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梅玖就一直跟在韓攸身后碎碎的說著：“韓羽，我說真的以后咱倆搭個伴一起闖江湖怎么樣，我光有嘴沒本事，你有本事嘴不行，咱倆絕配啊，咱也別打對門了，干脆兩張桌子挪到一起，有錢一起賺”

        韓攸面無表情的前面走著，梅玖從城隍廟出來叨叨到現在。

        韓攸將桌椅擦凈，藥箱筆墨紙硯擺放整齊，板正的坐在桌后，梅玖一個人吭哧吭哧把自己的桌子椅子扯到韓攸隔壁

        韓攸起身蹙著眉忍著聲問道：“你干嘛？挪回去”

        梅玖拍拍手道：”能干嘛我又不會吃了你，不是說好了挨在一起嗎？“

        韓攸道：“我不和你一起，挪回去”

        梅玖一屁股坐在桌子上翹著腿說道：“別這么冷漠嘛，大家都在一起睡過一夜了，怎么著也算半個朋友吧，孤身一人闖蕩江湖多無聊”

        韓攸一聽氣的大聲說道：“梅哲！注意用詞誰跟你睡過一夜！”韓攸這一吼，整個子午大街的人都呆愣了一下轉身看著他們，舜而熙熙攘攘捂著嘴開始笑

        韓攸當頭醒悟自己說出何種大逆不道的話，臉瞬間綠了，整個身體氣的發抖，梅玖見狀有些認慫，倒不是怕眾人笑話，而是韓攸真的生氣了。

        “好好好，我說錯話了，我離你遠點，行了吧”梅玖將桌椅搬離三尺遠，韓攸低頭快速收拾著自己的藥箱物品，轉身離開。

        梅玖舉著布幡追上去，一邊跟著小跑一邊道歉：“羽啊……我剛剛就是開個玩笑，咱們確實是一起在城隍廟嘛，只不過還有很多其他的人，是我錯了還不行嗎？”

        梅玖一把抓住背在韓攸肩上的藥箱帶子，韓攸轉過頭瞪了一眼，道：“放手”。

        梅玖忙松開手說道：“羽啊……我都認錯了，你看現在咱倆都沒錢，恐怕很難再找這樣一個地方，城隍廟里還有那么多沒飯吃的人，你忍心嗎？“

        韓攸想起昨晚那一個個面黃肌瘦的身形，想到篝火映照著的那一張張笑容，還有小格彎彎的眼睛，停下了腳步。

        梅玖答應絕不給韓攸搗亂，離他的攤子三尺遠。不過你總能看見梅玖一厘一寸的往韓攸那邊蹭，兩個時辰不到兩張桌子已經并在一起了。

        韓攸也沒理會，雖臉上如下了霜一般，心里倒覺得梅玖小孩子心性有點好笑。

        后來梅玖直接靠著蓮花翹舌替韓攸叫賣起來：“有事有病這邊請，解剎治病全都行，神醫神算保無憂，天降福祿家門口”

        再加上梅玖和韓攸這兩張好看的臉，人烏泱烏泱圍過來，看病的、算命的、看臉的，都比得上人家街頭賣藝的陣仗了。

        傍晚兩人收了攤，梅玖點著手中的銀兩湊近韓攸調侃著說道：“你看，你醫術很高我道行很淺，這一點上咱倆絕配啊”

        韓攸警惕的瞪了梅玖一眼

        梅玖認慫道：“行行行我又錯了，咱倆一點都不配行了吧”

        韓攸冷聲道：“今天換成買包子吧”

        梅玖笑道：“好，買包子回家！”

        韓攸醫術高超，診金良心，外加贈送免費看相算命，兩人已在子午大街小有了些名氣

        人們開始口口相傳談論著，一個搖鈴的和一個舉布幡的搭檔過日子，實在有趣。

        并且聽說城隍廟里有人發吃的，難民也越來越多起來。

        這天兩人收了攤位，拎了拎扁扁荷包梅玖小聲道：“不知道為什么這幾天難民多了好些，難不成是哪里出了天災？”見韓羽沒有回應接著問道

        “韓羽，認識這么久，都不知道你來煙城干嘛，現在淡國和瑞國關系緊張的很，你不怕萬一開戰自己被當成俘虜啊，到時候我可就自己卷著錢財跑路”梅玖和韓攸在一個小街攤面對面坐著要了一碗茶，梅玖問道

        “找人”韓攸喝下一口茶低頭回道

        梅玖來了興致，將茶碗夸一聲蹲在桌子上，濺了韓攸一臉“找誰？說不定我能幫你，我從小在煙城混大的，沒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韓攸嫌棄的把凳子往后挪挪，梅玖連忙不好意思的起身用袖子給韓攸擦臉，被韓攸一巴掌拍回去。

        “說了你也不認識”

