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什么事？”我這隨意走神的毛病也不知能不能改，心底自嘆了一口氣，我挽起大娘的胳膊，撒嬌道：“爹爹那暴躁的脾氣，許是大娘慣得，他才能跟堂堂天君斗起來。”

        “你這孩子，就知道轉移話題，自個兒的夫君，都不介紹一下。”

        一撇眼，文若凡收斂他那欠扁的冷臉，笑的柔情似水，道：“惋惜一向害羞。”

        “大娘，我瞧著你氣色有些差，許是很久沒休息了。如今惋惜來了，大娘自可睡個安穩覺。”連騙帶哄，推著大娘去休息，見她安安靜靜躺在被褥中，我這才輕輕關上門，一把拽著文若凡直奔惋惜居。

        初入惋惜居，我有些嚇一跳。室內干凈亮堂，一塵不染，那破損的珊瑚椅已經換了一把新的，梳妝臺前，做工精細，樣式華美的朱釵，就那么緊緊的躺著，釵頭一直紫艷的蝴蝶，撲扇著翅膀，似是活物一般。

        早已忘記要訓斥文若凡，步伐搖搖晃晃，拾起那銀亮的朱釵，小心的揉在懷中。朱為喜，爹爹祝福我新婚，我已經明白，卻是不明白，為何他要瞞著大娘。

        “你大婚的時候，他隨便找個借口不來參加，現在，有送點小東西討你歡喜，瞧你這滿面春風的樣，龍王還真是對你了如指掌。”

        文若凡的話語不是那般閑來調侃，完全是有意的譏諷，“文若凡，感情不是你爹，你有什么資格評頭論足。我爹爹對我如何？我都樂意！”

        “你——君惋惜，你還要傻多久？”

        “傻多久？笑話，我有你傻嗎？一屆文官，你湊什么熱鬧，這戰場是你該來的地方，回你的星辰殿寫寫畫畫去，還有！那拜過高堂才算真正的夫妻，你我不過對了一杯水酒，頂多算個酒友，少跟龍族套近乎。”

        文若凡撩起長袖，對著那珊瑚椅就是一掌，啪啦一聲，不同于爹爹一劈為二，那紅艷的粉末撒了一地。

        “君惋惜，你屬蛇的，冷血無情，從來不知好意，遲早要吃苦頭。”

        “那文若凡，你屬雞的，這般嘰嘰喳喳，沒完沒了，掐指一算，不過數面之緣，你又了解我多少。”看著他一言不發，轉身瀟灑而去的背影，我長長呼出一口氣。只將手腕上的羊脂玉鐲握的緊緊。文若凡，無論你是不是玄夜，我都有些在意你。魔族嗜血成性，無論你是纖弱還是善戰，都不愿看著你浴血而戰。

        有大娘指路，騰云駕霧，不過數個時辰，便來到了前線——九華山。此山上接九重天，下接修羅殿。正是魔族唯一的入口。

        原本蔥翠密林，人間仙境早已被銀甲披身的將士們染成一片晶亮，爹爹一襲黑袍異常顯眼，他原本負手立于隊列之首，似是探出我的氣息，一臉驚愕的回過頭，面上蹭的竄出一股怒氣，一個閃身落在我面前，甩袖怒道：“胡鬧，這戰場是你該來的地方？”

        “爹爹，這戰場我龍族不能來，還有誰能來。”

        “你，這朱釵……”爹爹目光落在我挽起的發髻上，我抿唇一笑，道：“不知是誰眼光這般好，這朱釵我瞧著好生喜歡，實在有些舍不得放……”

        “紫色不適合你。”

        摸著空空的發髻，瞧著爹爹掌中精美的朱釵，我恨不得拔劍自刎。文若凡的話語在我耳邊響起，是啊，我是一路傻到底。

        放眼望去，也沒瞧見天君那一襲雪白的聲音，對著爹爹行了君臣禮，我越過眾仙，攬著一命天君護衛道：“靈璧天君何在？”

        那護衛許是對龍族有些怨恨，連帶看我的眼神也很不友善，更別提回答問題了。

        我一惱，手中長劍抵住他白皙的粉頸，厲色道：“靈璧天君何在？”

