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似她預想中一樣，陸越川眸色中夾雜著復雜，忽然煩躁的起身，轉身離開。

        手術不打算今天做？

        許諾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感謝陸越川的仁慈。

        早在知道懷上孩子的時候，她就知道有這么一天。只是沒想到來的這么早，對于陸越川有了前車之鑒，她再想從這里逃出去就更難了，她該怎么做才能守護這個孩子。

        陸越川下樓后冷眼睨向趙姨，“從今天開始夫人要好好養胎，亂七八糟的人一概不見。再有下次，你們全部滾蛋。”

        趙姨點頭道：“知道了。”

        陸越川回頭掃了眼空蕩蕩的旋轉樓梯，大步離開。

        “趙姨。”哆哆嗦嗦的聲音響起。

        趙姨扭頭看著嚇得渾身發抖的小傭人皺起眉頭道：“沒出息，少爺這還沒說什么呢。趕緊把晚飯熱熱端到樓上去，要看著夫人吃完。”

        話落她神色有幾分異樣地睨著二樓。

        小傭人不敢耽擱忙碌起來。

        沒多久門被敲響。

        許諾渾身不自覺地顫抖起來，見端著晚飯上來的是小傭人渾身繃緊的肌肉才松懈。

        “夫人請用餐。”

        許諾實在沒有胃口，無言地搖搖頭。

        “就算是為了孩子著想，夫人也該吃一點。”趙姨走進來道，“大人撐得住，難道孩子撐得住嗎？”

        是了。

        為了孩子。

        許諾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往嘴里送著粥。喉嚨仿佛抵觸著食物，需要用力才能咽下去。好容易她將一碗粥完全咽下去，趙姨睨了眼小傭人。

        對方立刻收拾起來。

        “時間不早了，夫人好好休息。”趙姨說著轉身走出去。

        許諾渾身緊繃，腦子里一片混亂。今天不做手術是因為太晚了嗎？睡醒了她會不會就出現在手術臺上？一夜直到快天明，她才渾渾噩噩的睡著。

        醒來時有人正敲門。

        許諾心臟瞬間繃緊，手指也蜷縮起來。

        是醫生來打掉孩子了？

        門被打開，趙姨大步走進來看見她端坐在床上眼底閃過一絲不耐才垂下眸子道：“夫人休息好了就下樓用餐吧。”

        許諾松了口氣。

        她跟著傭人下樓。

        “先生打了電話過來，晚上會回來吃飯。”趙姨跟在她身后，“夫人今晚要親自下廚嗎？”

        公寓并不像陸家老宅，傭人多。往日也是許諾下廚，只是她曾經那么用心做的菜，下場往往只有放涼后她一個人吃不完倒掉。

        陸越川也不會告訴她是否回來。

        每晚合著飯菜的只有枯坐著她和孤燈一盞。

        “我要做。”許諾道。

        這次不是為了和陸越川像尋常夫妻一樣溫馨地一起用餐，而是希望他能心回意轉，取消打掉孩子的想法。

        趙姨點頭讓小傭人備菜。

        許諾用過餐就開始準備晚餐，盡管只有兩個人用餐。但她還是使盡渾身解數，做了幾道麻煩的硬菜又燉了好幾個小時的湯。聽見草坪上傳來汽車聲，她立刻小跑到門口。

        陸越川裹挾著冷風走進來。

        許諾神色不由怔住。

        這和她以往夢想的畫面幾乎一模一樣，心底不禁泛起幾分酸澀。

        “站在這里擋路？”陸越川擰眉看著她因為冷風皮膚上起的雞皮疙瘩。

        許諾連忙遞過拖鞋讓開。

        陸越川反手關上門，大步朝里走去。他瞥見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微微皺眉回身道：“都是你做的？”

        “嗯，要嘗嘗嗎？”許諾拿起筷子遞給他。

        陸越川眉宇皺的越發的緊。

        許諾心頭咯噔一聲。

        陸越川卻是接過筷子，“你也吃。”

        兩人落座，許諾剛咽下一口肉就有想吐的沖動。但她死死捏緊筷子強忍住，之后便小口小口的咽著。視線的余光卻一直注意著陸越川，見他面上似乎沒什么情緒才松了口氣。

        只要努力有了成效，哪怕微乎其乎也是好的。

        用過餐陸越川朝樓上走去，知道他要回書房工作，許諾也回到自己房間開始忙導師之前布置的任務。

        等到陸越川態度平和一點，她就可以和他談談孩子的事。

        又或者可以想辦法離開這里。

        打定主意后她洗漱準備入睡，就在這時門忽然被打開。許諾還以為是傭人正準備開口，卻見陸越川裹著睡袍走進來，平時一絲不茍的頭發此刻凌亂而富有野性。

        水珠順著他英俊的側臉滑落頸窩。

        浴袍半開，蜜色肌肉緊實。侵略的意味十足，許諾卻是臉色煞白。

        她怎么忘了呢？

        自從陸越川認為是自己給他下藥讓爺爺逼迫他娶自己之后，他每次來這里只是為了發泄。在這場床上發生過的情事歷歷在目，像是一柄柄刀扎入心臟。

        陸越川坐在床上。

        “我懷著孕，不適合做那種事。”許諾連忙道。

        陸越川看著她眉頭微微皺了下。

        似是有些不耐。

        許諾頂著重壓和他對視。

        “睡覺。”陸越川沉聲道。

        許諾心里七上八下的，有些摸不準他的意思。她僵著身體躺在床上，燈光熄滅只覺得另一側的床下陷。她緊緊拽著被子，渾身都做好了逃跑的準備。

        但是隨著時間過去，那頭的呼吸漸漸平穩。

        陸越川貌似真的只是想睡覺？

        許諾悄無聲息地朝著床邊挪去，她極力地控制著自己的呼吸。心臟過于緊繃，隱約都有些發疼，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終于抵擋不住睡意。

        翌日。

        陸越川醒來便看見床邊的許諾，小小的一團蜷縮著。一米八的床，兩人中間硬是隔了一米寬。

        就這么想遠離他？

        他煩躁地離開。

        待許諾醒來房間里已經空了，但她還是緊張兮兮地下樓詢問趙姨，“先生走之前說什么了嗎？”

        “沒有。”趙姨淡道，“夫人懷著孕就不要胡思亂想了。”

        許諾心煩意亂地點頭。

        就算有趙姨也不會說，畢竟她是陸越川安排的人。她心懷不揣地回到樓上畫畫，沒想到接下去連著幾日陸越川都回到公寓，每晚和她一起用餐，處理完公務后一同入睡。

        仿佛天底下所有的平凡夫妻一般。

        但許諾卻察覺不到任何快樂。

        每次門打開，她都會驚慌失措。不知道陸越川到底什么時候會打掉孩子，而且每日和陸越川一起吃飯，她也覺得煎熬。

        畢竟晚飯是為了討好陸越川，可那些油膩的東西她一口都咽不下去。

        今日也是如此，吃過飯見陸越川朝樓上書房走去。許諾連忙沖進廁所，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剛剛吃進去的東西連著中午的粥統統吐了出來。

        但胃里還在痙攣。

        “砰砰砰”敲門聲忽然響起。

        “等會。”許諾以為趙姨，虛弱回道。

        誰知道下一刻門被大力踹開，一聲巨響讓許諾連忙按下沖水鍵關上馬桶蓋。她回過身陸越川臉色陰沉地看著她，“你這樣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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