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紀清清是什么時候燒的高香，竟結識了個肥頭大耳的老板，在這次月會計算業績的前一天，斥巨資跟打榜一樣地砸香火錢，硬生生把她捧上了第四十九名。

不過，這些都不是紀云笙關心的內容。

今夜，她已經不知道第幾次看向了墻上的鐘。

已經7點了。

顧遲說過，他的會議6點結束。

等會兒，應該就會來的吧……

事實上，在那夜顧遲篤定而認真地主動應下這次出席的時候，紀云笙的心里，是有期待的。

他自認，是她的“家屬”。

那一刻，紀云笙甚至都覺得空氣中泛著一絲絲的甜。

不過，她并不想因此而打擾他的工作，就沒有打電話過去。

顧遲叮囑過她不許喝酒，她只好跟服務生要了杯咖啡，下意識間，也按照顧遲的口味多要了一杯。

此時，紀清清挽著一個肥老板的胳膊走過來，一路都在和不同師姐妹敬酒，最后才走到紀云笙面前：

“好久不見，問顧少奶奶好。”

上次，紀云笙和顧遲讓她吃了不少啞巴虧，這次她腰桿硬起來了，肯定是要以牙還牙的。

“真是巧啊，這次我又高你一個名次，好像，就剛好比你多個……我數數，也就個好幾萬的業績吧。”

紀云笙冷著臉，淡定掐起了指：

“用【又】字，好像不太合適，畢竟上次有人是倒數第一，連參加月會的資格都沒有，要不我幫你算算你下個月有沒有能耐參加。”

她一頓掐算之后，對著紀清清嘆了口氣：

“好像一不小心，算到一些了不得的東西，推薦你桃晶疊戴金發晶，別下個月啊，人財兩空了。”

紀清清轉過頭時，便看見自己帶來的肥老板正在和幾個師姐妹敬酒，眼神上瞟下瞟的，甚是不干凈。

紀清清自然是品出了紀云笙那句【人財兩空】指的是什么，一個氣急敗壞間，拿起了紀云笙面前的咖啡：

“那你有沒有算到你自己大禍臨頭？”

只見她忽然把杯子里的咖啡倒到自己手上，然后故意拉長了聲調：

“好燙好燙！！”

“紀云笙你怎么這樣，就因為我比你多了點業績，你就拿咖啡潑我？你怎么這么惡毒！！”

眾人目光投射過來，紀云笙卻只是宛若凝視智障一樣看著她：

“那杯，是冰美式，燙個屁？”

紀清清：“……”

紀云笙伸了個攔腰：

“我這人，平時主要業務是算命，不過有時候，也喜歡幫別人實現愿望，攢攢功德。”

“清清師姐，師妹現在就送你一個——夢想成真。”

她端起桌上的另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劈頭蓋臉便潑了上去，在紀清清的鬼哭狼嚎聲中遞上了紙巾：

“如果需要醫療賠付，麻煩把檢查清單和完整的監控錄像送到顧氏大樓。”

紀云笙算準紀清清和肥老板自然是不會這么做的，

顧氏，本就沒人敢惹，尤其是這紀清清，怕顧遲得要死。

大概，只是以為顧遲沒來，沒人幫她撐腰，便想著上趕著欺負她。

不過她紀云笙，四舍五入，好像也被某大叔寵壞了，在外面逐漸受不得一點委屈。

就在紀清清捂著臉，賴在肥老板身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離開的時候，紀云笙又抬頭看了看時間——已經7點半了。

畢竟剛剛才有了一場不友好的經歷，她多多少少有些忍不住，拿起手機撥打了電話。

關機。

紀云笙的臉色有些不安，下意識忐忑了起來。

拿起一旁服務生遞上來的杯子就喝了一口——

唔……怎么是酒，真是難喝。

這一杯酒下去，紀云笙更加心慌，便打電話給三九。

三九也有些吃驚：“顧總今天特地提前半小時結束了會議，說是有重要的事情，急匆匆地就出門了。”

一句“重要的事情”、一句“提前”，讓紀云笙的心漸漸回暖了起來。

所以，他是在意她的吧……

或許只是路上堵車了而已。

她越發地期望——他穿著那身熟悉的西裝，出現在門口，款款走來，跟她說一句“恭喜你，我的小道姑，你的家屬來了。”

但是沒有。

月會中，也有幾個原本想要借著紀云笙跟顧遲套近乎的，過來碰杯的時候，語氣中隱隱約約也有一些不耐：

“顧總還沒來啊？不會不來了吧。”

紀云笙只是笑笑不說話，默默把杯子里的酒又喝了一口。

就這樣熱熱鬧鬧又冷冷清清地又過去了半小時，又半個小時……

紀云笙不知道撥打了那串熟悉的號碼多少次，都是關機。

整場結束的時候，微微有雨。

迷迷蒙蒙的，昏暗不清。

紀云笙將手機放入包包的底層，接過酒店門童遞過來的一把黑傘走入了雨中。

雨夜，向來是不好打車的。

這個時候的她，仿佛和夜幕融為一體，只垂下眼睫，沿著路邊走著。

顧遲沒有來。

該不會出什么事了吧？

路過低洼處，忽然一輛車路過，掀起半個人高的水花，幾乎將紀云笙澆了個透徹。

隨后，那輛車在紅綠燈口停了下來，紀云笙撐著傘追了過去，正打算過去罵罵咧咧一頓——

可看到車牌的一瞬間，她驚呆了。

黑色的邁巴赫。

那是顧遲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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