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等方婁回應，接著問道：“你也來這吃飯？”

        方婁點點頭：“嗯�！�

        顧亓臉上的笑意更大：“這么巧，要不一起？”

        方婁看著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就在顧亓以為他會拒絕的時候，沒想到方婁卻突然出聲了。

        方婁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就像是上課回答問題一樣平淡：“好�！�

        等到卓浩言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顧亓和方婁并排坐在沙發的一側，兩人都沒有說話，不知道的估計還以為是拼桌的。

        卓浩言先將手中的水遞給了顧亓，然后暗示性的朝著他看了一眼，無聲道：“他怎么在這里？”

        顧亓會看他一眼，也跟著回答道：“偶遇�！�

        這還是顧亓第一次跟方婁同桌吃飯，吃飯時的方婁和他平時一樣安靜，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不知道是不是火鍋太辣的原因，方婁的臉上生出了一片紅暈，就連嘴巴也變得紅潤潤的，看起來就像是涂了口紅一樣。

        這一頓飯吃的三個人都有些尷尬，以往最愛鬧騰的卓浩言也是安安靜靜的。

        飯后方婁用有事為由先一步離開，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路口，身旁站著的卓浩言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憋死我了。”

        “阿亓你怎么突然想著跟他一起吃飯了？”他又問。

        顧亓收回視線：“遇上了就打個招呼�！�

        卓浩言看向他的眼神中有些欲言又止：“可是，前幾天……”

        “有什么可是的，”顧亓直接打斷他，繼續說，“躺了這么久身子骨都有些發軟了，要好好練一下才行了�！�

        那天兩人的話題最終以顧亓拉著卓浩言作為結束。

        -

        太陽初升，天光大亮，空氣中還帶著初秋特有的干燥，早起的學生、上班族成群結隊的走在馬路上。

        卓浩言看著迎面走來的顧亓不解的問道：“阿亓，你昨晚上干嘛去了？這黑眼圈有點重啊�！�

        顧亓眼底青黑，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游戲�！�

        “你打游戲怎么不叫我，”卓浩言先是問了一句，然后又說，“不過阿亓你今天怎么這么早叫我來學校，以前不都是睡到自然醒的嗎？”

        顧亓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昨天不才說過要好好學習，好學生當然要準時來學校�！�

        卓浩言張大嘴巴：“你來真的�。俊�

        “……”

        瞧不起誰呢這是。

        顧亓懶得跟他解釋太多，徑直向前走，卓浩言也連忙追上，在他身旁嘰嘰喳喳的比劃著，比早起的鳥兒叫的煩人多了。

        學校門口人來人往，這是顧亓第一次看到人潮洶涌的校門口。以往他不是遲到，就是直接曠課，從來沒有按時到過學校。

        到教室時同班的同學已經來了大半，有些已經開始早讀，而有些無所事事的則是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聊天打鬧。

        看到顧亓進來，他們紛紛湊了上來打招呼。

        “亓哥，早！”

        “亓哥今天怎么來這么早？”

        “亓哥病好了嗎？！”

        一個梳著大背頭的矮個男生扒開人群擠了進來：“亓哥你可算來了，你是不知道你沒在的這幾天，十一中那些垃圾們天天來我們這邊鬧事，我們也不敢擅自行動，就等你來了。”

        一旁的人也跟著忿忿不平：“他們也就是趁著亓哥這兩天不在學校才敢來找茬，等著，放學就去找他們算賬！”

        顧亓看著大背頭皺眉，雖然他也很不喜歡十一中那些人，但叫他們垃圾有些過分了。

        顧亓壓下了心中的不適感：“我才不在幾天就來鬧事了，真是沉不住氣�！�

        一個寸頭男生也湊了上來：“亓哥，放學去找場子不？”

        顧亓：“都找上門了，為什么——”

        顧亓剛準備回復為什么不去，余光卻掃到了方婁的身影。

        方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然而他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埋頭讀書，反而直視著顧亓這邊，就像是在打探他們在說些什么。

        注意到他的視線后，顧亓話音一轉：“為什么要去，他們也就趁著我不在才敢找上門，有本事就直接找到我面前來�！�

        “馬上就要上課了，散了吧�！鳖欂劣终f。

        大背頭表情明顯有些不甘心，但最后還是沒有再說些什么，沉默著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這一上午是顧亓高中以來最煎熬的一個上午，他強迫自己認真學習，但依舊像是在聽天書。

        放學鈴聲一響起，卓浩言便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他摸了摸早就開始鬧騰的肚子：“走阿亓，吃飯去�！�

        顧亓趴在課桌上拒絕：“你們去吧，我睡會兒�！�

        卓浩言：“行。那要我給你帶點吃的不？”

        顧亓搖頭：“不用。”

        人群快速散去，教室內也變得安靜無比，只能聽見風吹過帶起紙張摩擦的聲音。

        迷迷糊糊間，顧亓感覺有人用手指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臂，那人的力度很小，好像生怕把他吵醒一般。

        顧亓猛地睜開眼，伸手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干什么？！”

        他偏頭剛想發火，卻一眼就看到了方婁那紅的過分的嘴唇，上次在火鍋店的時候顧亓就發現了，方婁的嘴唇是真的紅，跟小姑娘似的。

        注意到方婁有些茫然地眼神，顧亓松開手輕咳一聲：“怎么了？”

        方婁將手中的東西放到了他的桌上：“這是你請假那幾天的筆記，老師讓我給你。”

        顧亓愣了一下：“……哦�！�

        “那我就先去吃飯了�！�

        方婁說完就準備離開，然而顧亓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有道題不會，你給我講講�！�

        方婁受驚般縮了縮手，看了他幾秒后點了點頭：“行，哪道題？”

        顧亓隨手拿起一張試卷，伸手一指：“這個�！�

        方婁拉了張椅子在他身旁坐下：“我看看。”

        趁著他看題的空隙，顧亓又細細的打量了他一番。

        越看他越覺得方婁和其他人不一樣，他還沒見過誰的嘴唇這么紅，甚至有些水潤，像草莓味的果凍，就連被頭發遮住一部分的眼睛也是黑的反光，看起來亮晶晶的。

        有點好看。

        一只手在眼前擺動，顧亓皺了皺眉，伸手握住，他還沒看完呢。

        “顧亓。”

        方婁的聲音傳入耳中，他猛地回神，只見方婁正皺眉看著他，顧亓張了張嘴：“啊？”

        方婁稍微用力掙了掙：“松手，你不是要我給你講題嗎？”

        顧亓愣愣松開：“哦哦……”

        手也軟乎乎的。

        方婁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起來：“這道題是這么解得，先把……”

        顧亓的視線又被他握著筆的手所吸引。方婁的手骨節分明，顯得手指白皙修長，但顧亓覺得他的手不大，應該會比他的小半個指節。

        方婁放下筆，看向他：“這樣就解出來了，你聽懂了嗎？”

        “……”

        顧亓抬起頭，茫然地與他對視。

        方婁無奈的嘆了口氣，伸手換一張新的草稿紙：“我再給你講一遍，聽不懂就拉倒。”

        顧亓的跟隨著他手的動作：“好——”

        視線一轉，顧亓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的表情瞬間沉了下來，手也抓著方婁的小臂拉到了自己跟前，擼起了他的衣袖。

        方婁皮膚白皙，但手腕處卻不合時宜的出現了一圈類似指痕的青紫，顯得異常刺眼。

        顧亓指腹在方婁的手腕上小心摩挲了幾下，沉聲道：“這是誰弄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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