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眼前的場景, 讓嚴子書在腦海中勾勒出了一副狗血打底的不規則多角圖案。
整一個亂七八糟。
接下來的套路是紀晨耍脾氣,雖然沒有發作,卻賭氣轉身要跑, 傅為山要面子, 私下鬧鬧就算了,在朱父面前鬧大龍鳳, 無異于在他臉上甩了一巴掌,幾分愧疚都變成了惱羞成怒。
好在傅為山腦子反應倒快, 當場編了個“跟家里弟弟吵架了”的瞎話糊弄過去。
朱父雖然心生疑問, 但還要趕時間去上班, 暫時來不及多問,跟秘書上車走了。
隨后傅為山匆匆離開追去,原地只剩下嚴子書和朱小姐,外加一個始作俑者傅金池,遠遠地靠著車, 戴著墨鏡, 悠然自得地交疊著雙腿。
朱小姐和嚴子書站得近, 面面相覷,一時尷尬。
朱小姐問:“呃,那你要不要也去看一下?”
嚴子書原本是有這個打算,傅金池卻打來電話,及時把他叫住了:“人家小情侶鬧矛盾呢,都是床頭打架床尾和, 沒準還要打一炮解決問題,你跟著去干嘛?圍觀?”
嚴子書聽他講得荒誕不經,忍不住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傅金池遠遠望著這邊,提醒:“相親的那小姑娘還在呢, 你總不能撂下不管吧。”
這倒是。嚴子書先摁了他的電話,又打給傅為山:“朱小姐這邊……”
傅為山只草草道:“你幫忙應付一下。”
嚴子書應了。
好在朱小姐“通情達理”,聽罷,也是聳聳肩:“行了不用解釋了,有什么看不明白的,是男朋友找來了吧?既然是瞞著另一半來相親的,人家‘抓奸上門’,那也沒什么好說的。”
嚴子書叫了一輛禮賓專車,幫她打開車門:“真是抱歉了。”
這事他也有干系,人家問過傅為山的性向,他只說一沒說二,隱瞞了還有一個交往對象。
朱小姐倒沒有發火,禮貌地坐進去:“麻煩你回去看看傅總那邊什么情況,然后發個消息告訴我。要是他男朋友不同意我們‘相親’的事,那就好聚好散吧。”
前排不愧是開寶馬接單的司機,聽到這種話,只像聾了一樣,臉色都未變化。
嚴子書目送專車離開,才嘆了一口氣出來。
朱小姐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平靜理智的。
然而他未嘗不能體察那理智下的無奈,還有對未來生活的麻木和無望。
如果能好好過日子,誰愿意這樣呢。
他抬眼望去,主路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傅金池的車則沿輔道緩緩駛來,停在嚴子書身邊,降下車窗,墨鏡已經摘了,露出一個優雅和善的微笑:“這里不能停太久。要上來么?”
嚴子書牽了牽嘴角,打開副駕的門:“找個沒監控的地方說話吧。”
“你倒是會指使人。”傅金池笑一聲,繞了個大圈,最后停在飯店周圍的一條巷子里。
車里換了新的香薰,味道清淡,別致精巧的玻璃瓶里,淺金色的液體緩緩搖蕩。
傅金池升起車窗,形成個密閉空間,胳膊搭在方向盤上:“這里可以么?”
嚴子書想了想,選擇開門見山:“你最近跟小紀走那么近,難道就為了鬧這一出?”
車內空氣安靜了兩秒。
傅金池眉眼精致,神色卻輕浮:“傅為山沒給我安排工作,我當然閑著也是閑著。再說,我這弟弟兩頭瞞,干這種騙婚的事出來,稍微有點正義感,不都應該大義滅親?”
嚴子書看他一眼:“那小紀呢,是不是覺得他特別好騙?”
“還行,是比你好騙一點兒。”傅金池干脆混不吝,“我說什么他都信。傅為山能看上他,我原本還是挺奇怪的。現在看來,傅為山自己腦子就不怎么夠用,所以特別需要這樣腦子不太聰明的小朋友崇拜他吧。他們倆挺般配的。”
嚴子書默默看著前方,沒有回答,也沒有為老板的智商辯護。
傅金池卻幽幽地問:“怎么,攪和了傅為山的相親,你這是高興呢?還是不高興呢?”
似乎從發現那張保單開始,傅金池就直接默認,他對傅為山有點見不得人的想法。
嚴子書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反駁。
不過這次也不是反駁的合適機會。
傅金池盯著他的側臉,似乎要捕捉每一個微表情。
嚴子書沒回話,實則是在出神。
非要說的話,他其實無所謂高不高興,也輪不到他談高不高興,反正相親的不是他。
左右主角攻不可能相親成功,就算能,嚴子書會親手發匿名郵件給他掐掉因緣。
這是他的工作和任務。
不如說,嚴子書聽到這個問題,倒是可笑的感覺更多一點——
是不是在傅金池眼里,世上只有他自己一個聰明人?
