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三章繁花盛開處
伊潼和水翌兩人打斗不休,水氏族人重新站了起來,卻已經不再打算插手。慕纖和樹月也一直在觀望,沒有上前。
糾纏良久,在伊潼踢向水翌側臉,水翌開始握拳的時候,慕纖突然沖了過去,拉過伊潼遠離水翌的那瞬間,水翌的眼睛有了變化,那是一種不可置信的驚異。
退后的那瞬間,慕纖下意識的向后攻擊,凌厲的攻擊卻在接觸到之前松了開來,楓從慕纖身后走上前,順勢接下了伊潼腕上松散飛起的純白緞帶。
旁邊的水氏族人想要上前,水翌有點遲鈍的抬手觸碰自己的眉骨處,厲聲命令:“退下。”五指僵硬的放下,水翌緊盯著伊潼,“水氏三小姐已經找到,從今以后,你們的任務是保護她,直到我帶她離開的那天。”
不顧水氏族人臉上的質疑,他看著面前拿著純白緞帶的楓,眼中莫測,原來,你已經來了。過去拿走吹至楓手中的緞帶交給伊潼,“我的妹妹,一年后是你回家的時間,足夠了嗎?”
散漫的握住,伊潼桀驁一笑,“當然,我的哥哥。”
一瞬間,樹月和慕纖的神色多變,直至沒人看得清他們真正的情緒。
海浪翻滾,慕纖就在這一層層的波濤中看到了父親的背影,他依舊高大帥氣,依舊不愿意踏入所有人的世界。
“小丫頭,你帶上了面具。”圣雪娜隕看向自己二女兒,她臉上的傷痕被擋了起來。“瘋丫頭又做了什么?讓你連一點傷都不敢坦露。”
父親,你逼迫著伊潼強大,可你一次次的強大訓練在傷害伊潼,她的傷痕漸漸變成一個殼,讓真正的她躲在里面,出不來,也掙扎不掉。留下這個學著你絕望,學著你瘋狂,學著你自我折磨的伊潼。三個人中受傷最重的是伊潼,從我回來那天就知道,誰都阻止不了她。慕纖還是開了口,“父親,我們可以回家了嗎?”
很久以前,父親說,我們是家人,所以漫無目的的她有了家。可是,現在呢?
風猛烈地吹過來,圣雪娜隕沒有答應。“西奧多什么時候過來?”被稱為世界王子的西奧多,多國混血,操縱權位,權衡各國,一個永遠不會繼承所有國家,卻擁有各國干涉權的王。
“明天。”慕纖摸了摸之前綁著藍色蕾絲的手腕處,樹月拿走了藍色蕾絲。
離開的背影好似一次道別,果斷又漫長,他清楚知道要做什么,離開毫不遲疑,腳步卻一步慢過一步。
她的眼睛沒有離開過父親,可是明明清楚不會再像最初那樣得到伸手就會溫暖的父愛,從伊潼說出來開始,再也不會得到了。她們的父親早已經轟然倒塌,即使還在支撐最后的氣息,可是太刺骨了,血淋淋的,再也沒有一點點希望。
有人的目光太過專注,慕纖不得不轉身,那一刻,她不無悲哀地想,你為什么要來呢?她和樹走向伊,走上這一條路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最終的結局,這途中的人足夠讓她堅定走下去,她不在意結局,因為在意的人一直在身邊。為什么要來橫插一手呢?你只是一個夢,她不會為你放棄她們,慕纖不想玩這種無聊的游戲。
“我曾經見過一個人,他舉世無雙,本可以睥睨一切,可他把自己毀掉了,因為感情太重,把所有毀滅只為了守護感情。你說,命運這樣東西,當真是無可奈何嗎?”
楓的深瞳映照著被風吹得長發散亂的慕纖,“這是你的想法?”
“我只是在想人口口聲聲說的命運到底是什么?”