        “不說怎么知道我不認識，快說來聽聽”突然梅玖反應過來，詭異的指著韓攸笑道：“不會是……”

        韓攸一下子羞怒起來“你不要瞎說……”韓攸盯著梅玖看了一會兒，這么長時間的相處，韓攸早是信任了梅玖的，雖然他不知道梅玖什么來頭，但告訴他也無妨，說不定他真的知道些什么。韓攸接著說道：“我來找女醫白芷汀，比試醫術”

        “比醫術？聽說過比武術，沒聽過比醫術，怎么比？看誰治人死得快？”梅玖一條腿架在凳子上調侃道

        韓攸看了一眼梅玖翹起的腿，干咳一聲回道“各自吃下對方的毒，在毒發前誰先給自己解開，誰就贏。”

        梅玖將腿收回，坐正吃驚的問道：“沒想到真的有這種變態的方式，我聽說之前你們瑞國的藥祖莊淼跟白芷汀比，都已經輸了還不讓人家解毒，非說自己能解差一點就死了”說完梅玖反應了一下，猛地一拍桌子道：“你不會是莊淼的徒弟，來替師傅報仇！”

        梅玖見韓攸不搭話半個身子趴在桌面上懟著韓攸已經略微顫抖的臉問道：“我去，真的啊，你真的是莊淼的徒弟，你不會學你師父，死要面子不解毒吧，那我可不帶你去！”

        “你知道她在哪？”韓攸揪著梅玖的肩問道

        “你先松開，我這本來就瘦，這骨頭都讓你抓碎了”梅玖咧著臉道

        韓攸有些尷尬的將手松開，梅玖拽拽衣服的領子，揉著肩膀道：“淡國第一女醫師白芷汀嘛，誰不知道，一命堂的首徒。”

        “一命堂實為淡國神藥庫，尋常百姓根本不會知道真正的藏身之處？你怎么會知道？”

        梅玖洋洋得意道：“跟你說了，我對煙城熟的很。”

        韓攸依舊遲疑的盯著梅玖，梅玖無奈道：“你不也是假名字行走江湖？你信不過我啊，哎呀算了算了，我家有人跟一命堂打過交道，所以知道一點，我還能害你不成？”

        韓攸道：“那你帶我去見白芷汀”

        “我現在就是一個從家里偷跑出來的小混混，你，一個手下敗將的徒弟，就這么去找她，能搭理咱們才怪。”梅玖上下打量了他們兩人一圈道：“這落魄樣倒挺配”

        韓攸早就習慣了梅玖一張無遮無攔無休無臊的嘴，沒有搭理他，只是有些錘頭喪氣“是啊，她憑什么跟我比”

        “你別灰心，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餓其體膚，餓其體膚，餓其體膚”

        韓攸看著梅玖莫名其妙，梅玖指著肚子道：“餓其體膚啊大哥，能先要碗面嗎？咱倆再在這坐著光喝水，人家老板的案板子都要砍碎了”

        此時韓攸才反應過來，轉過頭之間一個一身棕色短打的大漢握著一把菜刀一邊那眼瞪他們一邊哐哐剁案板，那案板上只有一顆細細的小蔥。

        韓攸不好意思的對著大漢笑笑。

        “老板，來兩碗素面”喊完梅玖遲疑了一下繼續喊道：“再來兩盤牛肉”

        “為何加牛肉，兩盤牛肉可以給城隍廟的難民換一天的饅頭”韓攸皺著眉問道

        梅玖神秘的擠了一下眼睛回道：“吃飽了才有力氣啊，聽哥哥的帶你去會會白芷汀”

        “真的？”

        “真的，不過咱先說好，可不能學你師父，我告訴你個真理，命在嘴才在，命沒了人家把你罵成狗，你都不知道，然后過了一兩百年，后人再挖出個只言片語，你啊名臭青史，這年頭誰活的長，誰說了算！”

        “這真理誰說的？”

        “我，淡國煙城第一神算梅哲！”

        兩盤牛肉梅玖自己吃了一盤半，剛走到半路肚子抽筋鉆心一樣的疼

        韓攸把著梅玖的脈道：“胃腸空置太久，突然暴食，再加上話多吸了涼氣，積食岔氣引起的。沒什么大礙……”

        梅玖看韓攸支支吾吾，捂著肚子蹲在地上呲嘴皺眉道：“歇會兒放倆屁就好是不是？所以，快快快，趁我還沒好，你背上我去一命堂”

        韓攸驚詫的看著梅玖“你……”

        梅玖催著韓攸道：“別你了，快點，別讓我白受罪”，這時已經扶著腰爬到韓攸背上了。

        “我跟你說，你不用感動，我是真的饞，想吃肉，吃頓肉，受著點罪值了哈哈哈哈”

        梅玖趴在韓攸背上，給韓攸指著路東拐西拐，半盞茶的功夫進了個半地下的青石房子，只有一尺高的窗戶露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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