如果他夠聰明,也不會在原劇情里,把自己一頭陷進泥潭里吧。
半晌,嚴子書找回注意力。傅金池右手搭在操作桿上,手指修長有力,骨節分明,半握半張。嚴子書頓了頓,把自己的手覆上去,握住他的:“我知道你又想干什么。”
傅金池挑眉:“是嗎?你說說看?”
嚴子書輕聲:“政府的那個‘藏寶閣’平臺項目。你想阻撓英瀚集團中標。”
在原劇情里,傅金池接近紀晨、利用紀晨,正為了攪亂傅為山的種種如意算盤。
傅金池笑道:“我還以為你要說什么呢,這點不是很容易猜到嗎?”
嚴子書道:“所以你今天把紀晨帶過來搗亂,想讓傅總當著朱書記和朱小姐的面意外出柜,除了是看熱鬧,最好還能得罪對方,避免朱書記再給傅總提供指引和幫助,是嗎?”
在原劇情里,傅金池還在紀晨為此傷心的時候,以知心哥哥的形象趁虛而入,安慰他,勸解他,堅定地站在他身邊,譴責傅為山的背叛,把自己包裝成不求回報的老好人。
傅金池淡淡道:“你接著說。”
嚴子書道:“但就算傅總和朱小姐最后相親失敗了,光憑這點,也未必會影響最后的中標結果。招標畢竟是招標,公平性受到監督,朱書記應該不會為了這么個外人就以權謀私,特地去操控結果。英瀚只要實力夠強,運氣夠好,還是有成功機會的。”
在原劇情里,所以傅金池后來又利用紀晨輕信不設防的性格,從秘書處的電腦中偷取到投標文件的核心內容,成功使得英瀚集團投標失敗,并因資料泄露的風波搞得人人自危。
傅金池點頭:“嗯,所以,然后呢?”
“所以你要想進一步達到目的,應該還要在其他地方下手吧。”嚴子書道,“你跟紀晨走得那么近,他又,‘不是太聰明’,我想,你是不是正好還可以通過他‘接觸’投標文件?”
在原劇情里,傅金池達到了破壞投標的目的,卻在和紀晨日漸接觸的過程中,為對方無條件的信任所動容,甚至在英瀚集團事后排查“內鬼”時,為了不讓他受到牽連,不惜自己暴露證據,被傅為山派系的人抓住把柄,反將一軍,搞得官非纏身。
不只這樣,他最開始想要插足傅為山的感情,后來自己卻也無可救藥地愛上了同一個人。
這是什么傻子?
傅金池眼神贊許:“那你真是很了解我啊。”
嚴子書卻垂下眼:“沒有,我前面只是瞎猜的。”
他的心跳節奏有點兒加快,腦海中仿佛有兩波小人在來回亂七八糟的打架。
嚴子書無法心平氣和地面對這個結果。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的心態已經變了,變得優柔寡斷。
英雄參孫擁有天生神力,可徒手擊殺雄獅,所向披靡,可一旦他對女人動了凡心,便暴露了弱點,被情人剪下頭發,變成手無縛雞之力的可憐蟲,只能任敵人挖去雙眼,肆意羞辱。
一旦動了凡心,也不過是個普通男人。
傅金池收斂了笑容:“所以嚴子書,你分析了這么多,是想說什么?勸我收手么?”
嚴子書又停頓良久,才道:“不,我只是想勸你,離紀晨遠一點兒,別總招惹他。”
他微微收緊了手,傅金池感覺到手背上的力度。
嚴子書似乎終于下定了什么決心:“你想做什么……我幫你。”
但他其實是在撒謊。
命運會撲朔迷離,有許多事他看不清楚。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嚴子書確定的是,至少他不想眼看著傅金池從云端跌落。情情愛愛?談不上,或許人都有慕強心理,誰說得準呢。
哪怕既定的結果還是會發生,但這一槍可以由他來開。
由他扣響扳|機,也許能夠些許地偏離靶心。
這也夠了。
嚴子書也驚訝于自己會做出這個不像自己的抉擇。
但他的心情卻開始發沉,像牛仔布浸滿了水。到那時……
這簡直是個自作多情的抉擇,被開槍的人可不一定會買賬。
聽完他的話,傅金池反倒拿喬起來:“真難得,你真的舍得背叛傅為山?”
嚴子書無從解釋自己的動機,只是“嗯”了一聲。
傅金池又道:“但我憑什么相信你呢?”
嚴子書做出一個自然的微笑:“我現在和你才是一條船上的人。”
傅金池笑笑,沒說信也沒說不信。
嚴子書不欲久留:“傅總的車還停在飯店停車場,我要給他開回去。我先走了。”
“還有個問題。”傅金池叫住他,“你又是以什么立場,要求我離別人遠一點兒?”
傅金池微微笑著,側頭看過來:“難不成,你還會吃醋?”
“你怎么想都可以。”嚴子書咬咬牙,自顧自推開了車門,“反正我的話就是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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