這樣的事情。為什么會這樣的無恥呢？

        “你到底想要從紀慕那里得到什么啊？她只是一個孩子啊！”

        “對不起，真的很抱歉，紀戀，對不起。我也不想事情發(fā)展成這個樣子。”電話那端的何年拼命道著歉。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啊？孩子嗎？不可能啊！你是想要和女人上床的快感嗎？那我可以給你啊！為什么偏偏是紀慕呢？”

        說完，紀戀哭了，紀思的離開對于她來說，已經是一種內在的切割了，而紀慕的這件事情，又讓她倍受打擊。過了很久他才說：“事情已經這樣了，理智一些。我不希望我心中神圣的紀戀說這種話。”

        “你他媽還是人嗎？你們一個個為什么都這個樣子啊？”紀戀吼道。

        “紀戀，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紀慕的，這是我的責任所在。”

        “我父母知道這件事情嗎？”紀戀冷言問道。

        “我跟他們講的是把紀慕送到英國留學。”何年回答道。

        “留學？還英國？連這個也……我要和紀慕這丫頭講話，快點…喂，喂……”紀戀說著。

        “不好意思紀戀，她不想說話。飛機要起飛了，我掛了。”何年說著。

        眼前景象像是散場的一部黑白電影。而紀戀站在原地等待著被錯過的電影情節(jié)再重放一遍。

        盡然從紀戀的身邊走過，沒有跟她打招呼。她跟他的電影即使沒有結束，都已經落幕了。

        ---

        在機場呆呆坐了一個小時，紀戀走之前想去看一次盡然的小木屋。在走之前，她想去看看這個男人。或許剛剛，他只是沒有認出她而已。

        “喂，你別不理智好不好啊？”一路向著紀戀走來的是盡然和藍夏，他們又在糾纏不清。

        “我哪里有啊？”盡然回復她的語氣充滿了嬌氣。

        “就是有！”

        “就是沒有！”盡然再次否定掉了。

        “是我的原因，盡期哥才那樣的。”藍夏說著，盡然固執(zhí)地朝著前面走著，與紀戀相遇了。

        “是你啊！”藍夏對紀戀說完，又轉向了盡然。

        “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講話啊？”藍夏說著。

        “藍夏，我哥哥回來了，在家呢，你去找他吧。”盡然回頭對著一直喋喋不休的藍夏講著。

        “盡期哥回來了啊？真的嗎？什么時候的事情啊？我怎么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呢？我馬上過去找他。”藍夏一臉遮不住的喜悅在臉上綿延著。

        “你這個超級啰嗦的姑娘啊，是的啊，不騙你啊！”盡然說著。那種溫柔，紀戀以為只是她一個人能夠享用。

        “對盡期哥，我實在是太歉意了，我這就去給他道歉去。”藍夏說完，就帶著股很濃的開心情緒離開了。

        “盡然，盡然。”紀戀叫著他的名字。可是她的聲音卻得不到他的半點注意力。

        “為什么看都不看我一眼呢？”紀戀說完，他才把目光施舍給了她。但是他高揚起的目光又很快地落下了。

        盡然，我想對你進行最后一次挽留。紀戀想著。

        “紀戀啊，你似乎處理地很好啊，向世人宣布你跟我沒有任何瓜葛，然后又神秘弄出別的真愛，你是不是覺得挺好玩的啊？這樣真好啊！”盡然不斷地點著頭，說這樣真好，真的很好。

        “你還在在意那些照片嗎？我不是跟你解釋過嗎？那些是被迫的，那個視頻里面的女人根本就不是我！難道你不相信嗎？”紀戀擋住了準備走進屋里的盡然，他就筆直地站在了她的面前，進去為難，不進去也為難。

        紀戀解開自己襯衣的扣子，正對著他露出了自己的身體，她自己都能夠看到自己的胸部在拼命地顫抖著。

        “盡然，你是在在意著什么呢？我的身體，從頭到尾，只有你一個人碰過，為什么你現(xiàn)在都不敢看呢？你難道因為我而感到羞辱嗎？難道你看不出來，對比不出來，視屏里面的那個身體根本就不是我的嗎？”

        “快點把衣服穿好，紀戀，聽話。快點穿好。”他還是避開了紀戀，望著那扇被他半開的門。

        “為什么啊？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么？這里只有你和我，我是你的未婚妻。我已經是你的女人了啊。”紀戀覺得自己現(xiàn)在做的這些事情是多么沒有必要。最難挽回的就是人心。

        “盡然啊，你可不可以看著我啊！拜托你看著我，好不好啊？”

        盡然始終沒有把頭扭過來。紀戀也沒有做聲了。最后結尾本來想說的話也沒有說了。并不是每一次的談話都得有一個完整的概括或結尾的。

        她不后悔剛剛輕浮瘋狂的舉動。她原諒了自己的荒唐正如原諒盡然此刻的無動于衷。她扣好了一排扣子，靜靜地站在了他的左肩下。以后這個肩膀會是別的女人靠著哭靠著笑靠著撒嬌了。

        她稍仰著頭看著表情有些麻木的男人，她的心蜷縮著，輕輕踮起腳尖，又立刻收回了。她已經不能隨隨便便吻這個男人了。紀戀取下了手上的戒子放在了他的手心。他接過了什么都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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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于紀戀和花仟樹的事情，終于有一個交待了。這個交待趕在了紀戀離開的兩個小時前。李先生把這件事情向大眾說明了，花仟樹正在接受醫(yī)院的治療。突然，對紀戀的那些罵聲變成了同情甚至還有贊揚。

        肯定與否定都是同一群人做出來的。愛與不愛也是出自于同一個人。

        這個消息剛剛發(fā)布，紀戀就看到蘇盡然的號碼在閃動著。紀戀覺得這個電話接了也沒必要。明明今天中午，她就在他對面，他卻對她視而不見。今天下午，紀戀放棄了尊嚴去找他，他仍舊是一副冷漠態(tài)。

        上飛機之前紀戀把手機扔了，去那邊開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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