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庫房中
“對了,小七呢?他今夜不當值嗎?”安瑾寧問了好幾個見到的人,都沒有得到答案,見了唐鈺干脆問他了。
唐鈺忽然面露難色,沒有直接回答她。他猶豫了很久,才跟安瑾寧說:“你跟我來,我帶你見一個人。”
安瑾寧跟在唐鈺后面,這時間的大理寺很安靜。唐鈺帶她避開了所有可能遇到值夜人的位置,一路走到了周海易的小屋,又往后面拐去。安瑾寧沒記錯的話,那里是大理寺的庫房。
庫房的門鎖著,唐鈺掏出鑰匙開了門,請安瑾寧先進去。
里面很暗,門窗都關著,唐鈺熟練地從旁邊架子上拿起一個燭臺點燃,照亮了方寸之間。
幾排架子后面傳來一陣衣物摩梭的輕響,隨后傳來一陣腳步聲。安瑾寧借著微弱的燭光警覺地看了唐鈺一樣,發現唐鈺神情很放松,還從懷里掏出一個油紙包,里面應該是食物。看來這里面藏著人,是唐鈺的手筆,而且這人應該沒有危險性。
等那人走到他們跟前,安瑾寧眼睛不自覺地瞪大了。
“南大哥?”安瑾寧看看南明,又回頭看看唐鈺,想等著這兩人誰能給自己一個解釋。
誰料那兩人只當她不存在,唐鈺把手里的東西遞給南明,南明拆開啃了兩口里面裝著的酥餅,輕聲道了句謝。
“抱歉,還是把她帶來了。”唐鈺跟南明表示歉意,“我怕一直瞞著她,她就該去夜探天牢了。”
“我沒有。”安瑾寧小聲為自己辯解,但這辯解毫無可信度,還引得唐鈺當場就拆穿了她。
“你來找小七,不就是這個打算?”
“我……”安瑾寧深知論辯自己不是唐鈺的對手,何況自己本來就心虛,她轉了個話題問,“小七呢?”
“南明出來了,總得有個人在里面充數吧。”
安瑾寧詫異地望著唐鈺,她最多也就是想溜進天牢看看南明,唐鈺竟然敢直接把人給偷換了,她連想都沒想過,該說他是膽子大還是不要命?
雖然心里是感激他這番救南明出來,但這會不會太冒風險了?本來只要他們能盡快查明事情的真相,就能把南明救出來。若是來不及,或是對方還有什么后手,他們再商討下一步要如何。可現在若是他們查不出來什么,小七就一直呆在天牢了?
“過幾日升堂問話怎么辦?”安瑾寧記得三日后就要升堂,而且因為南明之前是大理寺卿,大理寺需要避嫌,只是作為旁聽,主審是刑部,督察院復審。這些地方的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燈,事涉謀逆,此等大事,就算在堂上用重刑只怕也不會被怪罪,只要能從犯人口中套出更多的情報,還有何人參與,犯人最后是死是活,都能得到諒解。
“叮囑過了,一問三不知,光搖頭,不說話。”
這也不是什么辦法啊!安瑾寧擔心道:“會出人命的吧?”
一向謙和笑著的唐鈺這時候臉色也很嚴肅:“所以我們還有幾天的時間,抓緊在那之前查清真相,找出幕后主使。”
“就三天?”安瑾寧還是覺得他們這個換人的行為太沖動了,而且她并不認為南明是那種貪生怕死之人,按說他不會同意用小七換自己出來,除非是有什么事情,必須是他親自才能完成的。
安瑾寧的腦子在高速運轉,高考考場上她都沒這么努力,她現在確認,南明之所以出來,一定是有什么要緊事要做。
果然,還沒等她發問,唐鈺向她透露了內情:“我們有些計劃,已經實施了一部分,現在只等著愿者上鉤了。”
“什么計劃?”安瑾寧的視線在唐鈺和南明之間來來回回,她看著面前這兩位姑且不算是情敵的男人,怎么他們私下密謀了什么,她竟全然不知?
