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謀殺
顧安安被這突如其來的噩耗搞懵了。茶杯碎在了身前,茶水潑在了她的裙角和鞋子上,她都顧不到了。甚至那些人推推搡搡的把她關進了大牢,她都還在一門心思地想著,怎么會呢?
顧安安被抓到獄中已經有大半天了,人也慢慢冷靜下來。從剛開始的震驚到被粗暴對待的憤怒,她現在把情緒收斂得很好,活動起自己的小腦袋瓜想了不少事情,只是越想疑問就越多。
上個月她啟程回京,是因為收到了唐鈺的信。
信中唐鈺的喜悅難掩,非常興奮地跟她說自己得到了升遷,馬上就要去大理寺任職了,讓她如果沒什么其他事情要耽擱,就回到京城來。
雖說兩人的婚姻有名無實,他也愿意給她一個說得過去的生活。這兩年多她在外面的奔波,給他幫了不小的忙,于情于理,這都是他應該做的。
看完信顧安安其實是心里是欣喜的。若說她當初想要留下繼續當唐鈺的妻子是見色起意,那在這兩年的來往中她更是對他這個人多了幾分欣賞。
這幾年間,兩人雖不曾見面,斷斷續續的書信間,足以窺見唐鈺的為人。
唐鈺對她始終以禮相待,見她是真的不知曉其中內情,也不再像一開始那樣將她當什么別有用心之人對待。
他們兩個各取所需,合作愉快。顧安安頂著安瑾靈的身份幫他做事,偶爾她也會扮成其他人,這些都暫且不提。唐鈺可能是為了回報他,跟她說了不少他調查的安家的事情以及猜測,為顧安安了解這身體原主人的人生提供了非常大的助力。
不得不說,唐鈺能調查到的東西,比顧安安自己查到的要更多更詳細。既然對方愿意如此幫忙,她自然要講究禮尚往來,對于唐鈺提出的一些要求,幾乎是不會提出其他疑義的。
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是安家的二小姐安瑾寧。
至于那場混亂的“代嫁”,她也琢磨出了個大概。
許給唐鈺的是安家大小姐安瑾靈,但安瑾靈不想嫁,就讓自己的丫鬟白梨替她,她自己則準備在大婚前夜跟情郎私奔。
白梨跟唐鈺是相識的,所以她找到唐鈺把這件事跟他說了。唐鈺對此并不在意,他想娶的不過是安家小姐這個名頭,成為安家的女婿,能省去不少麻煩,至于是不是真的安瑾靈,都沒關系。
沒想到的是,白梨突然失蹤了。
安瑾靈是鐵了心要跑,再讓她找一個能替自己的人她已經沒那個心思了。
第二天清晨丫鬟進去喊安瑾靈起床,見屋子里沒有人,趕緊通知了老爺和夫人。得知此事的安岳慌了,還是經夫人提醒,他才想起了被養在小院子里的小女兒安瑾寧。
這個女兒他一向不喜歡,幾乎沒什么人知道她的存在。不過她跟安瑾靈長得很像,安岳想著唐鈺也沒見過幾次安瑾靈,把她嫁過去應該也不會被發現。
這就是為什么安瑾寧會被嫁給唐鈺的始末。關于安瑾寧跟安家的恩怨,顧安安還在調查,才有了點頭緒,還沒查到最終結果。
至于白梨為何會失蹤,安瑾靈到底跟誰私奔了,唐鈺說由他負責調查。而安瑾寧為何鬧著要死,又是被誰救下來的,顧安安琢磨怎么也得重新回到安家,才有的問。
兩人的合作可謂是日漸緊密,顧安安已經開始覺得,就這樣跟唐鈺相敬如賓一輩子,也不失為一個很好的歸宿。
她這次回來,還特意給唐鈺挑了禮物,是一套中上品質的文房四寶。她手上不算寬裕,買不起特別上乘的,就只當是聊表心意,賀他升遷之喜。
沒想到禮物還沒送,她連唐鈺的面都沒見到,就被官兵團團圍住,告訴她唐鈺死了,而她自己則鋃鐺入獄。
怎么,這是還嫌她的穿越之路不夠坎坷,又給她換了古裝懸疑劇本嗎?
顧安安撿起獄中地上的一根雜草,想象著眼前是那個纏了滿身紅繩的欠揍月老,狠狠地砸了過去。
干枯的稻草輕飄飄落地,穿著獄卒衣服掛著佩刀的人來開門,白櫻黑著一張小臉回來了。
顧安安忙站起身迎上去:“他們有沒有對你怎么樣?”顧安安古裝戲看得多,拍的也不少,那套刑訊逼供的工具她熟悉得很,要真往小姑娘身上招呼,怕是一般人都受不住的。
“沒。”
顧安安上手在她身上捏了捏,確認她確實沒受傷,才稍稍放心。她伸手替白櫻擦了擦臉,那臉上不知是蹭了什么東西,混著未干的眼淚,好好的小姑娘搞得特別狼狽。
“小,”白櫻委屈巴巴的,到這種地方來,她這也是頭一遭,心里難免不安,就想要抱怨,又想起小姐讓她改口的事,臨說出口又換了稱呼,“夫人,那人好兇啊!”
