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凈一輩子了，到了，倒是想看看這世間繁華了。”錢菊反過來安慰她：“我也不純粹是因為你才搬出來的，我那個兒媳婦，雖然不至于給我甩臉色看，但是我也懶得看她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半夏，你來的正好，陪我說說話。奶奶對你的事情，很好奇呢。”

        “那奶奶想聽什么？”寧半夏笑著回答：“我去給您準備金針，一邊扎針一邊聊天好不好？”

        “就聽聽你過去的事情吧。”

        “好。”

        寧半夏洗干凈了手，準備好了金針，一根一根的捻進了穴位之中。

        “如您所見，我就是一個出身平凡普通家庭的孩子，爸爸曾經(jīng)有著很輝煌的過去，可是因為一次失誤，闖下了大禍，從此一蹶不振，天天酗酒賭博，原本就不啊厚的家底，幾年就敗光了。我還有一個妹妹，叫忍冬，今年十八歲了，從小身體就不好，是娘胎里帶出來的毛病，基因缺陷，無法正常吸收營養(yǎng)，只能靠打營養(yǎng)針維系生命。”

        “在我八歲那年，我媽終于受不了我爸的爛賭酗酒不養(yǎng)家，揣著家里僅剩了三千塊錢，跟著別人跑了。我一回家，就看見空蕩蕩的家里，忍冬坐在冰冷的地上哇哇的哭著找媽媽。”

        “我爸告訴我，我媽再也不會回來了，這個家就只剩下我們?nèi)齻�人了。而且，他還不會做飯不會照顧家庭。于是，八歲的我，被迫承擔起了照顧一家老小的責任，像個大人一樣，洗衣服做飯打掃衛(wèi)生照顧妹妹照顧爸爸。”

        “您說我手上有繭子。是，這個繭子其實不是近些年才有的，從五歲的時候就有了。我家有個家傳的小飯館，是爺爺留下來的，傳給了我。爸爸可能早就知道我媽早晚會走，所以提前就訓練我顛勺炒菜做飯。所以我媽走的那年，我用自己拙劣的廚藝，養(yǎng)活了全家。”

        錢菊聽的出神，聽著寧半夏用輕描淡寫的口吻，講述自己的過去，心疼的都有點抽抽：“你爸爸怎么就這么不經(jīng)事？一點打擊，就站不起來了？”

        “可能每個人對壓力對打擊承受度不同吧。他少年天才，高考狀元，十八歲大學畢業(yè)。過往太過輝煌，所以承受不起現(xiàn)實的打擊吧。”寧半夏輕笑了起來：“不過，他雖然混蛋，但是對我們姐妹倆還是很好的。我記得十歲那年，我出去倒垃圾，看到爸爸拎著一個蛇皮袋鬼鬼祟祟的撿垃圾，賣了二十塊錢，給我和忍冬一人買了一碗餛飩，卻告訴我說，這是他賭錢贏來的。他贏了好多好多錢，將來給我們買更多好吃的！”

        “我問他吃過了嗎？他說早就在外面吃飽了。那碗餛鈍可香了，我跟忍冬一口氣全吃了。我去刷碗的時候，去看見他抱著碗，把我們吃剩下的餛飩湯都給喝了。他騙人，他根本就沒吃過東西，他把僅有的食物都給了我跟忍冬。”

        “還有一年，江南罕見的冷，室內(nèi)室外零下五度。我家窮，沒有空調(diào)沒有暖氣，我跟忍冬凍的鼻涕泡泡一把一把的。有一天，我爸鼻青臉腫的回來了，懷里卻抱著兩件棉衣。他告訴我說，這是他賺錢買來的。我不信，我就偷偷跟著他。結(jié)果，讓我看到他被一群人圍著打。”

        “后來，我才知道，他為了贏兩個錢給我們倆買棉衣，在賭桌上玩老千，被人發(fā)現(xiàn)了。他抓著錢就跑，一路上不知道跌了多少個跟頭。他愣是沒撒手，一路跑過去，給我們姐妹倆買了兩件特別便宜大概也就四五十塊錢一件的那種棉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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