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張夫婦為人老實，做事認真。自從雇傭了兩人后，褚凝嫣便從瑣事中解放出來了。

        也有時間練習字畫，出了每日給弘毅書坊畫花箋外，還接了抄書的活計。錢不多，但勝在可以讀書，增廣見聞。

        但這兩樣不能成為長久的進項，所以褚凝嫣也從沒有放棄做成衣鋪子的事情。只是現在銀錢不多，現有的兩個員工都不會裁剪、刺繡。因此只能暫時作罷。

        不過，也不能拖太久，拖得越久，經濟壓力越大。

        為此，褚凝嫣想了很久最后決定嘗試賣畫。這段時間和弘毅書坊打交道多了，她對于書畫作品的價格也有一點了解。

        有名氣的人，如大儒所作書畫，可售千金。無名氣者，但觀賞價值高的優秀作品也是一兩起步。

        若是已經覺醒文心的儒生所作，其價值更是不可估量。因為儒士所作墨寶已經不單單是觀賞性物品，還是能夠抵擋妖鬼的神兵利器。

        不過，褚凝嫣現在對這些還不太懂，只知道儒生們的畫作最受歡迎。

        褚凝嫣知道自己現在還沒有名氣，又不是文士，所以一次性畫了20張畫，這樣最少也能換回20兩銀子，到時，雇傭繡娘裁縫的錢也有了。

        只是，她想到肚子里的那團鼓脹，心里有些惴惴，這些畫應該沒問題吧？應該不會，上面也沒有文氣。

        如果她是男子，那一切都不成問題。而她是女子，無論是記憶，還是話本，亦或者最近抄寫的書里，都沒有女子覺醒文心的先例。

        “樓掌柜。”褚凝嫣一身男裝打扮來到了距離弘毅書坊三條街的知遠書坊。褚凝嫣到底是擔心書畫“有問題的”。況且男子打扮更方便行走。

        “褚公子！您來了。”一身讀書人打扮的掌柜迎了上來，身上的文氣比之弘毅書坊的掌柜多了許多，乃秀才文位。

        褚凝嫣取下一個大包裹，對著樓掌柜道，“樓掌柜，畫都已經畫好了，你看看如何？”

        樓掌柜露出和煦微笑，“好，這邊請，我們到雅座聊。”

        想來文人做事都喜歡鋪墊一番，兩人進入雅座后，品過一回茶，樓掌柜才拿起褚凝嫣遞過來的包袱查看。

        包裹打開，是一個綠色的竹筒。樓掌柜不解的看向褚凝嫣。

        “擰開竹筒便是。”褚凝嫣指了指上面的蓋子。

        樓掌柜還第一次看有人用竹筒當作畫筒的，心里稀奇了一下，就打開蓋子，拿出了一疊畫紙。

        紙張質量不錯，哦，這是從知遠書坊買的宣紙。

        小心將卷起來的畫紙攤開，然后一張張排列起來。待把所有畫排列好后，樓掌柜這才開始鑒賞畫作。

        有山水畫、花鳥畫、水墨畫、有人物畫，畫法也繁雜，工筆、寫意、又或是兼工帶寫……居然將各種類畫作都集齊了。

        這仕女圖把世家貴女的高貴典雅表現得淋漓精致。而這道祖像又將道家清靜無為，悲天憫人的情感體現得徹底，觀之讓人心神寧靜，向道之心更盛。

        總之每一幅都讓樓掌柜贊嘆，每看一張都讓他心靈得到洗滌。看完這20幅畫，他竟然有種文心即將突破的感覺。

        這真是……

        咦？他忽略了什么？

        樓掌柜猛然醒悟過來，伸手朝著桌上的畫作虛點，體內文氣涌動，口中誦念，“敢問畫圣，此畫氣韻如何？骨法如何？應物如何？賦彩如何，經營如何？模寫價值幾何？”

        此話一出，室內光芒大盛，桌上20幅畫無風自動，紛紛飄起，數道金光繚繞其間。

        同時，那些畫的表面竟然又文氣氤氳！

        “大善！……”

        “噗~”空中才傳來兩個字，樓掌柜噴出一口鮮血，先看就要噴濺到那些畫上，一道金光畫作一道薄薄的屏障，將這口鮮血擋在外面。

        樓掌柜噴出鮮血后，便跌落在地，半空中的金光也沒了文氣的支持，閃爍了一下啊消失不見。

        褚凝嫣才從樓掌柜突然“請圣裁”的震驚中，回過身來，便看到那閃爍著消失的金光，仿佛看到了一個氣急敗壞的身影。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這回似乎鬧得有點兒大呀！

        不對呀，明明這些畫上一點兒文氣都沒有呀！

        褚凝嫣揉了揉眼睛，這雙眼睛看到的東西好像也不是真切？她的視線又落在那些畫上，要不，她不賣畫了？

        可惜她還沒有決定要不要賣畫呢，樓掌柜便激動的站了起來，“褚公子！這是墨寶呀！不知你是從哪里得到這么多畫？”

        褚凝嫣聞言呆住了，啥意思？這都是她自個畫的呀？嗯，不就是覺得老是畫同一種畫有些無趣，又想著打開市場，這才多畫了幾種風格。

        怎么就從哪里得到的畫了呢？

        “褚公子，你都認識作畫的文士嗎？可否……可否引薦一二？”樓掌柜激動又期待的看著褚凝嫣。

        “樓掌柜，我只是來賣畫的，并不負責引薦文士。”褚凝嫣道，誤會了也好，她也不用擔心過于出風頭了，反正這畫賣出去了，就和她褚凝嫣無關。

        就算他們以后發現這都是同一個人作的畫，那又和她褚凝嫣有什么關系呢？

        “掌柜的，你看這些畫作價幾何？”

        樓掌柜有些失望，但想到能得到這么多墨寶又高興起來。

        “額，褚公子帶來這些畫都是墨寶，其價值不能以尋常畫作相論，莫說千兩，就是千金亦可得。”樓掌柜沉吟道，“只是我知遠書坊財力有限。恐怕拿不出萬金。”

        褚凝嫣驚呆了，萬金！

        “嗯——這樣可好，知遠書坊招集一個拍賣會，拍賣這20幅墨寶？”樓掌柜期待得看著褚凝嫣。

        “這……”褚凝嫣有些猶豫，消息一旦擴散，必會引來窺視，到時候她的身份還能隱藏嗎？

        “掌柜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事務繁忙，不能呆在鷺洲城繼續耽擱。”褚凝嫣道，“既然掌柜的說這些畫價值千兩就以千兩算吧。”

        “這……不好吧。”占這么多位大儒的便宜，他知遠書坊的名聲還能要嗎？

        “我們急著趕路，這也是為了籌集盤纏才出此下策。還望掌柜的諒解。”

        樓掌柜見狀也無法，便道，“那就以一千兩一幅收下了。褚公子稍等，我就去取兩萬兩銀票來。”

        “有勞！”褚凝嫣看著樓掌柜出了門，長須一口氣。然后低頭，盯著腹部。無聲說，‘是你搞的鬼嗎？’

        ‘還真不是呢，宿主大人，那是你的看家本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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