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浩言對顧亓的態度已經見怪不怪，他也沒有多想，直接將話題轉到了其他的東西上。

        “晚上出去玩不阿亓？”卓浩言問。

        臺上的英語老師講的內容對顧亓來說就是最好的催眠劑，他看著方婁坐的依舊筆直的身體眼中有些驚疑。

        這英語課就這么好聽，用的著這么認真嗎？

        見耳邊一直沒有聽到顧亓的回應，卓浩言轉頭看到的就是他這副支著頭對著方婁的側臉發呆的樣子。

        卓浩言有些無奈地撇了下嘴，然后伸出手臂碰了碰他，重復道：“晚上出去玩不？”

        手臂上傳來的撞擊感使顧亓瞬間回神，他先是呆愣地“啊”了一聲，然后才回應道：“玩什么？”

        卓浩言興致沖沖地朝他眨了眨眼睛：“今天晚上山上有比賽，有沒有興趣？”

        卓浩言說的山上其實是附近的一個賽車場，因為跑道設置在郊區，而且賽道驚險，所以被圈內人稱作為“山上。”

        顧亓從小就對賽車這種刺激類運動感興趣，一聽到卓浩言說的話，興趣立馬就來了。

        他眼中出現一抹亮光，直接拍板決定：“行！”

        “行什么行！”

        站在講臺上的老師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將視線轉移到了顧亓他們兩個身上，此時正面色嚴肅地看著他們：“你們倆不想聽課就給我出去，不要打擾別人。”

        顧亓也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反應有些大，抬頭看了一眼站在講臺上的老師后識趣地沒有多說什么。

        就在他收回視線的一瞬間好像看到的方婁也正嘴角帶笑的看著他們，不過等他再次看過去的時候看到的卻是方婁奮筆疾書的背影。

        -

        天黑后的郊區并不是想象中的沉寂，反而燈火通明，人群的尖叫聲，摩托車的發動機聲，轟響如雷。

        顧亓騎著一輛通體漆黑車型流暢凌厲的摩托車靠近。

        離得越近，燈光也就越亮，在強光的照射下，他身下的摩托車看起來有幾分低調，與他張揚的造型完全不符。

        顧亓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皮衣，皮衣內搭了一件簡單的白色體恤，微風吹過掀起衣擺，還能隱隱約約看到幾分緊實的腹部肌肉。

        他下身則是一條黑色的修身褲，腳上套了一雙短靴，襯得一雙腿更加的筆直修長。

        正當他準備進入賽場跑兩圈時，面前忽然出現的綠色車影擋住了去路，他長腿撐地，抬手摘下了頭盔。

        顧亓隨意的甩了甩頭發，看著面前同樣騎著摩托來勢洶洶的男人露出一抹不羈的笑容：“呦，嚴哥這什么意思啊？”

        來人沒有戴頭盔，穿了一身墨綠色的賽車服，胯/下是同色系的摩托車，他長相硬氣，剪了個板寸，左耳上方還故意剃了個閃電的符號。

        男人板著一張臉，嗓音沙啞：“上次的帳還沒算，今天一次性清了吧。”

        男人名叫嚴安，是這個賽車場的常勝車手，至于他說的帳——顧亓上次和他手下一個叫紀文廣的一個賽車手比了一場。

        比賽嗎，自然要賭點什么才能盡興，于是他干脆就把賭注定成了雙方的愛車。

        結果顯而易見，顧亓完勝。

        看他現在這樣子應該是想找回場子。

        顧亓笑笑，眼神冷冽：“嚴哥想怎么清？”

        也許賽車場的其他人見到嚴安會選擇退讓三分，但他不會。

        顧亓從小到大還沒有怕過誰，更何況今天心情還算不錯，可以跟他好好玩玩。

        嚴安也不廢話：“你輸了，就加入我的車隊，我輸了任你處置。”

        顧亓“嗤”的笑出聲：“嚴哥這賭注不管怎么想都是我吃虧吧？”

