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我的人,就不勞世子妃安排了。
徐慕兮心里一抖,咬著唇,裝著怯弱,不敢說話。
謝瑨看得皺眉,忽然很不喜她的軟弱,便拉她起來,去看外面的杖刑。
那一棍棍落在云翠身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音,很快就打出了大片的鮮血。
“嗚嗚嗚——”
云翠趴在長凳上,嘴里塞著布團(tuán),因?yàn)榘l(fā)不出聲音,只能滿眼淚水地看著徐慕兮求饒。
徐慕兮其實(shí)沒有心軟,她在花眠樓見過太多命運(yùn)凄慘的女人,一顆心早冷硬了,但這會當(dāng)著謝瑨的面,哪怕知道他不喜歡自己求情,還是弱弱出了聲:“罷了。世子爺慈悲,且饒了她吧。”
她需要在他面前維持軟弱無害的小白兔形象,最好給他一種她離開他的庇護(hù)就活不下去的認(rèn)知。
她像是成功了?
謝瑨指著她,眼里盡是恨其不爭:“你啊你——”
徐慕兮伸手?jǐn)n住他的手指,眼神勾勾連連的曖昧:“世子爺息怒。奴婢知道,世子爺都是心疼奴婢。可不值當(dāng)?shù)摹J雷訝斈獮槲覀冞@些奴婢氣壞了身子。”
她捧著他、關(guān)心著他。
謝瑨被她哄得心情舒坦,到底還是擺了手。
云翠已經(jīng)挨了十二杖,再來八杖,非死即殘。
當(dāng)行刑的小廝拿下她嘴里的破布團(tuán),放她下來——
“奴婢……奴婢多謝世子爺、姑娘開恩。”
云翠臉上盡是感激涕零之色。
但徐惠玉來了。
她得了消息,帶著徐婆子還有一些丫鬟匆匆過來,直奔云翠,抬手就是響亮的一巴掌。
“賤婢!我平日里缺你吃穿花用了?竟敢偷到流云院來!”
她其實(shí)不是氣云翠偷竊,而是氣她讓她在謝瑨面前沒臉。
“世子爺——”
徐惠玉剛剛還要吃人,面對謝瑨,摸摸鬢發(fā),就含羞帶笑、小意溫柔了:“讓世子爺見笑了,都是妾無能,沒有管好下人。”
謝瑨沒有笑,看徐惠玉就煩,也不想跟她廢話,直接揮手趕人:“世子妃來的巧,把你的人領(lǐng)回去吧。”
徐惠玉才見了他,哪里舍得走人?
她仰頭瞧著他,月光下,男人身材高大,英姿勃發(fā),是她夜夜春夢的夫君啊!
四年來,她獨(dú)守空房、愛而不得,真的受夠了。
“世子爺還在生妾的氣?”
徐惠玉伸手想去摸謝瑨的手臂,但謝瑨一點(diǎn)不給她臉,直接就躲開了。
她面色訕訕,哪怕被冷遇很多次了,還是會心寒、心痛。
尤其今晚還是當(dāng)著徐慕兮的面。
徐惠玉余光掃了眼一旁低頭不語的徐慕兮,覺得她在偷偷笑話自己,心里那叫一個恨!
她眸子一轉(zhuǎn),上前挽住她的手臂,親密笑著:“好妹妹,你今晚是不是嚇到了?別怕,今晚,姐姐陪你睡。”
她想借她留宿流云院。
她真可憐,明明是謝瑨明媒正娶的妻子,想住他的院子,卻還要借別的女人的名義。
徐慕兮可體諒不到她的苦楚,只覺得她又蠢又壞:今晚她陪她睡?她到底想不想她生孩子了?每每她跟謝瑨有點(diǎn)進(jìn)展,她就來潑涼水,她可真是及時雨呢!
“謝謝姐姐,只世子爺身邊……怕是離不開奴婢伺候。”
徐慕兮可憐兮兮看向謝瑨求助——他這次是會留下她還是會推開她呢?