送白櫻回來那人沒給她們繼續閑話的時間,粗魯地扯著顧安安的衣服,把她拖到走廊,又重新把門鎖好。
顧安安一路跟著那人,穿過還算安靜的監牢。她早就發現,這里關押的犯人很少,也沒什么人吵鬧,不知是被關了太久沒了力氣,還是這里的衙差有什么非常手段。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還在左顧右盼的顧安安差點撞了上去。還好她有點功夫,立即穩住了身形。
出現在眼前的,沒有她想象之中的老虎凳辣椒水鞭子炭火爐那些刑訊道具,而是一張矮桌,后面坐著那個帶頭抓她的人。
先前被抓的時候顧安安腦子太亂,沒留意那些官差,這會兒她發現,這人雖然跟其他官差一起出現,身上的衣服也都一樣,卻不怒自威,哪怕是混在衙役們之中,都讓人難以忽視他身上那種人中龍鳳的氣質。
顧安安被勒令跪在地上,她不情不愿地屈膝,把身體重量壓在腳上,半坐半跪的。
她自打來了古代,生活是波折了些,可到底還是有身份的,也沒怎么跪過,當下心里頗為不爽。讓她更不爽的是,那個男人只顧著悶頭寫自己的東西,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顧安安這會兒真是又累又餓。舟車勞頓就不說了,她本想著,能早一點見到唐鈺,特意趕了兩天夜路,都是在馬車上醒醒睡睡。饒是身體素質不錯,也不能這么瞎折騰啊!
既然對方不肯開口,顧安安決定由她來打破這份沉默。
“唐鈺,真的死了嗎?”大半天了滴水未進,顧安安的嗓子有點啞,聽著就像悲痛不能自以,把嗓子哭壞了似的。
男人頭都沒抬,依舊筆耕不輟,嗓音低沉且語氣冷漠:“我收的尸。”
顧安安追問:“你是誰?”
“一個小捕快,”搶先被問了問題,那人本就黑的臉更黑了,放下了手中的毛筆,一雙鷹一般銳利的眼睛掃過來,“現在應該是我在審問你吧?”
“哦。”對方不悅的神色簡直不要太過明顯,顧安安老老實實閉嘴。
男人一拍驚堂木,厲聲道:“姓甚名誰,報上名來。”
顧安安也是沒想到這簡陋的地方還能倒騰出驚堂木來,真真被嚇了一跳。恍過神來她想起剛才白櫻害怕的小臉,對這種嚇唬人的行為感到不恥,存了作對的心,仰著脖子橫道:“你猜,猜對了我就告訴你。”
男人冷著一張臉,足能讓這本就陰寒的牢獄氣溫低上三五度:“安瑾靈,你不要不識好歹。”
顧安安突然心情有點好,輕笑道:“猜錯了。”
男人或許是認識安瑾靈的。他繞過矮桌來到顧安安身前,蹲下來仔細打量著那張臉:“到底是誰?”
折扇挑著她的下巴,顧安安不得不正視審問她的人。這回距離更近了,她看到那人偏黑的臉上銳利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五官是與唐鈺完全不同的硬朗,但不能否認的是,他同樣也很好看。
顧安安眼睛一轉,隨口胡謅::“我叫白梨,安瑾靈的丫鬟。”
男人眉眼一挑,抽回折扇,臉上滿是不信。
顧安安自暴自棄地扯下一層面具:“你說我是誰就是誰吧,你定。”
她這個動作出乎男人意料,對方重新打量她那張臉的時候,眉頭緊鎖,就那樣看了許久,才又回去繼續寫他那不知道是什么的長篇大論。
等了好半天,男人都沒再說話,扔下顧安安一個人無人理睬。
這個臨時審訊室里只有她和他,反正沒人注意自己,顧安安干脆也不跪了,而是側坐在地上,
無人打擾,她便繼續想著她和唐鈺的事情。
唐鈺死了。她是頭號嫌疑人。
可為什么會是她呢?
先說不在場證明,她明明今天早上才進城,稍微一調查就會知道,應該有很多人可以給她作證啊!
再說作案動機,不管她究竟是誰,好歹在外人眼中,她是唐鈺明媒正娶的妻子,唐鈺剛剛晉升,她這個妻子從大老遠趕回來,手無縛雞之力的,還指著他生活呢,有什么理由殺他啊!
而且,而且唐鈺長得那么好看,她才舍不得呢。
從小窗透進來的光漸漸暗了,男人卷起寫了半天的紙張,起身欲走。
離開之前,他覺得有必要再跟眼前的女犯人說兩句:“我叫南明,關于唐鈺被謀殺一案,你要是想開了,就跟看管你的獄卒說,我們還有機會見面。”
顧安安一愣,心頭一陣凄涼。聽這意思,是認定了她就是殺害唐鈺的兇手了?
她平時不怎么喜歡看推理小說,接過的劇本雖多,可就兩部是懸疑的,非常巧她演的都是尸體。因為導演覺得她那模樣美艷有余,怎么看腦子都不是好使那一掛的。
該不會這次穿越之旅,就要這么結束了吧?
斬首?還是絞刑?不行,她怕疼,她還不想死啊!她得做點什么。
南明沒給她反應的時間,已經站起身走過她身邊,要離開了。她還坐在那,本能地選擇了抱住眼前的大腿:“喂,我的包袱你能不能還給我?”
南明想將自己的腿抽出來,試了兩次都沒成功,他意識到這姑娘的臂力不似尋常女子,再次投來探究的目光:“那是物證,不能還給你。”
那想要把人剝開看透的目光讓顧安安條件反射般松開了手,小聲祈求:“不能還給我的話,里面的衣服你可別弄壞了,那是我相公送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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