“命運是從來不存在,虛無縹緲的東西,是一個人人自欺的謊言,你們把它定義為生命已定的人生,是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而這只不過是人用來歸咎錯誤的理由,是人認輸而無能的借口。
命運,指不可改變的,早已定下的人生軌跡。人說三歲看老,我們能從自己的身上看到未來會怎么樣,這不是預言,而是因為人很難改變。
可是,命運不是妥協的借口。”不要怕。
慕纖沒有表現過,但他從來都知道。
所謂命運,不過是人而已。慕纖這樣想著,父親輸了,所以命運是他的結局。她們失去了最溫暖的東西,因此學會了一生的絕望,所以,命運也是她們的結局。父親一直在教她們強大,甚至是強硬逼迫著強大,可她們學到的更多的是無止境的絕望。
米白色的長裙擺隨風飄蕩,慕纖的背影薄弱而堅定。
楓沒有再跟上去,繁花盛開處,是你會到達的地方。
進入小森林,慕纖看到了盛放的藍紫花樹,這是藍楹,滿樹藍花圍布天空,像極了她一直不能想象的東西。
遍布所有人機關迷宮的小森林,什么時候就這樣被人更換了大半樹木,這里幾乎成了藍楹花林。她才多久沒來小森林。
步步藍花,慕纖眼中出現了久違的光彩。
她從來不知道,世人口口相傳的完美之人原來是如此強大又不吝嗇于溫柔的人。他于不動聲色間把藍楹樹遍布學院,告訴她,他來了。
卻不明白,他想要告訴她,藍色太美了,只有你適合。
藍楹花瓣在地面飄零落敗。
花樹之上藍花不敗。
壹商場。
富麗堂皇的大商場,如果不是進去看見里面的店鋪,也許有人會認為這是一個宮殿。圣雪娜瀛設計的壹商場里面的大多東西都是學院內的人的設計與物品,這是一個由學院師生構建出來的商場。
慕纖和樹月在首飾店的獨間內把選好的翡翠綠石鑲嵌在之前做好的發簪上,樹月看著慕纖認真操作,心中溫柔又安心。
幾小時后,慕纖站在樹月身后挑起三分之一的頭發挽起一個小巧的花苞將綠石發簪插進發絲固定。
樹月看著鏡中的自己,溫柔淺笑。
站起后把其他放在身前的長發放回身后,及至腳腕的發柔順又黑亮,發間綠簪顯得樹月更加靈動歡喜。樹月和慕纖打開門出去,兩人直接走向旁邊的服裝店。
慕纖習慣性的讓店員拿卡蘿的設計集本,低頭翻閱著。
身后的樹月挑看店內掛著的精美衣物,看了沒一會兒就轉頭看著還在翻閱卡蘿設計的慕纖,身旁的店員一一記下慕纖訂購的服裝,“好的,做好后我們會送到你的地址。”
有人走過來遮擋住了光線,還在翻看其他人設計的慕纖抬頭看到美艷的尼娜,一旁的卡蘿正緊張的抓著她。
慕纖看了一眼便繼續翻看下一本設計。
“卡蘿的設計大多都到了你的手上,穿著最單純的卡蘿設計的衣服不會覺得和你格格不入嗎?”
慕纖手上的動作沒有一點停頓,樹月走了過來。
“慕纖,漠視他人你做的真可謂得心應手,可是該冷漠的時候卻一次次的插手,你真是這個學院最讓人討厭的人。”看到樹月走來的目光,尼娜恨恨不再靠近慕纖。
手中的設計本旋轉一圈合上,慕纖單手拿著本子看著尼娜說:“你一次次這樣氣憤不已,當真是為了你一個又一個朋友?還是感情這樣東西,一次次揭了你的傷疤。”
尼娜氣氛反駁,“是你一次次插手他人情感,在英國內亂之時出走讓錫爾和丁慘死沫色薇終身瘋魔,為一支釵導致奎恩和貝拉分手,為一個研究讓溫格永遠離不開學院失去所愛,又為了一次次的任意妄為傷害左丘策和乘埃斯科。到底是我被揭了傷疤,還是你心理一直殘缺扭曲。”
卡蘿一直在旁著急拉著狂妄發言的尼娜,試圖安撫。
慕纖覺得學院內最像伊潼的還是這個尼娜,脾氣太大,偶爾總是讓人招架不住。“你是認為,愛情等價交換,他們愛我等于我要愛他們。你們可知道,學院多少非議因為他們而起,在所有人眼中他們愛我為我做了太多,我的不愛就是錯。他們得了多少人心,我就得了多少人的恨,我雖然不在意,但也確實厭煩。尼娜,你來招惹我多少回了?”
