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奴婢看來，愛世子爺便是愛自己。
謝瑨最怕她的真心。
他收回手，背到身后，退后一步，看著她眼里的紅血絲，不自覺地放低聲音：“你累了，去休息吧。這禮物，我會轉(zhuǎn)送的。”
“多謝世子爺。”
徐慕兮道了謝，不舍得離開，就深情看著他，喃喃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奴婢已經(jīng)兩天沒見世子爺了。”
謝瑨也是兩天沒見她了。
他許是養(yǎng)傷無聊，常常想起她，那木簪都在這想念中雕好了。
但他不準(zhǔn)備送給她。
“男女都不易多情。慧極而傷，情深不壽。徐慕兮，你應(yīng)該更愛自己一些。”
他無心情愛，也承擔(dān)不了她的深情。
徐慕兮也很認(rèn)同他的話，確實，人應(yīng)該更愛自己一些。
但她一直扮演癡情女子，必須復(fù)合角色，就執(zhí)迷不悟地說：“可在奴婢看來，愛世子爺便是愛自己。”
謝瑨又一次無話可說了。
他感覺跟她說不通，直捂著額頭嘆氣：“罷了，罷了，你回去休息吧。”
徐慕兮看他表情無奈，莫名有點可愛，一時忍不住上前抱住他的腰，埋在他脖頸。
他當(dāng)然毫不猶豫推開她。
但她在他推開自己前說：“只抱一下就好。聞著世子爺?shù)臍庀ⅲ緯陌惨恍！?br />
語氣卑微而哀傷，聽著十分可憐。
謝瑨意圖推開她的手，就這么停下了。
徐慕兮什么都沒做，就靜靜抱了他很久。
忽地，有純凈空靈的簫聲飄進(jìn)來，像是深山古寺里的鐘聲，帶有一種超然塵世的韻味。
謝瑨聽著簫聲，驟然清醒，用力推開了她，聲音也冷了些：“徐慕兮，夠了，莫要癡纏。”
后面四個字，言語驟然尖刻，仿佛她是沒有尊嚴(yán)的瘋女子。
徐慕兮哪怕是做戲，還是感覺自尊被刺傷，心里的痛更像是海浪層層疊疊涌開來。
“好。世子爺息怒，奴婢告退。”
她含淚看著他，一步步退下。
她誓要用淚水腐蝕他冷硬的心。
當(dāng)她退出書房，她立刻擦去了眼淚。
其實，這么違背本性裝下去，于她也是一種折磨。
美妙的簫聲還在飄蕩。
徐慕兮站在院里，抬起頭，看向簫聲的方向，月色下，見是裴宿背對著她坐在屋脊上吹簫。
那長發(fā)隨風(fēng)飄舞，衣袍翻飛間，有種江湖俠客的瀟灑與恣意。
謝瑨那么賞識他，是這個原因嗎？
他一直為家世名利所累，不得自由？
“姑娘——”
秋葉迎到她身前，低聲說：“世子妃那邊來催披風(fēng)了。”
徐慕兮一聽徐惠玉，便什么煩雜心思都沒了。
宿敵當(dāng)前，她可沒時間傷春悲秋。
人生在世，不得自由的人多了去了。
她快步回了房間，翻出那木箱里的披風(fēng)，看著那么多破洞，心情憊懶，還是不想補(bǔ)。
這般好東西能被老鼠咬成這樣，可見徐惠玉也沒多珍惜。
當(dāng)然，以她世子妃的身份也不缺這點東西。
所以，她的名利富貴全系在謝瑨身上，怎么能輕易言棄？
須知謝瑨不是普通男人，是她的登天梯。
至于這披風(fēng)？
再推幾天吧。
如果徐惠玉來尋她麻煩，那就看謝瑨的表現(xiàn)了。
她也期待他的表現(xiàn)。
“姑娘，該用膳了。”
冬霜匆匆拎著食盒進(jìn)來。
通房比丫鬟伙食好一些，米飯、饅頭隨意，三個菜，一葷一素一湯，只湯是沒什么營養(yǎng)的菜湯。
徐慕兮胃口不佳，只喝了幾口菜湯，剩下的，便讓她們吃了。
“姑娘這幾日很辛苦，又吃這點東西，身子哪里撐得住？”
秋葉眼里是真的擔(dān)心。
徐慕兮欣慰一笑：“沒事。偶爾一次罷了。”
秋葉想她這幾天都沒怎么好好吃飯，許是飯菜不合胃口，便問：“明天姑娘想吃什么，奴婢想辦法給廚房的人說說。”
通房是沒有資格挑菜的。
當(dāng)然，有錢或者有寵能使鬼推磨。
但徐慕兮已經(jīng)想著去蹭謝瑨的飯菜了。
他不是讓她好好愛自己嗎？
那就從衣食入手了。
她要讓他知道，好好愛自己是需要金錢、地位等支撐的。
這么一想，她覺得一掃陰云，心情大爽。
當(dāng)洗漱后，躺到床上，很快就睡去了。
第二天，她便等謝瑨吃早膳的時候出場。
“這飯菜看著好好吃。”
“世子爺早上安好，不知奴婢有沒有資格跟世子爺一起吃早膳？”
她兩眼放光地看著食物，仿佛一心為了美食而來。
謝瑨覺得她很奇怪，卻也沒拒絕：“挑你喜歡的菜，端去吃吧。”
他不吝嗇菜品，但不想跟她同桌而食。
徐慕兮昨晚才堅定了心智，自然不會為他幾句冷落而氣餒、退縮。
“世子爺——”
她目光幽怨地看著他：“您非要奴婢說的那么明白嗎？其實重要的不是飯菜，而是一起吃飯的人。”
謝瑨已經(jīng)很難拒絕她了。
昨晚她那淚眼，害他失眠了大半夜——總覺得虧欠她。
他在淪陷。
但困獸猶斗：“不合規(guī)矩。”
他拿規(guī)矩壓人。
徐慕兮知道他是故意的，小聲反駁：“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奴婢不覺得世子爺是不懂變通的人。就一次好不好？你不說，奴婢不說，沒人知道的。”
她扯著他的衣袖，撒著嬌兒，一雙含情眼像是會勾魂。
謝瑨有些吃不消，便放下筷子說：“我吃飽了。你自己吃吧。”
他其實才剛動筷，但沒了胃口，便想離開。
徐慕兮沒想到他這么不想跟自己吃飯，為什么？厭惡自己？不可能！如果他厭惡自己，不會縱容她喧賓奪主、鳩占鵲巢。
哪有主子給奴婢讓位用膳的？
可如果他不厭惡自己，為什么不肯跟她一起吃早膳？
等下，他怎么像是躲她？
這幾天拒絕她的親密，總是推開她，還說女子不宜用情太深，要更愛自己一些，也更像是躲她。
為什么躲她？
因為心在沉淪而理智在掙扎？
有點意思啊。
她心里想通了，嘴上則弱聲弱氣：“世子爺留步，該走的人是奴婢。”
她快步追上他，往他面前一跪：“對不起，世子爺息怒，是奴婢失了分寸。都怪世子爺對奴婢太好，讓奴婢恃寵而驕了。奴婢這就跪著反省。”
謝瑨：“……”
有那么一刻，他覺得她是故意這么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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