南明這會兒已經吃完了唐鈺帶來的酥餅,把油紙整齊疊好還給唐鈺,又用隨身的手帕擦了擦手,喝了兩口水,今天一天的飯就算解決了。
唐鈺把油紙揣回懷里,這東西不能留在庫房,讓人發現了惹人生疑。他把南明藏在這里其實很安全,大理寺的這間庫房放的都是案件證物,庫房鑰匙只有兩把,本該是他和周海易一人一把,周海易犯懶,兩把鑰匙現下都在他手里了,這里外人進不來。
但細枝末節的小事還是要注意得好,殊不知什么時候就會有人來查,到時候人躲一躲還勉強來得及,再收拾這些有人住過的痕跡,可就浪費時間了。
接下來的時間里,南明簡單給安瑾寧講了一下,他之所以要到天牢去這一遭的前因。
有兩個目的:一是為了見一個人,二是為了拿一塊牌子。
他要見的這個人是安瑾寧和唐鈺的師父,多年前就被關在天牢里,一直沒被放出去。他被關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多,很多人都以為他已經死了。
至于那塊牌子,是胡冼兵要南明去拿的。一塊純金打造的,神隱門門主的令牌。
神隱門這些年之所以內部動蕩,門主之爭風波四起,跟朱雀的失蹤有關系,跟門主令牌的丟失也有關系。原本得到上任門主朱雀的認可,再從他手中接過令牌,號令全門順理成章。
但朱雀失蹤了,沒法指認下任門主,令牌就成了登頂神隱門,號令門下所有人的重要道具。
他們花了好幾年才查到這東西被藏在了天牢里,查到是查到了,但天牢重地,有進無出,誰也拿不著。
令牌自然不可能是胡冼兵要的,他要這東西沒用。讓他這么做的,幾乎可以肯定就是逸鶴了。
借著被朝廷無故誣陷,身陷囹圄的處境,胡冼兵趁機向南明拋出了橄欖枝。
只要他幫忙拿到那塊令牌,他們的人會盡一切努力帶他出來。事成之后,能保他后半輩子衣食無憂,可以與大小姐一同雙宿雙飛。
南明起初裝作沒有看到對方拋出的橄欖枝,他不可能輕易答應,以他的性格,若是同意得太簡單,逸鶴那么多疑的人,會不信他。
回京的路上,胡冼兵得空就來給南明洗腦,他的口才真是了得,最后南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可以幫這一次忙,拿到令牌之后,他要帶安瑾寧走,從此他們與神隱門各走各路,神隱門不得強留安瑾寧。
這樣獨來獨往的結局符合南明的性格,胡冼兵不疑有他,向上匯報,最后他們定下了行動方案。
南明只需要按照他們的安排進入天牢,找到東西,而之后將人換出來的任務,則是落到了唐鈺頭上。
唐鈺這個人太具有迷惑性,他在神隱門出沒這幾年,不只取得了鴆的信任,就連逸鶴都對他贊不絕口,而他實際上的立場,他們都沒能猜得準。
他們都只道唐鈺是為了大小姐在賣命,斷然不會背叛神隱門,卻沒想到,他們的大小姐,早就因為唐鈺的身份,有了歸順朝廷的心。
“幾年前他們便在我心上動過這樣的心思,想用你我之間的情分說服我,加入神隱門,去拿到這塊牌子。那時候逸鶴說得還很好聽,說牌子到手了之后,羽花這個門主就可以當得名正言順了。”
逸鶴以為這樣的說辭,足以讓唐鈺動心,而唐鈺當時也確實表示出了這樣的意思。
不過后面他和雅其彥在不知道對方情況的前提下起了爭執,逸鶴才不得不重新考慮。
“這樣說的話,他本來的目標其實是你,在不落城見了我們之后,才臨時起意換成了南大哥?”
“誰能想到,圖安國部署了幾年,你就變了心呢。”
“我不是我沒有!”安瑾寧急著為自己辯解,唐鈺看著她只是笑。她才發現,她被這個人捉弄了。她不再理唐鈺,而是轉向南明:“那令牌,已經拿到了?”
南明掏出令牌,直接塞到了安瑾寧手中。安瑾寧接過這沉甸甸的令牌,還真是純金的,份量很足。她又看了看上面的圖案,雕刻的像是一幅春和景明的山水畫,雕工很精細,比好多畫的筆觸還要更細膩,應該是費了一番功夫的。
看過后她想將令牌還給南明,南明卻沒接,只跟她說是:“給你的。”
安瑾寧拿著令牌愣怔:“給我?為什么?”
唐鈺跟周海易混了不到一個月,人都學壞了,打趣道:“我們南大人窮得一貧如洗,這個給你當聘禮。”
安瑾寧嚇得趕緊把東西塞回給南明,連連拒絕:“我不要我不要。”
唐鈺看著只是笑,沒再出聲。
于是南明只好又笨拙地把牌子推回給安瑾寧,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對安瑾寧道:“三年前逸鶴派你到京城就是來找這東西,他當時以為這東西在你家。”
三年前那段記憶安瑾寧是在夢中看到的,就連故去的那位安瑾寧都不知道任務到底是什么,現在的安瑾寧當然就更不可能知道了:“逸鶴為什么會以為這東西在我家?”
唐鈺道:“這就是要你拿著它的原因了。我們建議你帶著它回家,好好問問安大人或者安夫人,他們的底細,你清楚嗎?”
安瑾寧嘆口氣:“從我出生,便沒怎么見過他們,別說是底細,他們的長相我都是最近才知道。”她打起精神,“我會回去好好查查,或許,能順便弄清楚牡丹為什么執著要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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