        顧亓并不覺得自己會輸，但這賭注定的著實不公平，嚴安并沒有明說期限，也沒有說明加入他的車隊之后要做什么。

        說他慫也好，謹慎也罷，但無論如何顧亓都不會拿自己作為賭注，他可不想一輩子都待在這里。

        嚴安皺了皺眉，也沒有強求：“那你想怎么賭？”

        顧亓面色不變，從口中吐出了一個字：“車”

        嚴安明白了他的意思，直截了當道：“可以。”

        賭注依舊是雙方的車，兩人的車都是花大價錢定制的，誰也不會吃虧。

        顧亓換了個姿勢，又問道：“怎么比？”

        嚴安：“山上，兩圈。”

        “行，走著。”

        山上其實并不是真的山，而是賽車場的其中一個賽道，因為賽道險阻，和山地有些類似，所以被場內的人稱作“山上”。

        倒計時響起，美女裁判舉旗倒數，場內圍觀的群眾也都屏息凝神，注視著車道上的兩道人影。

        “3”

        “2”

        “1”

        裁判手臂用力下壓，黑白色的旗子劃成一個弧狀，最終指向地上。

        一陣風、一聲響，顧亓腳踩油門，猶如脫韁的野馬變成一道虛影“嗖”地沖了出去。

        “沖啊！”

        “亓哥！亓哥！”

        “嚴哥！嚴哥！”

        “蕪湖——！”

        觀眾們的吶喊仿佛要突破天際，兩邊都不甘示弱。

        顧亓和嚴安兩人起步幾乎同時，沖出去之后也是你追我趕，爭奪的非常激烈。

        周圍的景色呼嘯而過，顧亓的耳邊只能聽到摩托車的油門聲，速度越快，他臉上的笑容就越大。

        卓浩言到場時天空已經開始飄起了小雨，他在路上因為一些事耽誤了時間，沒想到就這一會兒的空顧亓已經跟人比上了。

        頭盔的擋風鏡上沾滿了雨滴，顧亓和嚴安兩人并沒有因此放低速度，氣氛明顯有些焦灼。隨著第二圈的開始，雨下的越來越大，甚至有些阻礙視線。

        大部分觀眾也都沒有預料到會忽然下起大雨，紛紛散去，只留下了一抹暗紅色的影子依舊等在終點線前，他仿佛提前預料到了今晚會下雨，提前準備了一把傘。

        方婁握著傘柄手指纖細修長，因為太過用力所以指尖顯得有些發白。

        他覺得自己真的是一時失了智，不然怎么會因為一句話就跑來這里。

        雨滴砸落到地面上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顧亓忽然提升了速度，衣服濕噠噠黏在身上的感覺著實不好受，距離終點也只剩下兩個彎了，他想快點結束這場比賽去沖個熱水澡消除身上的黏膩感。

        一個。

        兩個。

        顧亓已經看到了正撐著傘站在終點處等待的觀眾，雖然只有一個人。

        正當他出神之際，感覺身下一抖，并發出一聲巨響。

        車胎爆了。

        顧亓想。

        手上一松，漆黑凌厲的摩托車飛了出去，顧亓整個人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連帶著翻滾了幾圈。

        卓浩言看到這一幕，瞳孔放大，邊跑邊喊：“阿亓——”

        顧亓感覺眼前天地旋轉，身體也發出疼痛的信號，只能無力地躺在地上喘息。

        隱隱約約間他看到一抹暗紅色的影子，顧亓眨了下眼睛，這才看清是一個身穿黑色休閑裝的人，正舉著傘向他靠近。暗紅色的傘遮擋住了他大部分的身體，雖然看不清臉，但顧亓覺得他的身影異常眼熟。

        那人停在了他的身邊，顧亓想要尋求幫助，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一絲聲音，他又費力抬起手，但身體實在沉的厲害，只在空中停滯了兩秒就重重向下垂去，本以為手會落到地上，沒想到指尖卻觸碰到了一片滑膩溫熱的皮膚。

        是那人蹲下身接住了他。

        “阿亓！阿亓！”

        卓浩言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顧亓眼前也開始發黑，最終緩緩閉上眼睛昏了過去。

        “阿亓……”

        顧亓徹底失去意識前，聽到的就是那輕輕的喃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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