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云笙乖巧坐在顧遲的對面卡座，抽動著嘴角：

“大叔，原來您覺得，您想找的人，可能不是她啊……”

顧遲抬眸：

“你不是會算命？”

紀云笙努努嘴：

“卜卦算命這種東西，又不是拿來檢驗是不是、對不對的，不然我們道觀去接親子鑒定的活豈不是更香？”

“我最多，就幫你算算，什么時候，人在哪，已經很了不起了好不好。”

說完，她低頭嘗了一口顧遲給她倒的紅酒，酸澀得吐了吐舌頭：

“您的酒一點都不好喝，還不如以前我師兄偷偷給我帶的小果酒好喝。”

顧遲只冷冷回了一句：

“一口，可以買你今天拿出來的所有手串。”

“咕咚咕咚——”紀云笙瞬間直接改雙手捧杯，“大叔，您人真好，人沒找到，還請我喝這么貴的酒。”

顧遲：“……”

這個小道姑，怪會在人傷口上撒鹽的。

紀云笙微微打了個酒嗝：

“嗝——大叔要找的那個舊人，對大叔很重要吧？”

這個舊人。

對顧遲而言，自然是重要的。

【不用擔心，你以后，一定可以成為超級超級厲害的設計師的。】

【你又知道？】

【我就是知道，我送你一個護身符好了，我自己親手畫的，它會保佑你心想事成的。】

【……那這個圈圈，還有翹起來的尾巴……的鬼畫符，是什么？】

【這是我的簽名呀！】

陷入回憶的顧遲，不自覺地勾起嘴角。

紀云笙當場得出結論：

“這個不用算了，就是很重要了！”

顧遲拿起面前的紅酒杯，抬起緩緩喝了一口，是一種和紀云笙完全不同的極盡優雅：

“你一個道姑，懂的倒是不少。”

紀云笙得意地揚起頭：

“當然，像我師兄，對我就可重要可重要了，想起他的時候，我也是心里暖暖的、甜甜的。他是我們上一屆的銷冠，我這么努力，就是為了成為銷冠，風光出觀，然后去找他，站在他的身邊，與他相配。”

顧遲抬起酒杯：“所以，你現在距離銷冠還有多遠？”

“快了快了，再超過九十八個就可以了！”

“你們道觀有多少個人要排名？”

“加上我，九十九個。”

“……”

紀云笙忽然像想起什么一樣，鄭重其事地從兜里拿出破破爛爛的羅盤和指針：

“不管怎么說，今天顧大叔幫了我，大恩大德，紀云笙沒齒難忘！”

“我這就修復一下我的道具，就算挖地三尺，也要幫大叔找到這位神秘的舊人！”

然后，她就開始笨拙地拼那個指針。

看起來，更像個騙子了。

顧遲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紀云笙察覺了顧遲的微表情變化，哼哼兩聲，一本正經：

“不僅是為了大叔，本道姑也要證明自己是真的會算命！今天，還沒有結束，而且機場這么大，肯定能遇到的！沒準就是某個剛剛擦肩而過的路人！”

正當紀云笙如火如荼地修指針和羅盤的時候，恰逢助理三九找了過來。

三九看起來，好像臉色不太好，只是默默給顧遲遞上了IPAD——屏幕上，正顯示著最新的熱搜：

#戀情曝光？！珠寶大亨顧總裁追愛機場？？

#踮腳吻美爆！！不愧是芭蕾女王首席白天鵝許知茉！！

里面各式高清大圖，是許知茉剛好踮腳靠近顧遲的畫面，錯位看起來，確實像是接吻。

“顧總，已經派人在壓這條熱搜了，要不要把偷拍的狗仔找出來給……”三九悄咪咪做了個手起刀落的動作。

顧遲劃動了一下界面：

“不用，有幾張照片明顯許知茉看了鏡頭，是她找的人，你知道，該做什么的。”

不過，再往下劃，依然是許知茉的訊息和圖片，差不多也是一樣的角度和動作，只是換了個男主角：

#獨家爆料！芭蕾女星許知茉和JSY娛樂紀宇航甜蜜喂食！

#吻痕高清大圖！知名芭蕾女星許知茉疑似與娛樂老總酒店共度一夜！！

#網傳芭蕾女星許知茉戀珠寶大亨顧遲是假？！真金主竟是TA？！

#……

顧遲這才想起，方才許知茉確實似乎說過一些關于“和YH娛樂公司的紀總簽合約”、“同行”、“不要被狗仔誤導”等諸如此類的話語。

但只要，她不是“天鵝女孩”，這些就都不關他的事。

他連瓜都不屑吃。

正當顧遲準備劃動界面時，對面紀云笙的小腦袋猛地就湊了過來，幾乎整張臉都要貼在他的屏幕上。

顧遲以為紀云笙又要向全世界宣告他“被綠”這個假新聞，直接冷下臉：

“小道姑，我最后說一遍，不要以為你有能耐幫我找到人就可以……”

而此時的紀云笙，已經什么都聽不進去了。

她只覺得，腦子嗡嗡的。

這碩大的字眼。

這清晰的照片。

YH娛樂公司紀宇航。

她心心念念的師兄紀宇航。

所以……她看到的，和許知茉一起滾床單的，就是那個摸著她的頭，說歡迎她出觀的時候來找他的師兄紀宇航……

她好綠。

配享孔雀石綠手串那種綠。

綠，還沒有名分的小丑，原來不是顧遲，竟是她自己。

果不其然，顧遲的狠話還沒放完，紀云笙當場就嚎了出來：

“啊嗚嗚嗚嗚嗚嗚——”

紀云笙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讓顧遲和三九面面相覷。

“小丑竟是我自己！我都綠成這樣了，還給別人算什么命啊！”

“啊嗚嗚嗚嗚嗚嗚——”

紀云笙直接將自己杯子里的紅酒一飲而盡，被又苦又澀的液體嗆得眼淚鼻涕直流。

隨后，她把方才推薦給顧遲的黑曜石、海紋石、摩根石都往自己手上戴，還有那串長長的孔雀石綠手串。

顧遲掃了一眼八卦資訊，里面簡單寥寥幾句有提到，這紀宇航是出身大發道觀，一年內迅速崛起，搖身一變，成為YH娛樂公司的老板。

話說，方才這紀云笙小道姑，好像確實是說過關于她師兄的一些事情：

【我師兄，對我就可重要可重要了，他是我們上一屆的銷冠，我這么努力，就是為了成為銷冠，風光出觀，然后去找他，站在他的身邊，與他相配。】

這么說來的話……

顧遲看向紀云笙的眼神，忽然就多了一絲同情。

他的語氣也下意識軟了下來：

“好了，別哭了。”

“一把鼻涕眼淚的，怪丑的。”

他剛伸出手，紀云笙卻忽然起身向前，將放在桌上的紅酒瓶拿起來，一頓咕咚咕咚。

眼見著酒瓶空了，紀云笙紅著臉，將顧遲面前還剩的酒杯一起奪過，倒進自己的杯子里，再次仰頭——

顧遲皺了皺眉，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小道姑，這是我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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