徐惠玉也好奇這個答案。
她轉(zhuǎn)頭看著謝瑨,既想他推開徐慕兮,又想他留下徐慕兮。
她矛盾著,也痛苦著。
謝瑨也很痛苦,徐惠玉就是一根刺,時刻提醒著徐慕兮的身份。
一個徐家送來的冒牌貨。
一個徐惠玉用來討好他的玩物。
當(dāng)然,徐慕兮是無辜的。
但孫雪衣更無辜,不是嗎?
冤冤相報(bào)啊!
他看著徐慕兮,女人不知何時又哭了,濕漉漉的眼眸泛著紅,像是流了血淚。
他心里一軟,不該說的話脫口而出:“夜深了,世子妃早些回去休息吧。我的人,就不勞世子妃安排了。”
他到底還是留下了她。
徐慕兮其實(shí)也覺得謝瑨會留下自己,可真聽到他的話,尤其他那句,“我的人”,她心里還是不爭氣地漏跳了一拍。
她是……他的人了嗎?
她偷偷看著他,臉紅了,一直紅到耳后根,一顆心也跳得更歡快了。
卻不知她這副少女懷春的模樣,刺激得徐惠玉妒忌泛濫想殺人。
“好。”
徐惠玉咬牙、微笑、竭力維持著自己最后的體面:“謝世子爺關(guān)心,妾這便回去休息。”
她很快帶人離開。
謝瑨也跟徐慕兮回了屋。
秋葉、冬霜還跪著,見兩人進(jìn)來,又是一番砰砰磕頭。
“姑娘開恩!求姑娘開恩!”
“奴婢以后定好好伺候姑娘!”
兩人也窺見了外面發(fā)生的一幕幕,不僅是徐慕兮為云翠求情,還有謝瑨那句“我的人”,縱然只有三個字,也足夠振聾發(fā)聵。
須知謝瑨向來不近女色。
侯府里外那么多美貌女子,也就她一人頻頻靠近他的身,現(xiàn)在更得了他的親口承認(rèn)——他的人。
“都愣著干什么?還不把人拖出去?”
謝瑨依舊沒有赦免兩人的意思。
但徐慕兮嘗試著恃寵而驕,就自作主張說:“世子爺仁慈,給她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jī)會,嗯,就讓她們在外面跪上四個時辰吧。”
小廝們拖著兩人,看向謝瑨,等候他的指令。
謝瑨看著徐慕兮壯著膽兒懲戒下人的樣子,嗯,怎么說呢,沒那么畏縮,也有點(diǎn)意思,不由挑眉一笑:“這會膽子大了?”
徐慕兮看他心情不錯,立刻挽住他的手臂,嬌聲細(xì)語地哄:“世子爺都說了,奴婢是您的人,以后合該膽大一些,免得丟了您的人。”
她順桿爬得那叫一個快。
謝瑨見了,覺得該生氣的,但又覺得她難得活潑、俏皮,很是可貴。
“罷了。”
他朝小廝揮了手,到底還是如了徐慕兮的意。
“你們都出去吧。”
他把人都趕出去,隨后,往床上一躺,閉上眼,漫不經(jīng)心說著逗她的話:“我的人可多了。裴宿、于管事——”
他暗示她在他這里也沒什么不同。
徐慕兮當(dāng)沒聽到,就跪坐在他床邊,一邊為他捶腿,一邊甜甜軟軟說:“世子爺真好。不瞞世子爺,奴婢長這么大,今晚還是第一次體會到被人保護(hù)的滋味呢。”
這當(dāng)然是假話。
小時候,她被徐惠玉推入荷花池,是怕水的哥哥跳水救了她。后來被送入花眠樓,母親為見她一面,給主母磕了三天的頭。她脾氣倔,在花眠樓常被客人欺辱,是青鳶一次次舍身保護(hù)她。
她活了十六年,保護(hù)她的人,很多。
她想保護(hù)的人,也很多。
徐慕兮想著那些她想保護(hù)的人,再看謝瑨,更加勢在必得。
“我保護(hù)你,你就是這么報(bào)恩的?”
謝瑨猛地坐起來,皺眉抓住徐慕兮意圖作亂的手。
就差一點(diǎn)!
她竟敢!
他火速扯了被子,蓋住狼狽的身體,狠戾如狼的眼眸瞪著她:“徐、慕、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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