“經我手的的的確確都是悲劇,你覺得,你會不會是下一個幸運兒。那你身邊這個傻姑娘的結局,你覺得又能好多少?你不是一向最擔心她被騙嗎?被騙了那么久,你怎么還是沒有讓她不受傷害。”慕纖一句句說完,成功看到尼娜憤怒而激紅的雙眼。
卡蘿依舊緊抓著尼娜的手,絲毫不在意慕纖兩個人之間的爭論帶上了她,只關切的看著憤怒的尼娜。
“啪”,設計本被放下,慕纖接著看下一本。
卡蘿終于成功把尼娜拉離開慕纖,“不要這樣擔心的看著我,我雖然一直是你們眼中的笨蛋。我知道我不明白所有的事情,但我明白我要的都在,我在意的你們都在。”
尼娜垂目苦笑,圣雪娜學院的人最可悲的是,明知該怎么做,卻做不到,看的太清,卻無法旁觀,最終不過徒勞。即使是她們三個不也是這樣,慕纖不是一直在以自己的行為告訴所有人這件事嗎。卻又覺得卡蘿這樣很好,最單純的人會最幸福。
實驗課。
楓在講臺談笑風生,水翌在臺下注視一眼就看向了窗外,漫長的實驗過程一個個結束,所有人漸漸離開,直至剩下最后的兩個人。
“有人在全球布下了整個世界的一張網,把所有人當做了棋子,卻沒有一點蹤跡。能做到這一切的,最有可能的應該就是這座學院里的人。你說呢?”
手中實驗的精細器材慢慢收拾著,等到水翌說完,楓好似出神了一會,然后才回答,“你認為我知道?”
水翌靠著后桌,“最有可能知道的就在我的面前。”
沒有風的一天,現在的天氣溫度還有點沉悶,楓整理好了手中的器材,“那你,”深瞳無物,“知道風之諾嗎?”
“水氏少主,應該也是最有可能知道的人。”楓單手撐桌,“交換嗎?”
水翌沒有回答,冰中神祇不再表露情緒的時候,還是非常冰冷的。
離開的腳步聲響起,楓的聲音慢慢傳來,“你的交易已經成功了。”
直到又一陣腳步聲響起,水翌才開始抬起目光,褐發墨瞳,發尾微卷,美得熱烈無暇的伊潼站在門口。
廣場熱鬧了起來。
水池之中,有人在跳舞。
水中舞——樹月的編舞,這和樹月編舞時跳的完全不同的意境。只有兩個人見過這支舞,可沒有人見過可以舞成這樣的伊潼,學院熱烈而霸道瘋狂的瘋丫頭有一天居然和最柔的水舞出了火海的感覺。
世人皆知沫色微是第一舞者,可從沒有人看過伊潼真正的舞,深紅的長裙,暗色的手套,猶如火鳳成魔的翅膀。
所有人在專注驚嘆瘋丫頭的另一面,伊潼想要所有人目光的時候每個人都會忘了旁邊所有,如同樹的音樂沒有人認為自己是醒著的。
唯獨慕纖和樹月冷了神色。
慧極必傷,慧極必傷…伊潼完全詮釋了這個詞。她看得太透,傷的太重。伊,你不該再去沾染,你在把自己往絕路上逼。
“為什么不過來?”所有目光在跟著伊潼轉過來,“我在等你們來接我。”舞畢,伊潼赤著的腳還沾著水滴,映照月光美極了。
樹月和慕纖沒有伸手,不是的,你是在遠離我們。
“哈,真小氣。”伊潼開心的笑著,從半米高的水池邊緣一躍而下,卻有兩雙手橫截了她單薄的一雙手,分了身體的重量,把她接了下來,□□的腳輕輕地踩到了地面。
知道你不會受傷,知道你那么難過。可還是很生氣,慕纖用力拉著伊潼瞪著,樹月連忙把伊潼遺忘的鞋拿過去讓她穿上。
沒有人知道伊潼又在瘋什么,只是知道世界第一舞者顯然已經更換了。
身處小森林的藍楹之中,三個人的氣氛并不唯美。
“伊,我不想去管你已經布局多久,放棄它。你在做你最害怕的事情。”慕纖緊盯著面前還在笑顏的伊潼。