        一幫天君旗下的天兵天將皆是對我拔劍相向，大吼道：“君惋惜，你放肆！你們龍族果然就是野蠻種族。”

        放肆！放肆又何妨？野蠻種？怕沒我一襲之地。“聽著，我君惋惜，只不過性君名惋惜，同龍族毫無關系，今日前來，得天帝諭旨，統領全軍！”抽出腰間懸掛的玉牌，一方青龍口含金珠遙相而望，那些亮出武器，意向將我亂刀砍死的天兵天將皆是噗通跪了一地。

        “靈璧天君何在？”

        碧海劍下的護衛早已青了臉，眼眸都開始空洞，張著嘴癡癡道：“靈璧天君自行入那魔界查看。”

        “好！”完全是胡鬧，縱然靈璧天君驍勇善戰，這魔界乃是富含戾氣之地，更是有千萬妖魔，他即便勇如猛虎，面對千萬只的羊，也能被吃的渣都不剩。

        沖著那山腳下那巨大的法陣而去，靈璧天君一向穩重，不拿戰斗開玩笑，此番卻是做出這般腦殘的舉動，他若被魔界俘虜，這一站，未打先輸。

        “惋惜，你回來！”

        無視爹爹命令的話語，我只管朝著那法陣走去。都到這份上了，還有什么好等的，還有什么好說的？

        “君惋惜。”我緊緊抓住我的手腕，順勢一帶，迎上我的雙眸。瞧見我眸中的絕情，爹爹那握緊的手便是緩緩松開。

        “明知道天君此舉實乃送死，爹爹你不勸？大娘，嫂嫂他們皆是柔弱的女子，你帶著他們上戰場，爹爹，你到底想干什么？”爹爹，你真心如天帝天后所擔憂了那樣，欲奪九重天，當那毫無樂趣的帝王？

        “不能去！”他沒有反對，也沒有承認，逃避問題嘛？只是勒令我不要去魔界，這不是欲蓋彌彰嘛。

        “此番天帝諭旨，我乃統領之位，包圍兵卒自然是大將之風。”我同爹爹爭執之事，那黑色的法陣驟然消失，代替它的是被一團黑氣圍繞的鐵門。

        鐵門緩緩洞開，一股刺鼻的氣味飄來，我忍不住的惡心干嘔。

        “天界就是這般步步緊逼，不給魔界活口的機會，還居這天界之名，太過心狠手辣了。”對方一襲灰炮，墨色的長發隨意披散開來，一雙水藍色的眼眸如那一潭碧水，竟是清澈，美艷。

        他手中赫然是高傲的天君，一襲白色的衣衫，染上斑斑血跡。靈璧瞧見我，手中的桃花扇啪的一聲落地，破口大吼道：“君惋惜，這是你該來的地方？”

        “天界盛傳，天君與龍王不合，導致軍心渙散，這不，你們兩位皆是異口同聲，認定這戰場不是我來的地方，那傳言當真有些假。”

        靈璧天君眉頭蹙的老高，狠狠一猜那躺在地上的桃花扇，頓時漫天飄起清香，想必那玉骨翎羽早已隨風而散了。

        “君惋惜，滾回你的星辰殿去。”

        哎，曾經巴不得我離開星辰殿，此時又咆哮著將我趕，天君啊——我無力言說，只能仍由他在一方發泄。

        探向那藍眸的魔族，笑道：“這位魔界大將，我乃東海龍女君惋惜。”

        “清寒——”他抱拳回禮，言簡意賅，難不成也是瞧不起我這龍女。

        “清寒將軍可喜那穩賺不賠的生意？”

        “廢話！”

        看來魔族也是好占便宜的，我一笑，收了手中長劍，道：“那我便讓將軍賺一筆。用我換取你懷中的天君。”

        拿腔捏調，特意指出那“懷中”，那興奮的天君愈加興奮了。整個已經臉紅脖子粗了。那清寒哈哈大笑，仿佛我講了什么經典的笑話。

        “龍女還是回龍宮繡繡花，澆澆水吧。哈哈——用你換天帝之子，在下鐵定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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