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趙恬恬走進來，她神色衰敗，看見許諾眼淚立刻滾了下去。許諾亦是淚如雨下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

        “你對不起什么？還好你沒事，你真是嚇死我了。”趙恬恬伸手抱住她，“你要好好的知道嗎，不然你對得起院長媽媽拼了命也要保護你嗎？”

        許諾噤聲。

        她垂下眼眸，眼底一片悔恨與痛苦。

        即便恬恬這么說，她也無法相信。孤兒院里除了自己，對院長媽媽感情最深的就是恬恬了。這次院長媽媽住院，恬恬把下個學期的學費都拿出來了。

        她一定是怨恨自己的。

        但自己活該。

        若不是自己，事情不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胸口忽然絞痛起來，許諾面露痛苦，緊緊捏著胸口的衣服，但她卻全無求生的意志，若是這么痛死，院長媽媽會不會原諒自己？

        “許諾！”冷厲的聲音驟然響起，陸越川皺眉看向她。

        趙恬恬也覺察到什么，抓住許諾的肩膀看著她著急道：“怎么了諾諾？哪里痛。”

        許諾渾然不覺，臉色慘白的可怕，細密的汗水布滿額頭。

        疼痛加劇的同時，她也覺得耳鳴。周遭的聲音盡數聽不仔細，反倒好像有很遠的聲音響起。

        “都是她害死了院長媽媽，早就知道她是個掃把星了。”

        “院長媽媽就不該對她那么好，要不然也不會把命賠出去。”

        “聽說她孩子沒了，真是活該啊。她這種人根本就不配做母親，怎么還不去死啊。”

        醫生飛速走進病房。

        陸越川一把拽過病床前的趙恬恬，給醫生護士讓開路。他面沉如水地望著許諾，只覺得她面色更加蒼白，瞳孔也逐漸渙散。

        “病人是否有心臟病史？”醫生回頭問道。

        陸越川頓了下。

        趙恬恬也是滿臉茫然。

        “病人的癥狀看起來很像心絞痛。”醫生轉頭道，“立刻準備檢查。”

        醫生又回頭低聲道：“我懷疑陸夫人心衰，而且患病的時間可能不短，陸總你要有心理準備。”

        怎么會？

        許諾分明上次檢查還很健康。

        費南度的話忽然在耳邊響起，陸越川眸光倏地一暗。

        “她之前唇色泛紫，呼吸頻率也時有不對。”眾人身后忽然響起聲音，費南度急匆匆走來，“近期出現了驚厥、失眠和夢囈的癥狀。”

        “食欲也不大好。”

        主治醫師轉頭道：“費醫生你說的這些我會讓他們做詳細檢查，有這些癥狀的話，她的病情恐怕比我想的還要嚴重，這幾項檢查還不夠。”

        話落他轉身離開。

        費南度連忙跟上他腳步。

        “諾諾怎么會……”趙恬恬小聲啜泣起來。

        陸越川的神色也越發陰沉。

        她就在他身邊，可自己對她癥狀卻還不如費南度了解。一股奇怪地情緒在心頭縈繞，叫他眸色也顯得格外嚇人。

        “陸哥。”旁側卻有人渾然不怕，聲音還透著幾分喜悅。

        盛云羅身著紅色大衣，內搭白色襯衫。襯的整個人皮膚白里透紅，同這個充滿了悲傷和痛苦的醫院格格不入。她睨了眼空蕩蕩的病房才道：“許諾的情況還好嗎？我聽說她孩子保不住了？”

        話語剛落陸越川的面色更沉。

        周遭的氣氛也似凝固。

        “怪不得小嫂子之前鬧，孕婦脾氣是會怪一些。”顧云飛見狀將話題扯開。

        陸越川擰眉。

        眸色中有東西氤氳。

        那時候許諾的狀態已經那么差了嗎？為什么他還覺得她是在欲擒故縱，是學了外面的女人和他耍手段？

        護士推著許諾進電梯，陸越川立刻抬腳跟上。

        盛云羅見狀心底不覺一慌她下意識道：“陸哥，我哥在樓上做復查。”

        陸越川腳步頓住。

        “你和我哥也好久沒見面了，趁這個機會見一面吧，我哥也挺想你的。”盛云羅從容地露出笑容。

        自從哥哥為了保護陸越川腿受傷以來，陸越川對他們整個盛家的態度都好了不少。不光是生意上時常照顧盛家，對她也是有求必應。

        陸越川回身，“下次我去你家見他。”

        話落他大步走向電梯。

        盛云羅瞪大雙眼，有幾分難以置信。

        這還是第一次自己搬出哥哥來，陸越川直接拒絕。

        陸越川以往不是很厭棄許諾嗎？是因為那個孩子所以這么上心嗎？但是孩子不是已經沒了嗎？他究竟是為什么？

        慌張感再度席卷而來。

        “云羅。”顧云飛見她眼眶微紅上前攬住她。

        盛云羅卻一把推開他質問道：“許諾她是不是又在耍什么手段？不然你什么時候見過陸哥這么關心一個人。”

        幾乎可以稱得上鞍前馬后。

        也就只有陸昌國就醫的時候能有這個待遇。

        “她傷成那個樣子……”

        顧飛云話沒說完盛云羅卻凝視著他道：“傷？你提醒我了。那個殺人犯警察說是隨機作案，怎么可能，一定是許諾自己安排的。”

        顧云飛向來懶散，聞聲站直了，“看來這件事還真不好說。”

        盛云羅眼底露出輕蔑。

        空蕩蕩的走廊兩人站著只顯得突兀。

        “算了，我們先走吧。”顧云飛安撫道。

        盛云羅嘆了口氣。

        兩人走了沒幾步，她忽然瞥見走廊另一端聚著一群人。隱約聽見有人喊著什么，盛云羅看向顧云飛，顧云飛神情懶洋洋地笑著道：“小公主又想到什么了？”

        “那個什么院長聽說是為了幫許諾擋刀死的，許諾不該負點責任嗎？”盛云羅眼底閃爍著惡意。

        顧云飛伸手想搭她的肩，盛云羅躲開兩步皺眉道：“別碰我。”

        “好。”顧云飛從善如流地收回手，眼底露出幾分失落。

        他信步走上去，同那些人不知道說了什么才和盛云羅一起離開。

        而這邊。

        做完一整套檢查，時間已近中午。護士推著許諾回病房，孟麗然提著包姍姍到來。她面帶焦躁之色上來就問：“怎么孩子就沒了？”

        “你們可真行，孩子的事也不告訴我一聲。”

        陸越川眸色黯然。

        拳頭不覺握緊。

        “這醫院是怎么回事？她不是沒傷到哪嗎？怎么就保不住孩子？”孟麗然見狀又改口埋怨道，“許諾也真是的，懷著孕還往外面亂……”

        “媽。”陸越川睨了眼病房里打斷。

        孟麗然轉頭和許諾灰敗的目光對上，唇角動了動，到底是沒繼續說下去。

        “我讓家里阿姨燉了點雞湯，掉了孩子要大補。”

        陸越川點頭。

        神情中竟意外帶著一抹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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