“如果我什么都做不到的話,我該怎么成為一個真正的姐姐呢,我說過,我會保護你們,你們是妹妹,被我保護著就好,我做不好很多,可是還可以做到很多。”伊潼抽出被慕纖緊握的手,悠悠轉動看著落下的藍楹花瓣。“你看,多美啊,我好久都記不起來你們喜歡什么了。學院的瘋丫頭慢慢地忘了該怎么做你們的姐姐了。”
“伊,你絕不僅僅只是瘋丫頭,你是圣雪娜·瀛潼,你是圣雪娜唯一的奇跡,我和樹月皆不及你,你的一切不亞于楓·歐剎帝之·耐洛,完美之人不是只有一個,還有你,沒有人能夠超越你。請你睜開眼睛來看,你可以做到一切,不要沉醉夢中的一切。”
“伊,你是為了我們,為了父親,可你看不到我們。”從你知道母親的時候,從她們一起經歷那些煉獄般的鍛煉開始,你閉上了眼睛,只愿意看到你的銀河星際。
藍楹飄飄落在手掌心,伊潼的笑顏沒有停。
“堅強的人如果脆弱起來會格外迷人,也會讓人有摧毀欲望,慕,你已經脆弱太久了。”伊潼輕捻手中花瓣,“讓我想想,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看向一直沉默的樹月,“一年半以前,對嗎?樹。”
像是知道了伊潼的意思,慕纖緊抿了唇,她知道。
“對,噓!”看慕纖已經明白,伊潼對著慕纖做出禁聲的手勢,做著兩個人的秘密,手中被□□的花瓣也掉落地面。“我知道你們為我而來,成為我的妹妹十五年,你們太過堅定,而我不會質疑。你們只為我而在這,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們的家。”無論誰才是,伊潼清楚當初慕纖和樹月是因為她才踏入圣雪娜這個家。
慕纖是三個人里面最堅強的,她知道是什么讓這個妹妹變得軟弱。并不是軟弱,而是不再堅定,開始了矛盾。
“他說的沒錯,早該把我們之間母親設計的聯系斷掉。十五年了,無論還有沒有這個,我們都不可分割。”伊潼的右耳漸漸流下鮮紅的血,拍了拍手中殘余的殘花,伊潼的笑意已經越來越淺了。
慕纖和樹月同時捂著右耳,鮮血流利。
“他做了什么?”樹月問。
對啊,他做了什么呢?伊潼又在具體做什么呢?即使十五年相依相知,她和樹月依舊不能理解伊潼所有的事情,最頂端的那兩個人,是她們無論同時學習多少東西,也是趕不上的。慕纖看著滿樹的花,沉默無言。
“樹,我和慕的小妹妹,你慢慢去做,不要迷失自己。只是這千年的冰雪,該變了。”伊潼離開了,留下不絕于耳的大笑,她那樣放肆、瘋狂、叛逆,無論如何,誰都阻止不了她。即使她在往恐懼的深淵跑去,也不容許所有人阻止,也沒有人有能力阻止。
樹月有些擔心的追去。
眼中有著刺目的鮮紅,楓慢慢幫慕纖擦著右耳流出的血。
慕纖睜開了緊閉的眼睛,看著這個眼中只有自己的男人,閉了一下眼睛,然后突然發了狠。她之前匆忙趕去廣場一直拿著商場帶來的銀釵,迅速的插向他,楓緊抓著慕纖的手,她冰冷極了,“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
楓松開了手,慕纖毫無猶豫地插進楓的脖頸下方,“你不準動她們。”
“好。”
雙手鮮血,一半是自己的,一半是楓的,慕纖毫不在意。拔出銀釵丟下,慕纖呢喃著自言:“藍楹的花語是絕望的愛。”
然后又對著楓說,“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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